“她总有很多大道理喜欢对我讲，可听的多了，又像是她在自言自语讲给自己听。”

    “她就像是我的乌托邦，在所有人都希望我能爬的更高的时候，她只希望画画能令我感受到快乐。”

    “她从不干涉我的选择，直到乔樾导演提出想请我为他即将上映的电影绘制海报，平日和赵琼勾肩搭背相处到完全看不出几十岁的年龄差，结果那次却因为我吵架……”

    ……

    书房里传来争吵。

    “不行！”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拒绝：“小璟不能和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有太多交集。”

    他站在门外，没想到对于这件事，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赵琼的声音也染上一丝怒意：“这对小璟并没有什么坏处。”

    她不依不饶：“但是乔樾这个人心思太深，一看就是一副会背后捅刀的小人模样——”

    “跟记者打交道不比跟乔樾打交道难。”赵琼打断她的话，“小璟照样做的很好。”

    “那也不行！”她依旧厉声拒绝，“记者是记者，导演是商人，这不一样，而且小璟都还没成年。”

    “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成年不成年之分的，他站在这个位置，哪怕他没有成年，他也要去学着像个成年人一样跟各个类型的人打交道。”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似是有人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沉重又显得焦躁，紧接着赵琼又道：“他以后走的路比我们想象的都要难得多，他不可能成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这样会活得很难也很累。”

    “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年纪了，不能陪他一辈子，你能吗？”赵琼的叹息最后隔着门缝传出，“而且我是他的老师，从他那么小我就开始带着他，说是我的亲生孩子都不为过，我会害他吗？你有时候对他真的太过于紧张和害怕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在看到推门而入的他后，到嘴的话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你什么也不知道，自然什么也不会害怕。”

    她有些疲惫的离开。

    他合上门，站在赵琼面前：“为什么要对姐姐这么说。”

    赵琼没有回答他，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乔澍的事你会考虑吗？”

    “不会。”

    “为什么？”

    “姐姐不喜欢。”

    “这就是答案。”

    “你太依赖了她。”赵琼转身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按压着太阳穴：“哪怕她不干涉你的人生，可她只要站在那儿就会影响你的很多选择。”

    他反驳：“她没有影响我任何选择。”

    赵琼声调微微抬高：“如果没有影响，那你现在就应该在国外继续学习，而不是在这儿一拖再拖！”

    他侧过脸看向窗外，赵琼似乎觉得自己语气不好，放缓了声音苦口婆心劝道：“小璟，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以后都会各自成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跟着你到处跑，到了那个时候，你也要把自己的人生选择权放在她的身上吗？”

    他静静的听着赵琼的话。

    成家两个字格外刺耳，他没有办法把她和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因为他和她就是一个家。

    他不喜欢听这些，可赵琼却一直一直讲。

    上清河的梧桐开满了紫色的花，河里的天河迎着落日飞舞。

    她坐在河旁一点点扔着面包屑，黑天鹅亲昵的蹭着她的掌心也不害怕。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老师今天的话——”

    “说的很对。”她把剩下的面包扔进河里，黑天鹅一拥而上，她拍了拍手心的碎屑，“我不能陪你一辈子。”

    一股无措涌上心头，她的话让他莫名恐惧。

    “为什么？”

    她胳膊往后撑在草地上，笑声夹杂着低语顺着风声传入他耳朵里，“直觉吧。”

    他闷声道：“你的直觉一直都不准。”

    “笑话，我直觉准到去算命都夸张的程度好嘛！”

    “比如？”

    “比如……”她假装沉思了一会儿，指着面前的两只天鹅信誓旦旦道，“比如等我说完这句话，这两只天鹅一定会打架。”

    果不其然，话落，面前那两只黑天鹅扇着翅膀，你一嘴我一嘴互啄起来。

    “再比如……”她又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啃着苹果东张西望走路的男人，“三、二、一，摔跤——”

    啃着苹果的男人瞬间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他大为震惊，她有些骄傲的冲他扬了扬下巴。

    “我说了，我直觉超准。”

    “小璟，我没有否认赵老师对你的好，可人的视角毕竟是有限的，所以我一些举动在他眼里就会显得很大惊小怪。”

    “但是他有一句话我是不同意的。”她突然认真道：“你可以成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也可以在名利场里与各样的商人进行交易，没人规定艺术与金钱挂钩一定庸俗，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