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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如梦

    一切像是回到了2007年的那个秋季,白露的前后,树木却仍贪婪地享受着夏季的余晖,柳树依旧泛绿,闷闷的蝉鸣,却时常刮来爽朗的微风。

    在这个绿植几乎覆盖全城的城市——北溪,犹如森林的王国,老街小巷,层层叠在一起的阶梯,新修的马路,但还是窄到只能容下两车。

    每个街区,街道,两侧都是各种树木,每当移步,相邻的街道都会给你不同的风景。

    廊桥的梧桐树,秋风吹起时,像是漫天飞舞的枯叶蝶。

    临江公园的白杨树,像是穿着整齐的警卫,顶着盛夏的烈日。

    老街那排列不齐的垂柳,是苏棠小时候的最爱。

    曾有一个小女孩,背着一个包裹着白纱的仙女翅膀,躲藏在垂柳的怀抱里,拿着一个枯树枝,自己便是一个小仙子。

    走在那条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还得不时的关注脚下的石子和凹槽,时而跑跑跳跳,时而走走停停。

    折断几只垂柳条,编上一个头冠和几个手环,带着淡淡的清香。

    走到老街的尽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家小书店,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图书和杂志。

    店主是一位和蔼的老奶奶,很喜欢小孩子,不然也不会经常欢迎苏棠来免费看书,在不大的店门口,放上一把椅子。

    小时候的苏棠喜欢看《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羡慕着里面王子和公主的爱情故事,也幻想自己也是里面的公主,有一天会迎自己的王子。

    苏棠用当时在幼儿园学的字还不足以看懂,便会跑到吴奶奶的面前,拉了拉那条红色的连衣裙,抬头问,这个字怎么读。一个下午,可能会跑去几十次。

    当奶奶看着那双紫葡萄般的眼眸,奶奶总会蹲下,告诉苏棠。

    昏黄的路灯亮起时,天还没黑,可苏棠却已抬不起头了,酸酸的,合上书,在封面压了压,直到看不见折痕,就算在看时,也是掀开到一半,侧目而看,像是一只歪着头的小猫。

    把书放回书架,与满脸笑容的奶奶告别,即便满脸的褶子,在苏棠的眼中也是很可亲的。

    她独自站在街边,等在不远处区医院上班的苏平接自己回家。

    牵着那双粗糙的大手,苏平带着苏棠到奶奶跟前道谢,每次都会说句,“辛苦了,吴奶奶,照顾我家糖糖。”

    “没事,这小姑娘很乖的,根本不费神。”

    “还是麻烦了,医院事多又乱,她也想来你这玩,还是麻烦了。”

    “哈哈~常来。”

    吴奶奶总会站在店门口,注视这对父女远去的背影,大手牵着小手,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慈祥地笑了笑,也准备着收摊了。

    不知不觉,那个背着仙女翅膀的小女孩已是一位十五岁的大女孩,面容上已找不到儿时的稚气,但是那双如紫葡萄般透彻的双眼依旧好看。

    剪短了长发,显得更加少女,便像每一个处在这个花季的女孩一样,憧憬着自己的高中生活。

    嘀嘀嘀~

    “糖糖,快迟到了,第一天上学,快点。”

    在袁丽华和闹钟的双重夹击下,苏棠从睡梦中醒来。由于过分期待高中生活的紧张,她昨晚睡得很晚。

    至于紧张高中生活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就好比她昨晚,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脑袋空的不行,什么也想不到,可就是睡不着。

    “糖糖,妈妈今天美吗?”

    苏棠揉了揉眼睛,看见眼前一团白影,再仔细一看,居然是穿着裙子的袁丽华,碎花白底裙,迎面而来的复古风确实让苏棠眼前一亮。

    “你这是要开上世纪的员工表彰大会了?”

    “呵,什么跟什么呀,妈妈的好朋友要回来了……对了,她还有个儿子,差不多和你一边大……”

    “好了,你今天超美,像小仙女。”

    苏棠虽然不忍心打断她,但她明白要是让袁丽华这样说下去,可能第二天都讲不完,。

    “要迟到了。”

    “讨厌。”

    简单洗漱后,苏棠早餐都来不及吃,拎上一袋油条就急慌慌地跑出去了。

    “今天早点回家,要一起聚餐。”

    “哦。”

    在苏棠急冲冲地往外跑发力时,“啪”地被绊倒的那一瞬间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早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邻居搬家,她被搬出来的行李给绊倒的。没等一旁的人反应过来,她站起来拎上油条就跑了。

    虽然出门的时候那么着急,但是骑车的时候就显得慢悠悠地,像是老大爷打太极一样,嚼着油条,骑着单车,不时有早晨清新的微风迎面而来。

    苏棠就读的是溪山中学,是本地的一所百年老校,也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高中,只仅次于市一中,但也是个重点高中。

    其实在此十几年之前,溪山中学一直是本市的第一,不过后来一中崛起了,赶超溪山,简单一点,就是新秀赢了老牌。

    其实以苏棠的中考成绩考一中绰绰有余,而且她们学校还是一中的优秀生源地,所以她报考溪山几乎是挡了老师的财路,并且他们学校几乎没有上溪山的学生,达到溪山的分数线的也会加分处理,属于生源学校的优惠政策。

    “棠棠,你到学校了吗?”

    “路上了。”

    苏棠听到王娜从电话那端传来的第一声时,她没什么反应,但是嚼着油条思索了一番后,立马惊讶到错愕。

    “你不是差了有些分吗?”

    “什么?你那边有点吵,听不清。”

    “哦,知道了。”苏棠立马在路边停下来,刚刚单手骑车自己也感到有些心虚。

    “我说你不是差了些分吗?”

    “呵呵呵~差了三分。我爸支持了一下我的教育事业。”

    “那你暑假的时候不早跟我说。”

    “到校后,不用看大榜了,你在六班。到了还有惊喜呦。”

    “神神秘秘的。”

    在她挂电话的同时,手机还没稳稳地揣在怀里,就急忙地开始踩踏板了,手里的油条在行驶的喘息间准备往嘴里送的时候。

    苏棠忽然隐约地听到句,“前面的让开。”

    可还没等苏棠反应过来,就被狠狠撞到地上了,手被擦破了皮,颗颗沙粒沾染在她殷红的伤口,像是针扎的刺痛。

    “谁呀!”

    “叫你让开你不让,小爷我还有事,先走了。”

    本来被撞了心里就一窝火,听到那个人竟然是如此的态度,苏棠心里就更不爽了。

    可还没开口,那人就已经骑车走了。

    苏棠慢慢撑着身体站起,也根本没机会去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一个红色帽子,肩上冒出一团黑色的,与他穿的一身很是突兀,以及那令人发指的语气。

    在茫茫人海中,这些憋屈也真是有冤无处报,苏棠也只能暗自吃下这个哑巴亏。

    苏棠细想了一番,从早上出门开始自己就没什么好运,但是王娜却给了自己最大的惊喜,或许这个就是“祸福守恒定律”吧,此刻苏棠更想知道自己的福到底有多大,居然能给自己撞翻两次。

    “百年溪山,放飞梦想……”

    苏棠距离学校大门口还有两条街道远,就已经听到那中气十足的广播声,这个宣传,估计附近两条街的人都得告它扰民。

    走进校门,苏棠看见学校的吉祥物,一颗巨大黄角树,即便已然夏末,但依旧绿意盎然,茂密的树叶枝丫形成了一个天然巨大的遮阳伞,绿荫处站满了等着看分班红榜的家长学生。

    乌泱泱的一群人挤来挤去,苏棠看着那个阵仗背上都直冒着冷汗。

    随后苏棠直接从一旁的花园小道绕开人群,在出口的小径,苏棠不经意地望向怀德楼的侧墙,白花花的瓷砖在晨光的照耀下亮得发光。

    在楼下,一个穿着灰色T恤少年的侧脸映入苏棠的双眼,也许是相隔着一条水泥路,无法清楚地看见他,那模糊而俊秀的样子一瞬间如同雨滴一般敲打在苏棠心里。

    那该是从小说里出来的人,被白墙衬托得白皙光洁的侧脸,隐隐约约地透出棱角,乌黑的头发恰到好处地为那张脸留白,在光中如丝绸般的光泽。

    他的身高在人群里很突出,正因为了这些突出才让苏棠在一群人的扫视中一眼注视到他。

    也许是模糊所带来的好奇,苏棠那一刻真的很想看清那个男生什么样子,那个模糊的摸样就像是烙印般刻在苏棠脑海里。

    可是苏棠正想跑过去时,那个男生已经在前面的拐角处走开,当苏棠走过去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了许久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那个似乎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新奇感,苏棠少有感到心里略显空荡荡的,在一番寻找无果后,苏棠看了眼教学楼的班级分布情况后,就去找六班了。

    苏棠慢悠悠地走到六班,途中不时地观察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人,到了门口,看着上面挂着素质实验班的金边褐色牌匾。

    “棠棠,这儿!”

    苏棠顺着声音寻去,看到一个在半空中不断挥舞的手臂,看到本人后,会心一笑,因为她不是别人,是王娜。

    可是当苏棠看到王娜时,自己的心里应该高兴,也让自己高兴,可是就是有一股不得劲的感觉,好像身体被人踹了一脚一样。

    苏棠也知道高中的分班其实都是按照学习成绩来分配的,自己的分数说实话要比王娜高出不知道几个档次,和王娜一个班,除开朋友间的高兴,还是会为此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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