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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妇科小能手

    昔年的大雪仿若入了无人之境垂直的吹打着如今的萧桓,他骑在马背上,从车窗看见了梁晓声苍白的脸。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在下肖远,只是一介江湖布衣,怎么能担得起姑娘一声哥哥。”

    是啊,萧桓已经离开人世八年之久,面前的男子虽音色与萧桓相似,但容貌却大不相同,她暗暗地自嘲了一声。

    “小女子曾有一哥哥,不过在十岁那年从马背上摔死了,而今劳累险些将肖公子错会成我那早夭的兄长,还请肖公子见谅。”

    梁晓声轻轻地放下了帘子,胸口微微起伏。

    前方的小厮心中一愣,早些年听闻梁晓声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因为阴差阳错救了中蛇毒的太子因而结识了长公主,后来便成为了长公主的心腹并在太医院任职。

    小厮不禁在心里想,这梁小姐平日看着洒脱,但没想到心中竟一直如此悲痛,以至于将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错认成自己的哥哥。

    萧桓拉了一下缰绳:“无妨,那在下暂且先行一步,如有缘分咱们再见。”

    萧桓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梁晓声坐在车内,手指甲死死扣着医药箱上的木锁,守孝三年,入宫为官五年,她从未忘记萧桓一日。

    “大人,时候不早了。”小厮见马车内的梁晓声迟迟未有动静,忍不住开口提醒。

    梁晓声轻轻嗯了一声,车马嘎吱响起,在新雪上留下新的痕迹,萧桓回头远远地看了眼,骑着马去了相反的方向。

    *

    雪又大了些,马车停在距离张府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行驶不动了。梁晓声提着药箱从马车上下来,差点跌倒在雪里,小厮连忙过去撑开伞:“姑娘小心。”

    梁晓声咳了几声,紧了紧外衣,接过伞,跟着小厮,

    从这到张府的这段路,十三岁那年她也这样走过。

    彼时萧桓虽在塞外已经赢得了战士们的信服,但山高路远消息闭塞,根本不知朝中有了要削减萧家的苗头。

    顿时萧家府邸如同一片四下漏风的围栏一滩烂泥,曾经不敢上前的旁支外系此时也敢登堂入室。

    危难之间,张府前,梁晓声扣响了大门,几经波折见到的张太傅坐在厅堂之中,吹着茶碗里的茶叶看着跪在面前单薄瘦弱的梁晓声面色凝重。

    朝廷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距离落实不过是一道圣旨的问题。

    他在朝堂之上安稳了半生并不想招惹这一麻烦,几次三番的催人把梁晓声赶出去。

    可是听到下人来报说即使用棍棒驱逐,梁晓声依然没有放弃的念头时,他的内心松动了。

    张太傅掐了掐眉头不知如何是好甚至开始后悔怎么就心软把她给放进来了:“你要知道老夫并不想管这一事。”

    良久,梁晓声抬起略带於青的脸庞:“张大人可还记得我家老将军曾于江南抗旨救过受人冤枉的大人,为此还被罢免了三月,若不是后来大人沉冤得雪,萧府也撑不到此时由小女来救。”

    张太傅没想到梁晓声竟知道这事,令他惊讶的原因并不是这件事多隐秘,而是萧衡并不是一个会到处宣扬此事的好大喜功之人,而且那时梁晓声不过才---

    “六岁。”梁晓声看出了张太傅的疑惑,

    “张大人登门致谢时,小女恰在一旁玩耍,将军府向来管理宽和,小女在一旁也不足为奇。”

    六岁的事七八年居然还能记得,张太傅不禁神色端正起来。

    梁晓声接着道:“萧老将军已去,我今日拿这事来请求大人确实构不成威胁,大人随便把我扔出去从此不见也就解决了。”

    刚喝一口茶水的张太傅听后差点呛到,刚有一瞬间他确实这般想过。

    梁晓声又道:“萧府对我有恩,如果张大人今日不帮萧府渡过这一关,那么我明日便可于大人门前哭天喊地当个赖皮,斥责大人忘恩负义。”

    “当年大人被冤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我这么一闹想必世人都会记起八年前的往事,即使不会威胁到大人的官位,但却可以让大人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而且大人别忘了,小女并不是萧家的女儿,说罢了就是一个没人知道的丫头,知道的人不多,如果萧府真被逼到了走投无路,我也定会鱼死网破,能拖一个是一个。”

    “现在的棍子是打在我的脸上,以后便是打在大人的心上。”

    梁晓声一字一顿,张太傅面色森然,他打量着这个垂眸跪在厅堂之上的女子,虽为人屈膝,但腰杆笔直。

    良久他开口:“要是本官现在把你杀了,扔在荒山野岭呢?”

    梁晓声抬眸,直视着张太傅阴沉的眼底正色道:“大人以为小女子敢只身前来不留后手吗?”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

    张太傅眼底的黑色一扫而散随即笑了起来,他找人来给梁晓声落座,梁晓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谢大人了。”

    白色的衣摆沾染了许些污渍,随着少女离去的步伐干脆利落的摆动,张太傅目送着梁晓声离开,

    “圣上也许错了,萧府不会倒的。”

    他找来纸笔,连夜写了封加急的信件送往皇宫。

    但张太傅的信件只保全了萧府不到一月,谋逆的死罪还是落在了萧府的头上。

    彼时萧桓刚从疆外回府,梁晓声还未将他的铁甲卸去,皇帝的亲兵便冲入了萧府。

    萧桓手无寸铁被押出流放,萧府也陷入了烈火中。

    张太傅在事发前嗅到了危机,他知道萧家父子保不住了,救命恩人深陷冤屈他岂能不心痛。

    无奈之际,梁晓声那一袭白裙的身影飘飘入了他的脑海,如果保不住萧家父子了,把那个女子护住也是给萧府一个交代了。

    风雨前夕,张太傅一道密折递与皇帝,折子中他与萧家划清界限,得以不受萧家所累,才能将梁晓声救出后秘密转与太子。

    *

    皇城郊外太子别院,叶明焅站在殿前,萧桓出现的瞬间便小跑了过去:“可算来了,一切安好?”

    “外头严寒,殿下快请回。”

    宫内暖炉生辉,萧桓脱下外衣,这座别院是太子的私宅,从前梁晓声秘密居住了三年的地方,偌大的别院只有萧桓和叶明焅二人。

    见萧桓落座后,太子打趣道:“听说有人专程绕了个道,不知道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啊?”

    萧桓轻咳了一声,脸上快速的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叶明焅喝了一口茶装作没看见:“见没见到啊?”

    “有话快说。”萧桓不耐烦的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头这味道他喝不惯,忽然想到梁晓声是喜欢这个味道的。

    “哎哎哎,怎么跟太子说话的。”

    萧桓深深的叹了口气:“那你这太子包庇我这个罪臣又该当何罪?”

    这句话触碰到了叶明焅心底的悲伤,他说:“我这些年一直在找证据想证明萧家无罪,可是我一点进展都没有,但是,”

    叶明焅微微抬头,眼睛发烫:“但是我把晓声保护得很好,没人知道她和萧府的关系,也没人敢欺负她,只是她总跟自己过不去。”

    萧桓抿了口茶,觉得那茶水苦得呛人,“我知道,我此番回来,一定要查明真相。”

    叶明焅看着面目全非的萧桓,有些担心:“可你那毒该怎么办?”

    “从离渡谷那拿的药还够撑住一些时日。”

    萧桓当年死里逃生,流落在名为离渡谷的毒谷。

    老谷主曾受恩于萧衡老将军,在听闻将军府被屠惨剧,痛心疾首。

    他本不忍心给萧桓用更替容貌的剧毒,奈何萧桓心意已决。

    无法,老谷主只得调制了这毒药,四十九天以后,日日服毒的萧桓就变成了如今肖远的模样。

    叶明焅又问:“你这身体?”

    萧桓道:“无碍。”

    他又说道:“话说,京都已无人可认得我,我既然想在这立住脚,得有个合适的身份。”

    叶明焅说:“你说,需要什么?”

    萧桓说:“钱。”

    叶明焅:“好,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了,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但是你得告诉我,”

    他神神秘秘地看了萧桓一眼,

    “你是不是去见梁晓声了?”

    “没有。”萧桓喝口茶。

    “你看你这冰疙瘩的脸,根本不会撒谎。”

    “殿下。”萧桓把茶碗放下,严肃的看着他。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只可怜我的晓声妹妹喽~”叶明炽尾音拖得悠长。

    萧衡额角跳动,忍不住怼到:“你一个都快被架空了的太子爷怎么还能打听到这些虚头巴脑的消息。”

    “喂!萧桓你不要看不起人,我只是没权没势但我还是太子啊。要是连这都打听不到,东宫直接让给他叶明炽得了。”

    萧桓笑道:“允王估计求之不得吧。”

    *

    张夫人卧在床上,梁晓声半跪在塌前整理着用具,她注意到梁晓声的左手的指尖微微往外渗血:“梁姑娘这手可要紧吗?”

    梁晓声此前在林中遇见肖远抓着药箱时竟没注意到自己用的力气这样大。

    这一路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在渗血,她摇了摇头:“不打紧。”

    梁晓声拿着器具,微微直起身:“夫人,请您把腿微微分开。”

    让梁晓声震惊的是,张夫人其间竟有溃烂之势,在宫中多年从未见过这般严重之象,“夫人这……”

    张夫人自觉难以启齿:“早先还未这般严重,奈何……”

    张夫人欲言又止,梁晓声示意她不必强求自己,她们女子患病多为悬丝诊脉,而此处若有异症,便易被背上不贞的名头,出于对夫家的害怕,她们往往选择缄口不言。

    梁晓声小心的清理着创面,“夫人忍一下。”

    “我本来是怕太傅知道了会将我休罢,没想到他非但没嫌弃---”说到这张夫人哽咽了。

    梁晓声听后蹙眉说道:

    “夫人其实不必认为自己患病便低人一等,世间行医多为男子,而对女体之病嗤之以鼻,让许多女子无辜背负莫须有的骂名,以至于,这本几副药便可痊愈的病要了不少清白的命。”

    “然而在我看来,女子同男子一样,没有什么谁高谁低之分,都会生病,都要看医,夫人万万不要妄自菲薄。”

    张夫人听后心里五味杂陈,良久才缓缓开口:“姑娘可知安平县女尸一案。”

    梁晓声手微微一抖,那是她与母亲前四年居住过的地方。

    张夫人被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弄疼“嘶”了一声,梁晓声立马回过神来:

    “夫人恕罪,下官不是有意为之。”

    “不打紧。”张夫人温声继续说道:“经仵作查验,那些女尸皆有下身溃烂之症,此事本是要隐瞒的,但前不久家主和刑部尚书小聚时,刑部尚书无意露了嘴,这才被我知晓,我一想到自身的情况恐怕和那女尸得了一样的病症,思忖良久告知了家主。梁姑娘,你看我这……”

    看着张夫人忧思重重,梁晓声轻叹口气,笑道:“安平县的情况我不知晓,但夫人你这只是炎症拖延导致,我等会开个方子外敷内服,一段时日便可,只是,只是日后张太傅若行周公之礼,还望夫人提醒着大人留有轻重。”

    张夫人听毕羞的面红耳赤:“你这丫头还未出阁竟满口荒唐话。”

    “对了,晓声,你可听闻这京中最近来了个名为肖远的公子。”张夫人岔开话题。

    肖远?梁晓声想到了先前树林偶遇的那个人就叫肖远。

    她对着张夫人摇摇头说:“晓声未曾听闻。

    张夫人叹了口气:“听闻那肖远公子是江南富商的独子,为人谦逊有礼博古通今,长相又俊朗,这才来一天就成了不少贵家女子的心仪之人,连我那小女只偶然见了那肖远一面,便跟丢了魂似的。”

    梁晓声听了张夫人的描述,不自觉想到了林间遇见的那人不修边幅的模样。

    啧,很难想象那人是如何能让张家小姐魂牵梦萦的。

    本来为张夫人诊治就花了些时间,而张夫人又硬是留梁晓声吃了便饭,再出府时深冬的天已经暗沉了下来。

    雪虽然停了,但马车已是不能行驶了。

    梁晓声拜别了张大人和夫人,辞了他们要一小厮与自己同行的好意,拿着药箱和伞便离去了。

    梁晓声在雪中行走了几步后便开始后悔自己拒绝张家送自己的好意了。

    本来是不想麻烦人家,而现在这没到了小腿的雪实在是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

    她站在原地,空旷的街道两侧早就没有小商贩的身影,失去了往日灯火的街道在夜色下多了几分幽深,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

    梁晓声不禁叹气:“这还没到家就得冻成了冰雕。”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姑娘这是要回家吗?”

    萧桓的低沉的声音将梁晓声从思绪中唤起,她顺着声音望去,那人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棕色的瞳眸在灰暗的雪地里像一滩幽深的泉水。

    名为肖远的男子不再是林间那副邋遢模样,此刻他的容貌清俊,散乱的头发规规整整的束了上去,他墨色的常服外披着一件白毛大麾,显得整个人挺拔又华贵。

    他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在梁晓声身边,在灰白荧光的雪地里留下一个个楔形的凹陷。

    “肖公子好巧。”

    “初来京城,所见皆新鲜,一时竟忘了时辰,但没想到还能遇见姑娘实属缘分,不知道在下是否能知道姑娘的名氏。”

    “小女姓梁,名晓声。”

    “夜声滴滴晓声淙,范大成的诗。”

    梁晓声怔了怔,她初入萧府时,萧桓也说过这样的话,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肖远,不知不觉的停住了脚步。

    “梁姑娘为何这般看着在下?”萧桓低头看着眼中微微含光的梁晓声。

    梁晓声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收回视线:“是晓声失礼了,肖公子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人一时出了神。”

    “是姑娘林间所说的那位兄长吗?”萧桓眉头微皱,眼底是看不见的深色。

    梁晓声无声地点了点头。

    萧桓说:“抱歉,节哀。”

    梁晓声轻轻地叹息了一下,白色的哈气在夜色中很快散去。

    “姑娘冷吗?”萧桓看着她那身单薄的青绿色官服。

    “谢公子关心,晓声不冷。”梁晓声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肩膀还是微微地发抖。

    萧桓看着那没过了小腿的积雪,轻轻地叹了口气:“梁姑娘,恕在下冒犯了。”

    比自己的身形要大上一倍的黑影倾盖而下,梁晓声腰间一紧随着一股向上的拉力,一阵温暖的酒气将自己浑身裹挟,她已经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紧贴着萧桓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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