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湛世子,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南宫赐挥舞的手臂顿时僵硬在那里,嘴角瞬间往下一挂,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慕家的家徽是一只展翅的雄鹰,西京城无人不知,我们南宫家究竟是在何时何地何处得罪了世子,竟让世子宁愿撒一个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也要为慕家开脱?”

    “难不成……”

    南宫赐意味深长地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定安侯府这么多年来的偏安一隅,是装出来迷惑圣上的吗?”

    “赐儿,还不快住嘴!”南宫夫人看似非常生气,实则她一直等到南宫赐把话说完才开口,就足以看出,她心里也是这么个想法。

    而虞家堡虽然是江湖门派,但因着运镖,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曾多次往返西京城,自然也就对西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做过不少的了解,最好记的也最容易分辨的,就是各家的家徽。

    其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家徽,就成了他们了解的第一个!

    很明显,就是大小姐手中信纸上的印鉴模样。

    小师叔皱着眉开口询问:“湛世子何以说这不是?”

    “摇头并非否定。慕家的家徽的确是鹰展翅不错,可那鹰的头,是向天的。虞大小姐手中的私印图徽,鹰头是向下俯瞰的,这便是其中的细小差别。”湛予承伸手指向那红色的印鉴图案,凌空画了个半圆,似是要将这图徽旋转过来一般。

    “不过虽有不同,却也是看得出是同宗同源。如此傲视天下之姿,想来慕家唯有丞相的身份才得以匹配吧。只是本世子不曾想到,南宫夫人对此私印竟如此熟悉,一眼便确定这是丞相的私印。”

    湛予承轻笑一声,缓缓地扭头,直直地向着南宫一家看去。

    这个几乎是在明示大将军府与慕家才是关系匪浅的问题,也让在场的其他人纷纷侧目,可大吴朝谁人不知,文官武官之间是相互对立的,其中尤以双方之首的慕丞相和南宫将军间,最为水火不容。

    南宫夫人的目光一沉,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对定安候的小看。

    论常理,有慕家的鹰展翅在,天下何人还敢再用相似的家徽,若脱口而出说是慕家,尚且能辩上一辩。可她却因为听到马匹之后过于激动,一心想要抓住丞相的错处,直接就说了是丞相的私印。

    眼下,大将军府在相府安插眼线一事,是板上钉钉了。

    可南宫夫人却是不知,定安候竟也安插了眼线。

    但定安候又是否只是在相府安插了眼线呢?

    南宫夫人斟酌着自己该如何开口,不料南宫赐已经直接呛起了声:“你也说了这样的图徽,慕家只有丞相能配得上了,我母亲一眼便认出有何奇怪,左右就是证明我母亲比你聪明罢了。”

    “哈哈哈,说的好!”

    远远地,突然有一男子大笑着,快速逼近。

    虞天纵率先往那方向踏步,一跃而起跳上了不矮的院墙,却发现踩着屋脊而来的,有两人。

    一男一女。

    说话的男人一袭青衫,长相普通,叫人难以记住,却内力与臂力皆不俗,他双臂上举,仅凭一人之力就举起了一顶轿椅。

    不仅速度奇快,还能四平八稳,轿椅上坐着的那蒙面女子,扎着高高的马尾,却是连发丝都没晃动几分。

    由于情形瞧着实在是过分诡异,虞天纵提防着,并未直接动手:“二位乃何方人士,何以晨光熹微便擅闯进我虞家堡?”

    “原来虞堡主自己也知道啊,这是第几批擅闯的人了?你这虞家堡的守备,疏漏的就跟个筛子似的,早知如此,我们祁家当日决计是不会住进来的。若不然,祁云的母亲也不会因此中毒,我们也不会因此就困死在了你堡中,被迫跟着这虞家堡日日出事,且难以脱身。”

    祁家的长老又岂会错过这个奚落人的机会,当即就大声地嘲笑了起来。

    而轻巧踩在屋脊上的青衫男子,刚刚跺了几下脚,确定完自己位置的平稳性后,就迫不及待地反驳了祁长老的这句话:“此言差矣,要说守备松散疏漏,虞家堡如何比得过西京柳家?”

    众人的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居然拿才被灭了满门的西京柳家来作比,不免有些微妙。

    “不过这并非今日要说书的内容,咱就是拿来打个比方,正好引出今儿个的正题。这正题便是——要说聪明,南宫夫人若称第二,这世上还有何人敢称第一?诸位,在下不才,三平公子苏无奇,乃一说书人,今日受邀,特来贵宝地说上一段陈年往事。”

    这青衫男子正是易容后的风雪霁。

    而轿椅上的,则是易容成青鸟的慕文彦。

    他一路被逼迫,原以为接下去要就要直面血洗虞家堡这样的惨事,不想先被动听到了自家私囤马匹这样的逆天大事,以及大将军和定安候对自家的虎视眈眈。

    慕文彦心道因祸得福啊,原想再听听南宫家与湛予承之间的交锋,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也好回去同父亲大哥邀功,怎知一旁的风雪霁已经极为不耐地扛起他就要现身。

    也罢。

    慕文彦的眼中滑过一丝遗憾,左不过就是要多费几分力。

    他的眼神淡然地从湛予承的脸上扫过,再是南宫夫人,最后落在虞倾城的身上。

    从风雪霁要他背下来的那份东西上,慕文彦惊奇地发现,这位在江湖上素无美名的虞家堡大小姐,不但师从神医,医术一绝,还能够重创长生教的毒使青鸟,想来毒术也是一绝。

    真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

    只是,令慕文彦不解的是,虞倾城明明和青鸟直接交手过,此刻为何就像是不识得他一般?

    而就在慕文彦观察众人的时候,虞天纵也在观察他们两个,自然并未错过慕文彦长久落在虞倾城身上的目光。

    “原来是江湖第一说书人,苏公子啊,幸会,只是堡中并未邀请任何人前来说书,加之眼下这般情形,也无力招待二位,还请二位自行离去。”虞天纵此刻并无太多的心里去计较这二人是敌是友,只想将他们赶走。

    “这怕是不行。”风雪霁双手一甩,直接将轿椅冲着虞天纵砸去。

    慕文彦一瞬间闭上眼睛,抓紧了扶手,这才没让自己失态地从轿椅上跳下来。

    但他下一刻,就夹起嗓子发出了惊惶的尖叫声:“啊——救命!”

    “苏公子若是如此冥顽不灵,就休怪本堡主出手了!”虞天纵低喝一声,重心下沉,将双拳拉开,“这位姑娘,小心了!”

    虞天纵挥臂,一把抓住轿椅前面的两根木杆后,右腿重重地向后一退卸掉小半的冲力,然后又腰腹发力,一个旋身,将轿椅甩到了院中的空地上。

    “将人看好!”虞天纵一面命护卫看守住“女子”,一面抡拳向着苏无奇冲去。

    “诶诶诶,虞堡主,我千辛万苦将对大小姐下毒的毒使青鸟抓了来,怎么反被打打杀杀了呢?”风雪霁直接就翻身跳下围墙,两个起跃就来到了轿椅的左侧,双手齐摊地隆重介绍道。

    顿时,轿椅周围就更空了。

    本欲靠上来擒住女子的护卫,也脚底一钉钉,顿在了原地。

    “青鸟?”

    “被这么一提我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大小姐被青鸟下了毒,性命垂危吗?怎么现在……”

    “你们说苏无奇会不会是大小姐请来的?毕竟三平公子,可是以说书各家秘闻而成名的,难不成是要来说老堡主亡故的秘闻吗?”

    人群里,什么猜测都有。

    苏灵犀看的眼睛都直了,不是说青鸟已经死了吗?那眼前这个假的是谁?还有苏无奇……是她在办娱乐周刊前的一次试水,用来确定片区喜好和接受度的八卦门弟子啊。

    眼前这个虽说长的一模一样啊,可苏无奇什么时候有这等武力值了?

    苏灵犀觉得这肯定是湛予承搞的鬼,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就往湛予承那边跑去。

    “你说她是青鸟,有何凭证?”虞天纵冷冷的质问道,他看了虞倾城一眼,越发肯定,苏无奇就是虞倾城专门找来的了。

    “证明?相信南宫夫人只要看到青鸟的长相,就会为苏某证明了。”风雪霁一把扯掉了慕文彦的面罩,露出一张同南宫眠极为相像的面庞来。

    要说五官,两人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差异就在神情和通身气派上。

    南宫眠更娇憨些,青鸟则肃杀冷漠许多。

    虞天纵都有些反应不及了:“这是……”

    一直聚焦在虞天纵和虞倾城身上的目光,在此刻转移到了新的中心——南宫家身上。

    “不可能啊,眠眠明明还在昏睡着,我方才离开的时候,还在窗外瞧了一眼来着。”南宫赐又惊又疑,他的第一反应是苏无奇绑架了自家妹妹,可又极快地否定。

    留在院中守护的,是母亲身边最为得力的侍女,功夫了得,即便不敌叫人将眠眠掳了去,也定然早就来禀报了,断不会毫无音讯。

    可实在是太像了!

    “你们易容成大将军府小姐的面貌,是何居心!”南宫赐直接上前质问,若非忌惮着此人是真青鸟假扮的可能,他早就上前扒她脸了。

    “南宫公子,在问苏某之前,不若先关心关心你家母亲,她的神色看起来,可有些不大好啊。”风雪霁从腰后抽出一把折扇来,唰地甩开后,边惬意地扇着风,边痛快不已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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