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顺滑的黑衬衫被卷到小臂，比尔老师整装待发。

    他俯下头凑到番茄酱蘸黏的边缘线，顺着那圆润整块的洁白大理石，伸出.舌尖极.缓.地尝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以后还要买这个牌子的。

    大理石纹丝不敢动，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没忍住，颤了一颤。

    但比尔老师没有理会。

    这大理石一定偷工又减料，不是花岗石或是夕卡岩就算了，软腻的不像话，简直就是一捏就碎的豆腐渣。它在骨节分明的大掌中随意变形，随着比尔老师的走势，扭出各种笑不出也哭不了的表情。

    芙蓉像只.受.惊的小乳鸽，眼睛睁的滴溜圆。

    “怎么了蓉蓉，疼吗？”

    她一声都不敢放，一个劲儿摇头。

    比尔老师宽大的手掌在大理石上游走，走来走去却又不实际造成任何破坏。灼人的温度似有似无，几乎要把芙蓉烫起泡。

    哪有这样擦番茄酱的。

    也太丢人了。

    她不想玩了。

    “比-比尔老师，”她小心翼翼，“还是我自己来吧一一”

    “嫌我太慢了吗？”比尔停了下来，声音里带了点安抚的意味，“别紧张，本来想循序渐进的。但看来蓉蓉喜欢直入主题。那好吧。”

    他像模像样地轻叹了一声，弄得芙蓉不明白了。难道是她求着比尔老师给大理石擦干净番茄酱的吗？还不是他一一

    没人开窗风却自己进来了，但没关系，芙蓉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一一她的睡裙仍好好的由比尔老师保管呢。只是这风刮得汹涌潮湿，就好像把整个热带雨林搬过来一样。

    “比一一”

    大理石的边际上有处无人问津的排渠，正好为这种热带飓风天气准备了全退的上佳方案。宽大的叶面上聚集的露珠混着一股股的新鲜番茄酱都逗留在那儿，等待着大雨一来就随时跳进排渠。

    比尔老师化身大自然最一丝不苟的设计师，耐心又不失严肃地在排渠周围检查.防.洪状况。他凸出的拇指骨节在对称的安全排渠定点缓缓摩挲，甚至微微伸出舌尖以探测空气中的湿润状态。

    “可以了。”

    芙蓉刚想问什么可以了，就只见她的比尔老师松开了衬衫领口，单膝跪地，伸出舌尖。

    都说最敬业的艺术家会在艺术创作中因苦思冥想好点子而误食颜料却不自知，或是最专业的刑.侦现场调查员用指头蘸了蘸地下室一滩鲜红的血眼都不眨地尝一尝后镇定自若地告诉你那不属于人类。

    此刻的比尔似乎以为自己是个麻瓜建筑工程师。

    他换着角度观察排渠，津津有味欣赏它的鬼斧神工，突然，穿过番茄酱的阻拦，他看见渠道间有什么在晶莹发光。

    这样堪称艺术的建筑工程设计怎么能有碎玻璃渣渣呢！他愿意为艺术献身，把任何杂质给.舔.出来。

    没人敢喘气。

    舌尖的味蕾被刺麻了，比尔薄削的嘴角残留着混乱的番茄酱印记。他撩起眼皮，眸中的侵.略性.浓了起来，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般仰视芙蓉。

    “蓉蓉，”比尔扳过她滚烫的脸，向她展示条条确凿的罪证，“你看看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