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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好了好了!都安静!都高三了!还这么贪玩!高考的时候怎么办啊!”付玲踩着高跟鞋从前门进来,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她把包放到讲台上,清清嗓子:“好了啊,想必有些同学已经听说了啊,我们下个星期要开运动会。”

    教室里不少人开始躁动起来,付玲拍拍桌子,“别高兴的太早,这周五我们进行小测!如果小测评均分在80以上,运动会我们班就参加!”

    下面有人问:“如果没有呢!”

    付玲顿了顿:“如果没有!那就全部在教室补课!”

    “啊!”教室里一片哀嚎。

    “好了!啊什么啊!开始上课!”付玲并不给大家喘息的机会,直接拿出试卷准备评讲,她突然想起什么,“葵夏,一会下课后到办公室来一下。”

    林潞知转过头,露出一副吃屎的表情,小声问:“我靠,不会是你上周小测考砸了吧?”

    她顿时泄了气,开始心慌,“不会吧,我每道题都写了啊。”

    葵夏的成绩其实不算差,她英语很好,平常考试都在120以上,语文勉勉强强100分,可就是那个数学,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学,就是考不及格。

    何至笑了:“一会去办公室就知道了。”

    办公室内传出声音,葵夏敲门的手顿了下,她站在门口,声音很小:“报告,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冷气飘到窗台上,付玲推推眼镜,朝她招手,“好,你过来一下。”

    葵夏小心翼翼地跑到付玲的办公桌前,一股香熏味涌入鼻腔,只是一瞥,她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许昀昼。

    他穿着校服短袖,腰部挺直,双手放在背后,好像一副认错的样子。

    “下个星期不是要开运动会嘛,我听何至说你妈妈是摄影师,想请你借她的相机来给大家拍拍照,毕竟最后一届运动会了,想让大家留下点回忆….”

    葵夏用手撑着桌子,她的马尾一晃一晃的,然后露出一个笑,“我知道了老师,当天会负责拍照的。”

    付玲向来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说着成绩最重要,其实很关注学生的身心健康。她咳嗽几声,语气炫耀,“向老师,到时候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照几张啊?”

    办公室角落的男老师停止了说教,从位置上探出头,“好啊!那就沾付老师的光了!”桌子上的企鹅闹钟转动,葵夏根本没听进去付玲后面的话。

    “昀昼,你想好了吗?为什么要报名长跑呢?”林书豪靠在椅子上,表情有些为难。

    许昀昼垂着头,发丝被空调吹动,他没说话。

    “哎。”林书豪叹了口气,“如果你要参加的话,耳朵没问题吗?”他撇过头,直直地盯着许昀昼的耳朵。

    “没问题的老师,我不戴助听器。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我也想体验一下。”他终于开口,表情坚定。

    林书豪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同时叮嘱他千万别受伤。

    林书豪说:“好了,就这些了,你先回教室吧。”

    “谢谢林老师。”许昀昼微微弯腰,跑出教室。

    葵夏站在靠门的办公桌旁,目送着他离开。“叩叩。”办公桌被敲响,付玲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葵夏慌张:“不好意思老师,我刚刚走神了。付玲把改完的作业递给她,“你先回教室吧,然后把林潞知喊过来,我要问她报名的事情。”

    “知道了,老师再见。”

    -

    葵夏抱着作业走在走廊上,旁边不少嬉戏打闹的同学,好几次差点把她撞倒。她扶着墙,把作业卡在旁边的栏杆上。

    “我帮你吧。”

    闻声抬头,许昀昼站在离她不远的台阶上。阳光从窗户洒下,打在他的身上。裸露在外的手臂暴露着青筋,葵夏往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许昀昼现在这样和表演的时候很像。

    她有点不敢上前。

    “你没回教室吗?”她慢慢地说。

    许昀昼举起手上的杯子,“我去打水了。”他倚在栏杆上,腼腆地笑。

    “没事..”葵夏刚想拒绝,没想到许昀昼直接把水杯塞进她怀里,伸手抱过那一大堆作业。

    茉莉花的香味扑面而来,葵夏紧张地看着地面,她表现的很不自在。

    “你是文科班的?”许昀昼走在前面,转身问她。

    葵夏:“嗯,文科二班的。”

    他停下来,黑色手表在作业封面上晃动,随后抽出一本作业,“那你这个字是不是写错了?”葵夏一脸疑惑,她把脑袋凑过去。

    是她的作业本。

    “哪里写错了?”葵夏疑惑。

    他伸手指着她名字旁边,草字头下面的撇少了一个。葵夏的脸唰一下的红了,她尴尬地拿走本子,藏在身后,“你..我..我写名字的时候没注意。”

    许昀昼挑眉看着她,随后转过头偷笑,“没事,改过来就好了。”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在上到四楼平台时,葵夏停在原地,看着少年宽大的背影,她犹豫地问:“你家是在岸口那边吗?”

    许昀昼楞了一下,他并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家庭情况,高一的时候,艺术班有同学和他一个初中,还挺了解他家里的事情,结果在班上到处乱说,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宣扬出去,从此许昀昼再也不和班上人往来,一有时间就出去比赛,几乎见不到他人。

    但是葵夏是文科班的,二中平常不让文化生和艺术生接触,她不知道很正常。

    气氛冷下来,葵夏意识到他不想说,刚想开口,却被打断,“嗯,我住在那个岸边上。”

    “噢,原来是这样。”她挠挠头,“我们家的方向顺路,你周六去琴室的时候能和我一起吗?”

    许昀昼停下来,他没料到葵夏会这么说。

    有些愧疚,“好,那就在上次的车站等你?”

    葵夏点头,“对,到时候我来找你。”她不好意思地抿起嘴,接着问:“你是要参加长跑吗?”

    “嗯,我报名了。”许昀昼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答着,很快就到了班门口。蓝白底字的牌子挂在头上,葵夏转过身,许昀昼默契的把本子放到她手上。

    “那我先走了。”许昀昼说。

    少年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了阳光下,葵夏在心里踌躇万分,她一下子把本子放到讲台上,冲到走廊上去。

    她大喊一声:“许昀昼!”

    清透的嗓音回荡在整个走廊,引得不少人注目,甚至发出嬉笑声,许昀昼微微侧身,站在原地。

    葵夏憋足一口气:“我会去给你长跑加油的!”

    旁边不少人起哄:“哇!高三的!真大胆!”

    “我看好你们哦!”

    “真牛逼!”

    许昀昼没说话,把手从校服兜里伸出来,半举在空中,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同意了。

    葵夏愣在原地,欣喜的感情涌上心头,她兴奋地一路小跑回到座位,少年的笑藏了起来,上楼梯的步伐都轻松许多。

    -

    烈日当空,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豆大的汗水一颗一颗落下,葵夏撩起被汗浸湿的刘海,往阴凉处站了些。

    王明德使劲拍拍话筒,“咳..咳咳咳!很高兴大家!在今天这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日子里!迎来了我们渡口二中第三十四届运动会!”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才刚说完开场词,主席台下就一片哀嚎。

    见有人拆台,他赶忙说:“诶诶诶!喊什么!还没开始呢!把力气留到一会加油喊!”

    “我天呐,他还得讲多久啊?”林潞知用手挡住嘴,小心翼翼地问何至。

    何至耸肩,摇摇头,“谁知道,热得要死,他每次激情演讲都是半个小时起步。”

    付玲扯扯太阳帽的边缘,在队伍后面喊着:“别讲话啊!认真听讲!”

    太阳打在塑胶跑道上,葵夏退到白线后面,用手扶了扶脖子上的相机。她找方萤借的最贵的机子,镜头又大又长,她举着特别吃力。

    主席台前的音箱发出刺耳的喷麦声,王明德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说越激动。葵夏没那个心情去听,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贺辛怡露出一个脑袋,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葵夏,一会你能帮我拍一下四班那个男生吗?”

    她转头听着,“哪个男生?”贺辛怡贼兮兮地指了一下隔排末尾的男生。

    他戴着眼镜,穿着当下最时新的运动鞋,双手背着,虽然没有笑,但是感觉特别好说话。

    “怎么?你喜欢他?”葵夏故意逗她。

    贺辛怡顿时红了脸,低下头说不是。她只是想这是高三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想留个照片收藏什么的。

    对于这种说法,葵夏当然答应了,毕竟现在大家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纪,她转身对贺辛怡比了个OK。

    女孩笑着跑回队伍中,过了二十分钟,王明德终于舍得离开话筒,他挺着大肚子下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夏夏走啊,占位置了。”见人群散开,林潞知抱着塑料板凳,朝葵夏挥手。

    葵夏笑笑,把自己的板凳递给她,“你先去吧,我去跑道那边占景了。”

    “那你一会自己来找我啊。”葵夏抱着相机跑开,林潞知在她背后喊着。

    二中运动会没那么多繁杂的仪式,开幕式基本上就是听听王明德发牢骚,也不用表演什么节目,第一个比赛项目是短跑,葵夏在操场上架好三脚架,摆好姿势,准备开拍。

    体育老师站在跑道尽头举起发令枪,示意选手做好准备。何至在第三跑道,他系好运动鞋的鞋带,臭屁地跳起来朝葵夏的镜头挥手。

    “把我!拍帅一点啊!”他朝这边大喊。

    葵夏无奈地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枪响划破天空,跑道上的学生和剑一样飞出去。何至起跑非常成功,立刻和别的选手拉开距离。林潞知在场外大喊加油,葵夏咔咔按快门,相机都要冒烟了。

    在一阵欢呼声过后,何至得了个第二名。他站到终点,举起手臂,十分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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