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之约/恋人的赌注

    山祇神社——

    原本即将和草太成婚的铃芽,现在一个人静静跪坐在神坛前。

    走廊里,微风起,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随后除了铃芽,神社里所有人的时间都暂停在卖药郎造访的那一刻。

    哒、哒、哒……木屐声越来越近,然后突然停下。

    药郎脸上带着狐面,探头出现在铃芽身侧,“恭喜啊,铃芽小姐~”

    他的声音仿佛有特殊频率,可以一下直穿进对方脑子里,让人无法逃避。

    一阵寒意传遍全身,铃芽闻声惊恐转头,“卖药郎先生!”

    药郎满意的轻哼了声回应,透过狐面传出悠悠的笑声。

    “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对吗?”铃芽低下头问道。

    “嗯,是呢~”药郎说着,背着手悠闲地从铃芽身后走过。

    以草太的爱是否坚定而定下赌约,可谁又能料想到他会在婚礼前突然失踪?

    “我输了。”说出这三个字时,铃芽心疼得不行,痛到呼吸都发颤。

    药郎却突然停下脚步,伸出一枚食指摆了摆,否认道,“不,是铃芽小姐赢了~”

    “你说什么?”铃芽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急着追问,“卖药郎先生……可是草太失踪了,他现在在哪?”

    药郎的指尖顺着一旁桌子的边缘游走,最终停在那个早已冷掉的香炉边,“宗像草太已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证明对铃芽小姐的真心,只是……”

    铃芽很是揪心,“只是什么?”

    “那边出了些小状况,他要晚一些才能来。”药郎不紧不慢的回到。

    “他在哪,我要见他!现在!”铃芽急得一把扯下头上的角隐,又开始脱白打褂。

    “不要着急铃芽小姐,我是来给你送奖品的,你看~”药郎说着,从袖中取出那枚闪着宝石光芒的紫黑色蛊茧,递向铃芽。

    想当初药郎引铃芽定下赌约之时,赌注就是这枚蛊茧,可以用术法将所爱之人永远留在身边,而输了,赔上的便是草太的性命。

    当然,这规则也是卖药郎单方面决定的。

    “我不需要这个,我要见草太。”铃芽态度坚决。

    药郎没有理会铃芽,而是东瞅瞅西看看,毫不在意的闲逛起来。

    隔着面具看不到卖药郎的表情,猜不到他的喜怒,知道卖药郎并非常人,铃芽心里没有把握。但她不能放弃,错过这一次,更怕再没有机会。

    再难的都共同经历过,她不信草太会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就这么抛下自己……

    铃芽下定决心,握紧拳头对卖药郎说,“你没有履行约定。”

    “哦?”药郎终于停下脚步。

    “你说的,没做到。”铃芽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既然是以草太为赌约,现在我赢了,你就要把他还给我!”

    “还?……”药郎动作顿了顿,似有为难,而后便取下面具,竟然是一副十分惬意的微妙表情,还笑着轻哼了声。

    他没想到,如此一个人类小姑娘,能有如此大的勇气对抗既定的命运,甚至不惜激怒自己。

    “有意思~”药郎戏谑笑着,随后饶有兴致的对铃芽说,“好,人我会想办法送还给铃芽小姐的。同时为表歉意,也会悉心打包好~”

    “打包?”这个词让铃芽脑子里突然涌入一些恐怖电影里奇奇怪怪的画面,吓得急忙摆手,“不需要!”

    “不必客气。”药郎微笑着做了一个行礼的手势,“能为铃芽小姐服务,药郎荣幸之至~”

    之前害她结下契约的卖药郎,如今这么轻易就答应把草太送回来了?铃芽疑惑的时候,药郎已经将狐面戴回脸上。

    “在此之前,铃芽小姐。”药郎将白打褂再次披在铃芽身上,伸出一只手,作邀请的手势。

    就在铃芽将手放到药郎手上的时候,周围静止许久的人都突然“活”了过来,刚才偷偷议论新郎“逃婚”的人们,看到眼前突然出现,戴着面具的卖药郎,瞬间都乖乖收了声,不敢再八卦。

    巫女正要引导新娘新郎转身,继续神前婚礼的仪式,而药郎没有理会,就这么牵着铃芽的手走了出去。

    *

    出了神社,铃芽暂时松了口气。

    像梦一样,未完成的婚礼,意外的是这次她没有把草太也带出来。

    药郎抬手施术,为铃芽变了身轻便的浴衣,自己也摘了面具,变成常穿的和服。

    见铃芽站在原地,仍不肯走,药郎开口问道,“铃芽小姐,现在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铃芽不想理他。

    “放心吧,迟些会让你见到宗像草太的~”药郎说着,伸了个懒腰,开始往山下走。

    “‘迟些’到底是个什么时候?”铃芽追着药郎跑了过去。

    *

    直到追至山下,铃芽实在跑不动了,“救命,怎么有人穿木屐跑那么快!”

    她停在一家小餐馆门前,看着广告上画着的叉烧拉面,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本已走远的卖药郎一步一步退了回来,交叠着手臂侧靠着墙,看向铃芽。

    “快走开啊!”捂紧肚子的铃芽,连手机都没带,身无分文,只能又恼又气的低着头抱怨道,“看什么看……”

    “你肚子饿了?”药郎笑着凑了过来,开心的推着铃芽就往店里走,“饿了就进去吃饭~”

    “等下,卖药郎先生……”铃芽想拒绝,可此时肚子实在不争气。

    铃芽要了一大碗面,才发现药郎什么都没点。他不会……难道是要我结账?!铃芽边吃边纠结着。

    她机械的往肚子里塞着食物,脑袋里乱作一团,半碗面下肚,竟全然没吃出味道。

    而此时的药郎单手托腮,正摆弄着桌上的柠檬水,看柠檬片碰撞着冰块,在杯子里来回打转。

    “铃芽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宗像草太是主动离开……”

    “啪!”

    正吃着饭的铃芽将筷子用力拍在桌上。震得药郎也一个激灵,手里杯子差点没拿稳,愣住了不敢再说下去。

    “他不会的!”铃芽语气坚定。

    “你又不是他,你为何确信?”药郎调侃道。

    “就算,就算是真的……”铃芽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也要他亲口说。”

    “啊哈~”药郎叹息一声。

    铃芽彻底没了吃不下去了,“卖药郎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吃完了就走吧。”药郎说着起身。

    “走?”铃芽有些慌了,在想拿什么结账啊,怎么办……

    药郎看着磨磨蹭蹭的铃芽,微微笑了一下,“腰封里。”

    “啊?什么?”

    药郎弯下身子,神秘兮兮的在铃芽耳边小声说道,“钱袋。”

    铃芽疑惑的低头,真的在浴衣腰封里找到东西,不过不是药郎所说的钱袋,而是……“草太的钱包?!”

    “嗯嗯!”药郎得意的说,“他应该以后……哦不,一时半会儿用不到,所以我先拿过来了~”

    铃芽小心捧着,看皮夹外面磨损的很厉害,翻开里面,竟然放着他们第一次拍的合照。照片很新,不知是他一直小心保存,还是有偷偷更换过。

    照片里的草太看起来有些害羞,笑的很腼腆,铃芽还记得那时他的脸好烫……一瞬间回忆涌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铃芽紧捂住嘴才没有哭出来。

    *

    铃芽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睡在床上的,缓缓睁开眼,迷蒙之中看到身边好像躺了个人影。

    瞬间清醒坐起身来,才发现床上铺满了花,不是花瓣,是大朵大朵的蔷薇,层层叠叠,铺成垫子。

    而她身边的那个人,脸上戴着狐面,半个身子陷在花中,绑紧手腕的缎带还精心打上了花结。

    微笑着的狐狸面具,用金漆和朱砂绘成,除了未开眼孔,和此前卖药郎脸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卖药郎说的打包……?

    “是草太!”

    反应过来的铃芽强忍内心恐惧,颤抖着伸手一把揭开那面具。

    随即拿下的面具在她手中消散,犹如破了封印般解了咒。

    铃芽认出,真的是草太!可他眼睛和嘴巴也被缎带封住了。

    “草太!”铃芽唤他推他都没有反应,急忙去探鼻息,好在呼吸平稳,应该暂时没有问题。

    只是这缎带又韧又紧,铃芽怎么都扯不开。她找来把水果刀,小心的全部割开。

    揭开眼上的缎带,那一刻他闭着双眼。看到草太眼角那颗再也熟悉不过的泪痣,铃芽轻轻吻了上去。

    依旧没有醒来的草太,仿佛陷入深深的沉睡。轻抚他的脸,皮肤的温暖触感,是如此真实。一次又一次,让她等了那么久的人,如约再次出现。铃芽把头放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答应过我会回来的。”

    不管在哪个时间,哪个空间,只求能厮守的时间再多点,再多一些。

    就这么静静相处,有种莫名的安心。只是某个瞬间,铃芽真怕一语成谶,怕草太醒来会说出拒绝她的话。

    “不是说好了吗?一起面对……”

    *

    铃芽渐渐睡去,醒来的时候,发现那枚她本拒绝的蛊茧,竟出现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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