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化猫]三千世界(16)

    一起看日出,一起待日落。

    在绝对拥有彼此的空间里,许下婚约,要相伴到老。

    然而差一步,就只差一步。

    正在等待婚礼仪式的准新郎草太,被突然造访的金药拉入另一空间。

    跨越时空之门那短短一瞬,无数画面,无数念头,都纷纷涌进草太的脑中,瞬间填满,再解离。

    待草太回过神来,缓了口气,才发现周围的风格似曾相识。

    偌大的房间被繁杂撞色的浮世绘花纹占满,甚至连他自己身上和服都莫名多了层暗花底纹。

    丰富的色彩晃得他直眨眼睛。

    “怎么了?”身边飘一个声音。

    “吵到我眼睛了!”草太抱怨道。

    “卖药郎?”想着刚才把他拉来的金药,草太听到声音迅速转头。可看到的竟还是那戴着紫色头巾的卖药郎,正悠哉悠哉的独自品茶,“你……”

    “我怎么了?”药郎随口应道。

    受够了的草太忍了很久的火气一下子全爆发出来:“卖药的,你有病是不是?!”

    “哦。”药郎平静的应了声,依旧自酌自饮,“医者多难自医,你看我何病啊?”

    “你……”草太被他这一句问得差点没接上来气,跑到药郎面前坐下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我带来你这里,快送我回去!”

    刚端起茶杯的药郎眼珠一转,抬眸看向草太,否认道,“药郎未做,又何来送还之说?”

    “你,你你你……”草太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药郎半天,没说出话。

    药郎茶杯一放,扯了下嘴角,无奈道,“话讲讲清楚,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从神社里拉你过来的?”

    草太本就着急,看到药郎桌上那把退魔剑,可自己说又说不过他更是委屈,“那黑皮红眼的男人,就拿着你那把破剑,绑人都不带打招呼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药郎不应,只是笑笑,“是小金带你来的,又不是我。”

    见药郎无赖的模样,草太真想冲过去直接给他一拳,然后掐他脖子,再打一巴掌,再用他那破剑,戳死他,戳死他!

    短暂的分神,越想越过瘾,草太幻想着,咬着唇才忍住没笑出声来,抬眼却看到药郎一脸忧郁。

    “嗯……压力大的话,要不还是坐下来喝杯茶?”药郎邀道。

    草太不知这房间里的一切,都随他意念所动。此时药郎便看到草太身后屏风里,浮现出的各种幻想杀死他的方式,不禁有些为草太心理状态担忧。

    “喝就喝。”草太正有些口干,便拿过茶杯,喝时还在想药郎,“你箱子里又卖的什么药……”

    谨慎的低头一瞥,却看到茶杯里投射的倒影,竟然是他幻想的掐住药郎脖子的画面!

    惊得草太差点把杯子扔出去。突然意识到什么的草太赶忙转头,才看到身后的巨大屏风上,自己刚刚的幻想全都浮现出画面,难道都被药郎一点不落的看了个遍?!

    “这,不是这样的……”草太无助的转身想解释,可见这时的药郎只顾着低头喝茶,似乎比他还尴尬。

    “吭、吭……”草太清了清嗓子,想着赶快换个话题。

    哪个好人新郎会在婚礼上玩失踪的?可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离开的,那边肯定乱作一团。现在还是应该和卖药郎说清楚,好赶快回去。

    随着草太心念一转,药郎看到他身后,屏风上变为一个个身着华服的无脸男女,全都指指点点向中心,言语如利剑,而那中心的位置便是草太血淋淋的脊背。

    草太看到药郎眼中晃动的光,“屏风又变了?”

    他刚要转头看,却被药郎突然展开的折扇挡住脸,“别看了。”

    草太抓住药郎的手腕,“有什么不能看的?”

    药郎见他执意要看,便合扇不再阻拦。

    “有什么好保密的……”草太笑着转头,却看到一副顶天立地染血的巨扇屏风,屏风里的人们,一双双刻薄的眼睛睁开,纷纷都看向他一个人。

    草太愣了一下,痛苦的记忆纷纷苏醒,屏风上的血便也越涌越多。

    难受,心痛,他经历了无数次,已经可以伪装成平静的样子。

    可这一次他骗不了自己,在心底里不得已的失约,让他骗了最亲最爱的人。

    曾经付出一切也要守护有她的现世,如今却还是为了这该死的责任,让他负相守之约。

    “他们说的没错。”草太不吵不闹,默默转过身来,安安静静坐了下来,拿过药郎的茶壶,自己斟茶。

    “够了。”药郎道。

    壶中茶只够半杯,可草太的手依旧停在半空。

    药郎又道,“我说可以了,放下吧。”

    草太的手便开始忍不住的抖,他努力克制着,终于忍不住将茶壶重重放到桌上。

    “放下?什么放下?你以为你有能力,就可以随意玩弄人类的情感了吗?”草太咬着牙问道,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早点看开,为了你好。”药郎面无表情,默默伸过手去取茶壶。

    “看开什么!”草太一把按下药郎的手,茶杯又重重撞到桌上。

    药郎垂目,“只有不受人类情感所困,你才能……”

    “喂手拿开啊,要添热水了。”药郎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

    草太咬着牙看着他,手仍不肯松。

    “算了,随便你。”药郎一用力,手从草太的手和茶壶中解放出来。

    交叠着手臂看着那壶,冷下来变白的茶壶中,随着热水渐渐由壶底漫上来,变成透青的颜色。

    而草太按住壶盖的那只手,还在隐隐用力,骨节处抵得发白,血肉却被热气烫的泛红。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你手不要了,我壶还要了!”药郎伸过扇柄敲了敲草太的手,“手拿开,清清脑子好好听我说。”

    药郎话音刚落,草太便收回手,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屏风的里的画面再次变化,红色的血幕被水纹冲下,当蓝色铺满屏风的时候,又瞬间结起了一层冰。

    “善良是你的本性,但是心软始终是你弱点。”药郎说着,又瞥了一眼屏风。

    没想到又被草太察觉,“把你那该死的投影屏关上!”

    “我不看了,不看了便是~”药郎侧了个身,胳膊放在桌上手抵着头,“不过你这人泪窝是不是太浅了……”

    “管好你自己吧。”草太别过头去,“如果像你似的,什么感情都没有……那我还能算个人吗?”

    一阵短暂的安静过后,药郎微微皱了下眉,继续言归正传。

    “我说过我开启空间不能自由选择时间,但是有些时候,”药郎用指尖沾取些许茶水,在桌上画了两个交叠的圆环,“有些时空,只在特定时间会产生交叠。”

    “你什么意思?”

    “抱歉这个时候搅了你的美梦,但是这个时间结点不是我能选择的。

    只有你能去到那个时空交叠的位置,解决出现的物怪。”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草太努力想和铃芽就这么一起安稳的生活下去,可心底的不安,第六扇往门,一直像一颗定时炸弹。

    该来的终还是逃不掉,草太捂住脸深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吧,往门在哪?”

    *

    这次草太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药郎的回应,抬头一看,他竟然又在偷看屏风。

    或许,是光明正大的看……

    一壶小酒,配一碟花生米,有滋有味的,像在看电影一样,时而偷笑,又时而惊叹。

    草太气的瘪嘴,用手敲了敲桌子提醒,可等到那大漆桌子上的螺钿片都让他数了八百遍,药郎也没理他。

    “喂,你真够……”

    草太刚要动怒,对面药郎却将食指放在唇边,“嘘~等下等下~”全程眼珠都没离开屏风。

    虽再不想,草太也不得不回头看他到底在看什么那么专注,然而屏风里竟然是和铃芽一起的画面,从白天到黑夜,从吃饭到睡觉……

    “……真狗啊你!”草太又羞又气,说又说不通,便直接起身去捂药郎的眼睛,“别看了,谁让你看了!”

    “等下,再等一下~”药郎伸长脖子左闪右躲,看得正起劲,“唉呀呀,你怎么又挨打了……”

    嘭!

    草太一脚将屏风踹翻,“别人的隐私有那么好看吗?!”

    药郎无趣的将刚拿起的花生米又丢回了碟子里,坐直身体,双手一甩袖子放在膝上。

    “会发脾气会生气,看起来才真更像个活物嘛~

    就算是成了神明,完全失去了所有感受,也和块石头没什么两样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说说,你不必在意。”

    房间里的气息又渐渐稳定,不知何时,草太也跪坐下来,和药郎一起进入冥想。

    顷刻间,整个房间的风景开始变换——

    日升日落,黑夜白昼。

    春夏秋冬,一时四季。

    种子萌发生长,开花结果,干枯凋零,循环往复……

    生灵们亿万年的演变,在这房间里只一瞬间……

    *

    “做人类,有限的生命……有那么好吗?”

    草太没有直接回药郎,而是笑着反问道,“先说你呢,长生的感觉怎么样?”

    药郎勉强笑笑,“挺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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