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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姻缘(六)

    江槿咳嗽的症状在妇人把水递给钟离,并让他好好照顾娘子的境况下愈发严重。

    她咳得惊天动地,连眼泪都掉了几滴。

    钟离低头看了一眼快要把头钻到地底去的人,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江槿的的睫毛软了下来,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随后秀气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她生气地在脑中传念给他。

    什么娘子相公,他一个天上的法器知不知道乱说话会害死人的。

    钟离与她四目相对,没有应声,但眼里满是嫌弃。

    言外之意:你觉得有可能吗。

    “……”江槿短暂地冷静下来,眼前这人估计都不一定清楚这两个词的意思。

    她还是接过他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慢慢平复心境。

    她抹了抹眼角,笑着回应妇人的关心:“我没事,大娘,您误…”

    妇人慈爱地看着二人:“你别看你相公寡言少语的,其实可在乎你了。”

    在乎?他那是看好戏。

    江槿心头默默回答,但还是没有打断妇人的话。

    “…我若有个女儿,也该同你一般大了。”

    江槿身体僵了一瞬,面上仍然笑着:“是么,大娘,您要有了女儿,您会希望她怎么样啊?”

    钟离默默观察着她的脸色,她未免问得太多。

    妇人停下筷子,认真思考起来,半晌后才道:“有你一半机灵,我可就谢天谢地了。我也不求多了,只希望她健康开心,身边有人陪着…”

    说完看见江槿认真的脸色,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把年纪了还说这些,真是不害臊。”

    “哪有的事,我就不觉得。”

    江槿沉默地吃完了碗里的饭,雨还稀稀拉拉下个不停,妇人热情地留两人多停一会,江槿也顺势应下。

    妇人收拾了番小屋,腾了间小屋子给两人暂时歇脚。

    “你们要是上山,可以等雨停了去问镇上的那几位修士,说不准还能请来带个路。”妇人把两人烘干的衣服拿进来。

    江槿笑吟吟接过衣服,还想说些什么。

    妇人瞧了一眼她身后的人,把她推进去:“你们小两口有话说,我就不打扰了。我们等下要去水田,水我就放在桌上的。”

    …?

    江槿回头,钟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后面。

    “站人身后做什么?”她推开他,径直坐到屋里唯一的木床。

    钟离不依不饶跟在后面,站在她面前。

    见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无奈伸出手:“衣服。”

    江槿这才想起他的衣服还在自己手里,咕囔着不早说。

    她把衣服丢了回去,自己也换回原本的衣服。

    钟离心中冷笑一声,女人态度真是多变,时而装作亲昵,恨不能扒在他身上来,时而冷淡嫌弃,恨不能跟他隔出三尺。

    猫妖从窗户跳了进来,爪子脏乎乎的,趴在窗台上汇报:“我刚去瞧了瞧那几个修士,里面有行远宗的弟子,但我没敢靠近仔细看。至于幻妖,我还没感觉到。”

    江槿干脆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闭目分析起来。

    “那只幻妖是吸收了万人坑的怨念成形,虽然修为不高,但极为狡猾,逃到这里来,估计也是看上崇明山的灵气滋养。这里有仙门,它应当不会大张旗鼓出现。只是它本体虚妄,也许会借助外力。”

    猫妖听她一串一串的开口,打了个哈欠:“所以呢。”

    江槿睁眼,脸上划过一丝果断:“我们要请君入瓮。”

    *

    天色如湛蓝的翠石,白云飘飘,如画一般缀在天边。微风徐徐,吹开碧绿的树,也吹开了三月的天。

    底下街道熙熙攘攘,正逢上赶集的日子,不仅镇上的住民,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早早挑着货在街头寻个空地,把担子一撂,就地吆喝叫卖起来。

    在一众人潮汹涌中,一抹水绿身影哼哧背着对自己来说有些大的竹篓,少女扎了两条青玉色缎带,顺着辫子垂下,像一只绿蝴蝶飞来飞去。

    少女面色红润,动作利索,从里到外散发着活力朝气,如枝头含苞待放的花蕾,还未进其,就有清香浮动。

    钟离站在对街,两人中间隔了一条水道。

    这便是如假包换,十七岁的江槿。

    幻妖喜食人心欲念,江槿以自己执念做引,以鬼身相诱,让幻妖入念设下幻境。

    他有灵气护体,加上自身本就对这些幻境免疫,江槿让他在幻妖最放松警惕时,一举攻之,唤醒江槿。

    眼下才刚进入幻境,他还需多观察。

    思及此处,他放缓脚步,隐入人群。

    江槿看了看牌匾,进了一家药药铺。

    “老板,您要的东西。”她从背篓里挨个捡出包好的草药。

    药铺老板已经眼熟她,招来伙计点了点数量,跟她交谈起来:“哟,又帮老江来送药啊。”

    “是啊,我爹他们先去占桥边的位置了。”

    江槿在柜台撑着头看伙计数,等到完了之后,却没着急接钱,又从里面拿出一把青苔裹着的东西:“钱叔,您瞧瞧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地摊开纸包,露出里面的药材。

    “这…“钱老板震惊地看着眼前还泛着泥土芬香的人参,参须简洁,芦长皮黄:“你从何处得来的?”

    这等品质的人参如今可十分少见,他们药铺派出去的伙计都无功而返,既要运气又要眼力。

    “钱叔,你且说说开价几何?”

    钱老板默了默,比了个数字。

    “钱叔,咱们也这么多年交情了…”江槿挡住老板的手,重新比了个数字,“您觉着呢?”

    钱老板表情肉痛起来:“那可不成,你这品质虽好,可最多也就一钱。”

    “钱叔,听说城里的李家公子最近病重,正四处找灵药呢,您若是献出此参,价格恐怕要翻一番吧。”

    江槿不紧不慢同老板斡旋起来,她为了这株参还从山坡上摔了下来,要不是李家山高路远,一来一回耽误她许多事,她才不愿意把这参送到药铺来。

    钟离在外看着江槿口齿伶俐,果真是从生前就习下的习惯。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江槿揣着银票春风得意的出了门。

    身后的老板半是肉痛半是欣喜的差人把人参放进去。

    她步子轻快地走到桥下,一对夫妇正在打理面前的小摊。

    摊上摆着几方精致的手帕,还有一些竹子编的小动物,蛐蛐蜻蜓之类的栩栩如生,已经有不少孩童停足观望,央着父母买一只。

    男人手里还抓着一把柔软的篾片,手指翻飞之间,一只小动物又浮现在掌心。

    江槿走到摊前,自觉用小刀将篾片刮得更平整。

    钟离的视线落在夫妇的脸上,足足看了半晌,才把目光移到在旁帮忙的少女。

    那对夫妇与他们在崇明山遇见的夫妇,长相相似得几乎可说做一模一样,亦或者说…

    他们遇见了那对夫妇的转世。

    难怪她行为举止处处怪异,明明早该离去,却还故意停留。平日能说会道,在那妇人面前忽然就沉默起来。

    原是遇见父母。

    只是她在地府当差办事,转世之后早就是另一个人,她该看得比他清楚才是。

    不过…

    钟离同样走到摊贩前,捏起一支刚编好的竹蝴蝶,边缘处削得光滑,竹片还留着青色,在阳光下泛着清透的光泽。

    “三文一只,五文两只,公子可要买?”

    妇人笑眯眯地问他,面容一如请他们留下做客一般,慈祥和蔼。他们一家不似其他摊贩上来便劈头盖脸的叫卖一番,光是气势都足以把人吓得脸红耳赤,不买便是罪过。

    江槿还在后面低头削木片,头都未曾抬过。

    “不了,看看而已。”钟离把东西放回竹筒里。

    他如今身处幻境,因江槿设局隐去气息,自然也动用不了法术。

    他身上没有凡人的银钱,只是好奇来看看。

    “公子,我瞧你看了许久。”妇人从里面抽出一根最小的递出去,“若是不嫌弃,这根你拿去吧。”

    钟离一怔,他们这东西本就卖得便宜,一天下来也卖不了多少银钱,如今却要送他一只?

    这妇人的仁慈倒是从一而终,对陌生人也施舍善意。

    妇人的手悬空许久,见人迟迟未接,正打算收回来,身后的少女骤然起身,拿过妇人手里的竹条往他手里一塞。

    “哪有人会嫌弃的,别不好意思。”江槿不分由说把那只身子有些走样的鹤塞进他手里。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因为她关心的不是他,而是妇人悬在空中尴尬的手。

    不知怎地,这般态度他莫名觉得心头压着一股暗气。

    他走到不远的地方,继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许是因为集市繁忙,他们的东西在临近午时就已卖了个干净。

    江槿带着父母到常去的面摊,先让父母坐下,转头跟伙计商量道:“上三碗肉酱面,一会问你就说与我是老主顾,便宜一点,钱我照常给你,别说漏嘴了啊。”

    她再三跟小二强调,才转头坐进位置。

    江槿瞥了眼远处站着的高个,总觉得这幕有些眼熟。

    曾几何时,好像也有人站在远处这样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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