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昭带了一大包扁桃仁夹心脆。
趁着大课间，她像散财童子一样四处分发，听着此起彼伏的谢谢，郑昭昭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偷偷多给你仨，不许说话。”郑昭昭抓了四小包扁桃仁夹心脆塞到许秋手里，”把你那大嘴收收。”
许秋脸笑得跟向日葵一样，灿烂无比，发出嘿嘿的响声。
郑昭昭又跑到教室另一端，给坐在后排玩得好的几个女生一人塞了一把，女生们揉着她的脸逗她。
“这么好啊昭昭。”
“昭昭大人，我会虔诚的吃掉您的恩赐！”
“求求你再给点吧。”
等郑昭昭从教室后排回来，她怀里又多了一堆零食。
温如辛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还没回教室，郑昭昭摸着兜里特意给他留的几个，一边和周围的人聊天一边等他。
没几分钟温如辛就回来，他坐回位置，把水杯放到桌子上。
郑昭昭从兜里拿出一把扁桃仁脆，靠着桌子上高高一摞书的遮掩悄悄放到温如辛面前。
“谢谢你给我讲题，送你吃。”
温如辛看着她偷偷摸摸的动作，还有自己明显比其他人要多出许多的零食，“是我谢谢你啊，给了我这么多。”
郑昭昭飞快摇头，“没事，我应该的。”
哪里去找脾气好还免费的家教老师，最重要的是这人就在她面前，她应该的！
温如辛看她转过身，瞥向桌上的零食，打开一个吃进嘴里，用嘴里的甜味压下心里若有若无的恶意。
把她驱逐。
让她离开。
孟雎尔的身边不能有她的存在。
撕开的包装袋被他扔到脚下的小垃圾桶。
也许是又想到孟雎尔，温如辛又开始晕眩，他趴在桌子上，缓慢地消化着不顾他意愿在他脑子里生根多年的情感。
温如辛用为数不多的理智坚持最后的清醒。
郑昭昭不该被这样对待，她没做错什么。
他不能这么对她。
“你这个表真好看，哪里买的？”
许秋和郑昭昭在座位上进行着没营养的聊天，许秋指尖敲了敲郑昭昭的表盘。
“我朋友送的。”她看了眼许秋好奇的表情，及时补充道，“初中朋友，前两天我们还一起买衣服去了。”
“这样啊。”
郑昭昭笑笑。
对不起了孟雎尔。
许秋又和她打闹起来，郑昭昭舒了一口气。
她只能祈祷孟雎尔和她走在一起时不要再被其他人看到，虽然有buff护体，但是应付那些人也是很累的。
午休的时候郑昭昭没趴在桌子上睡觉，为了下午她最拿手的化学周考，她一直在看公式和错题本，秋天的气温有些凉，她先前又喝了一大杯热水，起身去上厕所。
卫生间离教室有些远，走廊刚拖过地，还有潮湿的水痕，郑昭昭从卫生间出来时走得太过随心所欲，她身子向前一滑，手舞足蹈地在空中乱抓，以跪姿“啪叽”一下磕到地上。
郑昭昭被摔得一懵。
各位观众老爷，我郑昭昭在这里给您拜年了！
膝盖传来剧痛，把郑昭昭脑子里那些多余的东西冲散，她撩起裤腿，看着被蹭掉一大块皮正在流血的膝盖，骂出了声。
为什么她的buff不能免疫一切伤害！
她膝盖怎么会破成这样！
辣鸡小说，毁我青春！
郑昭昭跪在地上，手扶住墙，一点一点地站起身子。
想到医务室在遥远的角落，郑昭昭脸皱成一团，以龟速缓慢挪动。
“你摔倒了吗？”
温如辛刚从教室出来就看到郑昭昭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扶着墙缓慢前进，他看到她一瘸一拐的腿，很容易明白发生了什么。
郑昭昭龇牙咧嘴，“走太快了，滑倒了，得去趟医务室。”
温如辛走过来，“我带你去吧，你这样很不方便，会伤得更严重。”
郑昭昭点点头，她现在恨不得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
温如辛托住郑昭昭小臂，让她可以借力前进。
他看着郑昭昭的发旋，听到她小声痛呼，托住她小臂的手微微握紧。
松开她，推倒她，嘲笑她，丢下她。
“需不需要我背你，你看起来伤得很重。”
温如辛忽视那些想法，声音低柔。
郑昭昭两只膝盖都疼得要命，每一步都是剧痛，她绷紧上半身的肌肉，用被温如辛握住的那只手臂发力，让自己的腿部没有那么痛苦。
郑昭昭说话断断续续的，“没事，马上就要到了，谢谢你。”
两个人走了快十分钟，穿过操场到达了医务室。
医务室只有一个女医生，温如辛把郑昭昭扶到床上，医生给她的膝盖做了消毒包扎，期间疼得郑昭昭大呼小叫，把手下的床单都攥皱了。
“少运动，不要碰水，隔一天记得来换药。”
郑昭昭看着自己被包扎得像是穿了护具一样的膝盖，点了点头。
温如辛按照来时的方式把郑昭昭扶回去，走过操场的时候听见她小声的言语。
“辣鸡小说。”
“疼死我了啊啊啊。”
“斯哈斯哈，我的膝盖要烂了。”
“毁灭吧真的。”
“忍不了一点。”
温如辛低笑出声，笑声融进秋风里一吹就散。
“回去之后如果有事可以让我帮忙，或者找你周围的同学。”
“我不会嫌麻烦，你不用总觉得抱歉。”
郑昭昭微愣，没想到他会看出自己的想法，小声又别扭地回答他，“谢谢。”
回去之后没多久午休就结束，化学考试比郑昭昭想的要简单，检查完试卷后离考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她趴在桌子上看起日历上的日期。
快十一月了，要到孟雎尔生日了，要给他挑礼物。
她想好好送孟雎尔一件礼物。
孟雎尔帮她太多，对她也很好，虽然有少爷脾气，但从来没在她面前展现过。
等腿稍微好一点，就去商场逛一逛吧，看看有什么适合他的礼物。
郑昭昭放学后拖着一双残腿被许秋扶到校门口。
“你快走吧，我没事，我家里人请了假，一会来接我。”
郑昭昭推推许秋的身子。
她可不能再让许秋见到孟雎尔了。
许秋一脸担心，“你能行吗，你都残废了。”
我没有！！！
郑昭昭敲敲她脑袋，“他们一会就到了，你快回去吧，我到家给你发信息。”
许秋点点头，担忧地松开她的手，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郑昭昭见她走远，咬着牙走向小巷拐角。
她刚见到孟雎尔，还没来得及叫他，就看见他跑过来。
“你怎么这么慢呀。”
孟雎尔还没撒完娇，就发现郑昭昭怪异的走路姿势，他脸色微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腿怎么了？”
“在走廊上没看路，摔了一跤，疼得我吱哇乱叫。”
“摔得怎么样，去医院了吗，你怎么一个人走过来，没人陪你吗，我应该去接你的，你这么慢肯定是出事了。”
孟雎尔说话跟连珠炮一样，根本没给郑昭昭解释的机会，他蹲下身，想卷起她裤腿。
郑昭昭拍了他脑袋一巴掌，“起来！就是膝盖破了，已经包扎好了。”
孟雎尔站起身，面上一片焦急，“我们去医院吧，你们校医院的医生技术一定很差，我带你去医院重新处理，不要感染留疤。”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把车开过来，快点。”
孟雎尔手心向上托住郑昭昭的手，另一手揽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背你吧，我把你背上车，你不要自己走路。”
郑昭昭被他的关心程度震惊。
她只是伤了膝盖，并不是残废了。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医生处理的很不错，不用担心。”
孟雎尔握住她的手微微发凉，恳求着说道：“去医院吧，好不好，要是校医没给你处理好，让你感染了怎么办？”
车开过来，停在小巷口，孟雎尔拗不过郑昭昭，只能揽着她，用手臂托住她大部分重量把她送上了车。
“去医院。”
周令颐启动车子，郑昭昭急忙阻止，“不用，直接回我家小区就行。”
她看向孟雎尔，“我真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校医院又不是什么黑心诊所，如果我觉得不对劲会自己去医院的。”
孟雎尔面色惶惑不安，抓紧她的手点点头。
车子一路开进小区停到郑昭昭家楼下。
郑昭昭打开车门挪动着腿要下车，孟雎尔先一步下车跑到她面前。
他半蹲着身子让郑昭昭可以俯视自己，“我背你上去。”
郑昭昭保持着开门的动作，讶然地看着他，“我，我没那么严重，进楼坐电梯就可以回家，你太担心了。”
孟雎尔摇头，挡在她身前。
她一动腿就疼得喘气，怎么会不严重。
“上来吧。”
他握住郑昭昭的手腕，把她往自己面前带了带，“我不弄疼你。”
郑昭昭看着他眼里的执着，点点头。
也行吧，反正确实挺疼的。
孟雎尔转过身，郑昭昭将上身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脖子，她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一双手托住，轻轻一带，视野顿时升高。
这就是一米八的空气吗。
真新鲜。
“不疼吧？”
郑昭昭听到孟雎尔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刻意地将上身离远了些。
孟雎尔察觉到她的动作，轻轻颠了颠她，“你别乱动呀，好好趴着，不然会疼的。”
孟雎尔背着郑昭昭走进单元门，她伸手指向前方，“电梯在...”
话还没说完，孟雎尔转身走向楼梯口。
郑昭昭：？
“电梯人太多。”
“别告诉我你要把我背到六楼？”
早知道她就自己上来了，孟雎尔是不是有病，电梯不比楼梯要快吗！
“多待一会嘛。”
楼梯间并不宽敞，平时也没什么人走动，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孟雎尔背着她一步步踏上台阶。
他感受着郑昭昭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和后背传来的心跳，环在他脖子上双手的温度还有手下轻微晃动着的腿无一不在告诉他一件事。
全世界就在他身边。
“你累不累？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会。”
孟雎尔摇摇头，郑昭昭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
“说真的，我多走几步没什么，你有点太过于担心了。”
孟雎尔没说话。
他没办法不担心，只要郑昭昭不在他身边，他就会恐慌。
他怕有人接近她伤害她，怕他身边的人对她下手，怕她受伤，怕她哭，怕她有了其他人就不要他。
就算用尽手段让郑昭昭的行踪在自己掌控之中，他还是怕。
“你怎么又哭了。”
郑昭昭听到他轻微的吸鼻子声，在安静的楼梯间格外突兀，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潮潮的。
“孟雎尔，你泪点好低啊。”
“以后咱俩去看煽情电影你是不是要哭一包纸抽啊。”
郑昭昭有些无奈。
不跟他过生日要哭，不哄他要哭，自己受伤也要哭。
他是水龙头成精吗。
“没保护好你。”
郑昭昭轻笑出声，搞不太懂他的想法，“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自己摔了一跤，别哭了。”
她用手背在孟雎尔脸上擦了擦泪，“还能看清路吗，别把我摔死了。”
“看得清。”
说话怎么黏黏糊糊的。
“以后你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别骗我。”
郑昭昭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行。”
先蒙混过去再说。
郑昭昭不知不觉就趴在孟雎尔背上，双手在他胸前晃荡，孟雎尔走得很慢很稳，似乎是怕牵扯到她的伤口。
“蛋卷好好吃，就是总掉渣，好讨厌。”
“给你带小蛋糕，不掉渣的那种。”
“还想吃那个饼干。”
“我家里还有呢，明天给你拿。”
“想吃糖。”
“罐子里的吃完了？”
“嗯，都吃完了。”
“等我有时间再给你买。”
孟雎尔说话带着鼻音，一步步走到了六楼。
“放我下来，我输密码。”
孟雎尔弯着腰，让她能伸手够到密码锁。
郑昭昭无语，“放下来，就在家门口了，我总不能一步路也不走吧。”
孟雎尔不情不愿地把她放下来，等扶着她站稳，腾出一只手擦了擦未干的眼泪。
“看你进门我就走。”
郑昭昭戳戳他，“现在就走，我要输密码了。”
孟雎尔眼睛又蓄上泪，“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再看吧，一会微信上说。”
她摔成这样，郑成峰和林玉燕应该也不会让她自己走路上学。
孟雎尔看着她，上手摸了摸她的脸。
“你怎么这么脆弱啊。”
骂谁呢！
郑昭昭愤怒，郑昭昭无语。
“如果。”
孟雎尔的声音微哑，“如果我能一直看着你就好了。”
只要她永远在他视线，她就不会离开，不会受伤。
“少发疯。”郑昭昭白他一眼，“我也要和别人一起玩的好不好。”
要是孟雎尔真的一直看着她，她别想有别的朋友。
孟雎尔粘人功力非同一般。
孟雎尔看着她，按下了想法。
郑昭昭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他不能太干涉她的生活。
郑昭昭进了家门，艰难拖动身子坐在沙发上休息，郑成峰和林玉燕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郑昭昭把自己摔伤的膝盖展示出来，成功收获夫妻俩一顿心疼和安慰，晚饭是超级丰盛大餐，吃饭期间郑成峰决定最近每天开车送她上下学。
郑昭昭被林玉燕扶进卧室，她坐在椅子上给孟雎尔发消息。
昭昭照照：【最近我爸接送我，你不用来找我了，小零食等我好了送你】
昭昭照照：【送你超多，别哭啊】
滚远点：【一定要好好养伤(丿д T ) 】
滚远点：【等你好了我马上去找你呜呜】
郑昭昭把聊天界面划走，因为腿太疼，下午的课没怎么认真听，她看着温如辛的对话框，犹豫着点进去。
昭昭照照：【温如辛，今天生物后半节课的笔记可以给我看看吗？】
温故知新：【（笔记图片）】
昭昭照照：【谢谢！】
温如辛卧室关着灯，清清冷冷，没什么人气，只留一盏书桌上的写字灯静静地发着光。
他合上笔记，看着桌子上的零食，是郑昭昭送的，没吃完就带了回来。
温故知新：【这些是今天下午全部课程的笔记，如果有看不清的我再重新给你拍，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就好】
他的恶意好像比最初见郑昭昭又多了些，起初只是不太喜欢她，现在还想伤害她。
孟雎尔带给他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温如辛心中有些厌弃，情绪刚上来就被汹涌爱意淹没，几乎要将他压倒。
他努力放空自己，排空那些负面情绪，让自己沉浸在爱意之中。
温如辛在一片虚焦中看到郑昭昭发来的语音条，抖着手指点开。
“第五页下半部分那个知识点是什么意思啊，我有点搞不懂。”
一条语音播放完后自动播放下一条语音。
“我感觉发语音问题会比文字更容易理解，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打字。”
“今天下午谢谢你扶我到医务室，我带了面包，明天送你，菠萝味的你不讨厌吧？”
郑昭昭发来一连串语音条，声音清脆，只是单纯的疑惑和感激，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温如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她下午在操场上嘀咕的那些话，他无意识地扯起一点嘴角，从晕眩中稍稍回过神。
郑昭昭再收到温如辛消息时是十五分钟后，他发来了两个语音条，第一条是她问的知识点。
她点开第二条。
温如辛的声音比讲题时要温柔许多，“我没有觉得不方便，以后也可以发语音，提前谢谢你的菠萝面包。”
郑昭昭想起两个人自从认识之后的对话。
要不他俩改名叫谢谢哥和谢谢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