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五条小姐严格来说已经不姓五条了。

    如果说是在当初还没有让伏黑甚尔入赘到自己家之前的话。

    其实五条小姐也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会朝那时候还叫做「禅院甚尔」的家伙伸出手的。

    这一伸，就伸出了两次。

    ·10

    「几百年来唯一的六眼」。

    人们曾这么称呼过她，并自顾自地把所有的希望，全数堆压成山都一口气丢在五条小姐的肩膀上。

    他们要求她恪守一切世家女子应有的礼仪，一颦一笑如同墙壁上挂着的古老仕女图画；要她在众目睽睽下理所应当地成为最强，为咒术界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哎呀，真是抱歉。”

    纤细得几乎一折就断的脚踝正踩踏在一位年长她许多的女性手掌上，五条小姐露出了宛如人偶娃娃般的笑容，口吻带着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娇俏和柔软，“我的脚不小心就自己动了呢。”

    在负责教导她的侍女的惊恐目光下，白发的年幼孩童似乎又往压着手掌的脚上，施加了不少的压力，更甚至，碾了碾。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咒术师的身体应该是比普通人要坚固许多的，您说是吗？”

    女孩那张精致到无暇的面容上浮现出愈发柔和的笑意，脚下的恶行似乎随着主人嘴角的弧度更加的用力。

    侍女大气都不敢出，冷汗成片成片的从额角滑落，啪嚓滴进久远的木质地板内。

    “算了，我也不为难您了。”

    女子明显感受到手掌上的压力骤停，随之而来的是刺麻的疼痛感，并不严重，看得出来其实女孩压根就没使出多大的力气。

    五条小姐退开一步，那双被誉为世界最稀有的眼瞳闪烁着灼灼的亮光，“麻烦您帮我转告给外面正在观看的大人们，嗯……就说——”

    “请不要肆无忌惮的往我这边塞垃圾了哦，我整理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11

    五条小姐从来没想过去遵从家里高层的任何指示。

    不管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支配自己本身的所有权，还是其他的什么。

    假设说五条小姐的出生是整个五条家的希望，那么五条悟的出生就是凭空在五条家乃至咒术界其他人心里都猛地炸了一颗能引爆世界的核导弹。

    甚至已经有不少好事的人开始臆想，不听话的五条小姐会开始因此失宠，连继承五条家的权利都被剥夺，然后沦为孕育下一个六眼的工具了的未来。

    结果，所有人发现。

    第二位降临于世的「六眼」，似乎只能接受五条小姐的存在。

    ·12

    她在一堆人恨得牙痒痒的情况下得到了五条悟的抚养权。

    “悟呢？”

    瞳笑语晏晏地撑着下巴，看着年仅两岁就已经被挂上一亿悬赏的侄子，“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我？”

    “我可一点都不相信悟是那种会因为「同类」而干扰自身选项的人哦。”

    拥有相同「六眼」的两人，某些方面上世间最能了解、感知到彼此之间情绪波动的存在。

    五条悟的眼神从手中繁杂的书籍上移开，他那双苍蓝的瞳孔直视着她，“在「我」成为最强前，你会比我更早到达那个巅峰。”

    “按照年龄，确实是这样。”

    五条瞳笑眯了眼，“悟是要成为打败最强的最强吗？”

    五条悟没有再给予她答复。

    结局就是以报复心超强的坏姑姑趁着对方没开无下限术式的间隙，堂而皇之地揉乱了六眼神子的一头白毛。

    跟rua猫猫一样。

    手感超好的。

    ·13

    后来的五条悟说过五条小姐总是喜欢朝着莫名其妙的人伸手。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禅院甚尔，都是。

    ·14

    禅院甚尔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把他拉出咒灵堆，莫名其妙地朝他伸出手。

    “诶——你真的很有意思。”

    身高同他差不了多少的女孩一下凑近了他，睁着那双禅院甚尔曾经耳闻却不曾见过的六眼，语调悠扬，满是惊叹。

    “天与咒缚导致的身体没有任何咒力，却获得了无比强大的肉身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完全稀有啊。

    男孩发觉她的眼睫下意识地抖动了几下，像是之前他在禅院家无人的角落里所看见，冬季时候飘扬落下的屡屡白雪。

    他凝神，却忽地听见从对方那边传来的一句赞扬。

    “某些方面来说，是最强呢。”

    从小因为见不到咒灵而被视为废物的禅院甚尔：“……”

    这人什么意思？

    嘲讽吗？

    “以这样的身体，就算我不救你，你也能自己从咒灵堆里面出来吧。”

    瞳似乎才刚注意到两人之间近到可怕的距离，她昂起脑袋，挺起身子稍稍往后面移动些许，笑容一如既往的温软，“瞳（Hitomi），我的名字。”

    “禅院家没有适合你的地方，要不要来我身边试试？”

    “……”

    开什么玩笑。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是什么白痴？就这还能被叫做五条家，咒术界未来的‘最强’？

    禅院甚尔碧色的眼眸下移，盯着她朝自己伸出的手指——柔软细腻，光洁白皙的皮肤，一看就是从小杯娇养大的世家大小姐才能拥有的。

    他扯了扯嘴角，开口就想回怼对面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头发白眼睫毛白皮肤白浑身都白到能刺瞎他眼睛的女孩。

    可是从嘴角传来的撕扯般的痛感让他本能从想象中抽身而出，是先前在咒灵堆时候被划到的伤口，只要他有点动嘴说话的意思，就会随着牵扯皮肤的举动扯开明显的痛感。

    他烦躁地咋了咋舌，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就这么拖着受伤的身躯，毫不犹豫地无视掉了那只朝他伸来的手掌。

    男孩走过带起的风扬起女孩垂于鬓角的发梢，再落下。

    这是九岁的五条瞳和禅院甚尔的初遇。

    ·15

    某一日。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内部。

    一年级的钉崎野蔷薇发现自己貌似在经历传说中的“排外”现场——二年级的几位前辈团团凑成一块，不知道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少女朝自己身侧的海胆头同伴递去不解的眼神，示意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

    召唤出玉犬·浑做训练的伏黑惠抿着唇，对于这样的情景他一点也不觉得介意，于他而言还不如赶紧提升自己的实力来得更重要一些，只是原本作为他陪练对手的狗卷学长仿佛正深陷于小团体交谈中无法自拔的模样让他有些苦恼。

    没人和自己陪练了，有点麻烦。

    还未等他苦恼完，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他的玉犬——叛变了。

    ·16

    “几天不见，没想到还是成这样了。”

    坐在轮椅上戴着眼罩的病弱女性轻巧你挠了挠扑到她膝盖处撒娇的玉犬·浑，动作流畅得跟给自家宠物犬顺毛一个样，“小惠还真是努力地在练习啊。”

    懂事的玉犬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温顺地回蹭了蹭她的指尖。

    “喂喂。”

    注意到这一幕的野蔷薇手肘疯狂舞动，她赶紧捅了捅自己身侧的伏黑惠：“你的式神是不是嫌弃你了？”

    被嫌弃的伏黑惠：“？”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有着一头炸毛，类似于海胆头发型的俊秀少年一扭头，就和叛变的玉犬·浑来了个四目相对。

    ——瞳 、孔 、地 、震。

    野蔷薇看到那位坐在轮椅上弱不禁风的白发小姐姐仿佛能看见他们在哪一样，伸出手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仔细点，是跟她身边的这个人打了个招呼。

    野蔷薇：“……”

    好家伙。

    你个浓眉大眼的伏黑惠也脱单了？

    在橙色短发的同伴一脸“你他妈居然叛变了组织”的表情下，伏黑惠几乎是以飞奔的速度拔腿就跑到了那人跟前，耳侧染上了显眼的粉。

    整个人看起来紧张得不得了。

    钉崎野蔷薇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伏黑惠这个靠谱闷骚的小伙居然还在女朋友面前害羞了。

    正当她准备不做个人上去打扰人家小情侣甜甜蜜蜜的约会的时候，那位女朋友又是朝她这边的方向挥了挥手。

    野蔷薇不解。

    但是野蔷薇还是勇敢的昂着脑袋挺着胸a了上去。

    ·17

    “……”

    这个女生怎么回事？

    妈的，近看更好看了！

    这是人能有的脸吗？这是我能见到的颜值吗？都是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内心恰了柠檬的少女本着再好看那也是自己同伴的女朋友的心理，果断地开口，“你就是惠的女朋友吧，我以后也会照顾你的！”

    瞳：“……？”

    她莞尔一笑。

    “不，我家儿子才是多亏了你们照顾。”

    ·18

    在同伴见了鬼的表情下，海胆头少年耳廓通红。

    他和自己的式神一般，如同被顺了毛地低下自己的脑袋，极为乖巧地唤了一声。

    “妈妈。”

    ·19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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