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起

    风起云落,溪池上飘流着落花随风在水面上打着旋,仿若翩翩起舞。

    秦砚他们走后,一时寂静。

    看着严贤明与林廷轩两人一身血流狼狈十分不体面的样子,不知怎么,林挽卿心里有些想发笑。

    当真是阴魂不散,即便不值得在意,但在耳边嗡嗡时就惹她厌烦。

    “西苑有大夫,找不到可以找人引路。”两人都没有带小厮,林挽卿出于不想让这两人将这次的文宴搞得难看,落得不完美的稀饭才提醒一句,交代完便走。

    林廷轩抱腕移步挡住,“你当真好心的话一开始就会让你的人停手,而不是躲在人后看着,你何时变成了这样?”

    明月横在两人中间挡住林廷轩护着林挽卿,林廷轩也不敢靠太近。

    林挽卿冷色抬眼看他,忽笑了一声,“真是好笑,你欲伤我难不成我还大方让你?你我不识,我已经好心留你们二人一命,不要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是不是莫名其妙的话你心知肚明,林挽卿,哪怕你戏做全身边换个丫鬟跟着我都不会那么明确。”林廷轩直直盯向林挽卿身后的翠屏。

    林挽卿并不想与林廷轩多费口舌,倒顺着吩咐了翠屏了一句:“去找蒋老,这两人的事交给他处理,让他查一下是谁家书社给他们发的帖子。”

    丝毫不顾及当事人已经黑透了脸。

    翠屏自然领命,路过林廷轩时还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恶狠,“小姐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你要是敢伤害我现在的主子我就和你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林廷轩被一个小丫头噎了一口气,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提醒他这是一个事实,似有体会到府里那些立于林挽卿对面的太太姨娘那种反击无力感,

    严贤明则是在一旁不言语,目光落在明月身上。

    有明月挡住,林挽卿很轻松地就能在林廷轩眼前离开,离开前她冷眸看了一眼离林廷轩背后不远处被竹林半遮的简莫兮三人。

    林廷轩想跟却被严贤明拉住了,替他接好了脱臼手腕,低声道:“既然已经见到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翠屏动作很快,一刻钟后蒋谨就赶了过来,在严贤明之前的劝言下林廷轩也配合。

    等忙完这些蒋谨又接着到林挽卿小住的院子报事。

    “帖子是琪玉书斋下发的,但是是李尚书家二公子花了价钱买的,那李家二公子说是听人说这里有乐子他就买了几张帖子带着朋友来了。”

    他来之前棋玉书斋来的掌柜还在和他低三下四地道着歉,本是雅聚却被弄成了交易,就算他不提,这个书社也没有了脸面再求合作,也有可能就此消失于众书社中。

    蒋谨斟酌问道:“也是园子的人大意,让林家公子和严家公子冲撞了姑娘,他们并不在应邀名单里,需要将他们请离么?”

    林挽卿翻看着来人签兑的名册,目光划落在知松书斋那页上,口中答话:“照常罢,找两个伙计盯着些,若有闹事的嫌疑就扣在空院里。”

    蒋谨点头应下,挑了些今日好的反馈与林挽卿说了。

    林挽卿边听边点头,不经意问了一句:“海音郡主和简县主安排住在哪个院子?”

    因是突然问起,蒋谨回忆了一下才答:“她们独住在碧润阁,配置是按最好的来。”

    林挽卿的话语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蒋谨只以为是林挽卿怕他们安排不好贵客才有如此一问。

    林挽卿合上刚看的名册放好,淡淡呷了一口茶,与蒋谨浅笑道:“先生去忙罢,辛苦这几日,等完宴给大家放几日假松松。”

    蒋谨走后,林挽卿的笑淡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叩搭上额头,脑中是那半隐在竹林后的白色衣裙和那隐隐得意的挑衅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笑。

    “明月,”林挽卿唤了一声,“帮我去查查这庄子里有多少不干净的人。”

    明月应声后就消失了。

    -

    文宴连着有几日,邀来的人并非都是空闲之人,热闹的宴聚之间来来去去了几波人,凡来过的人无一不流连忘返。

    林廷轩连告了三日的假,到了这一夜已经最后期限,别说再见林挽卿,他连林桉冶都没有寻到。

    严贤明早一日已经回了大理寺值差去了,他将林廷轩交给了已经在这场宴里混起来的李杰鹏照看。

    李杰鹏是货真价实的富贵闲人,他祖父与父兄均入了官场,母家又是皇商,因自小不爱念书,家人也没有要求的纵着,所以玩乐才是他的正业。

    白日里文斗的小聚李杰鹏自然没有兴趣参与,扯着林廷轩逛完了半个庄子,晚上又听得戏园有新戏便兴兴地来了。

    “嘿,这花旦小生扮相可真漂亮,嗓子也好,戏也不错。”他忍不住拍桌道:“这戏排得不错,写本子的是有点东西啊!”

    “林兄,你看是不是!”李杰鹏揽上林廷轩的肩一副恨不得现在就要跟了戏班的样子。

    林廷轩心不在焉地敷衍着,正思量着该如何找到林挽卿。

    殊不知其实就一墙之隔。

    戏园建于园内一小湖岛上,隔壁于湖面还延建一座仿南临水的小楼,门窗可卸,又成看景楼台。

    简莫兮由明月引灯带到了楼台之上。

    穿得一身素雅的林挽卿正在弄茶,翠屏打起看台临湖面的珍珠帘,圆月映于湖面,辉光随水纹波动,窗顶垂下的轻纱卷着微风明亮飘逸,一切如幻。

    “简县主请坐。”林挽卿制了一杯茶放到简莫兮方向。

    简莫兮从容坐下,却未抬茶杯,“林老板独邀是何意?”

    “竟不是县主想见我?那又何必带几个会啃脚的耗子进来?”虽是惊讶之语言,但全无惊讶之情,反有讽笑意味。

    简莫兮轻柔一指抵倒面前的茶杯,茶水倾倒顺流到了林挽卿那边,她脸上挂着一贯和熙的笑,“你兄长说得很对,你就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挽卿却笑了一声,在茶水即将要顺桌而下时移凳离桌,轻松优雅用另一只空杯接住未沾半点水渍,“县主虽是一个明白人,但也未见县主敞亮。”

    简莫兮倒扣杯子,嘴角轻翘不屑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凭得一点点手段引得他一时受惑,幻雾终会散,到时怕你梦不醒。”

    林挽卿不欲与她相扯这些无意义的话,她将接了茶水的杯子投进桌上渣斗中,“已和他相处了若多年的人是你,散不散的话你心里有数。”

    她唤来翠屏撤下茶盏,明月捧上一个盖布的大托盘,放下揭开后是几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简莫兮眸瞳一缩,并非害怕,而是觉得愤怒,这些棋子才用一次,竟如此不得事,白费她培养一番了。

    林挽卿神情淡然,“是弄得不好看了些,简县主担待,今夜邀县主来只是想物归原主,还请郡主不要再弄这些烦人的蝇虫在我眼下了,再下一次我便不留情了,我办不到徐北柠却能,县主觉得呢?”

    简莫兮凝目看她,面色如霜,虽镇定自若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林挽卿却在她眼里看到了愤恨和不甘。

    林挽卿也不必等她回什么话,披上翠屏递来的披风离了这看台。

    戏园的戏正到到热烈处,鲜花堆台,灿烂又靡乱,即使隔得如此远仍能听到戏音绕耳。

    简莫兮独留看台,阖眼安静坐在原处,心里却想的是能不能一把火将这园子烧得干净,人也烧得干净。

    这园子的火未起,倒是城中一宅中突起大火,顷刻间梁倒墙塌,宅院中主仆一众人慌忙逃命。

    -

    文宴结束几日后林挽卿才启程回城,到了自己宅子也未觉轻松,文宴收效不错,甚至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算得上是名利双收。

    如果她想,也能搅得动这半城的书局。

    素茶和翠屏在收拾带回来物件,素茶边收拾边报事:“前两日隔壁宅子起了火,连带着我们也烧了一个小院,幸得是空院没有什么损伤,我本要报官,她们却叫人送来了银子,果如主子所料。”

    隔壁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可见火势之大,只烧了她一个空院算得控制不错了。

    林挽卿正坐在妆桌前的椅子上闭目松神,听到素茶的话浅浅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奴婢依主子之前吩咐只接了银子,隔壁院子的事都是让武伯去安排的,人被重新安置在了松花巷的吉祥居了。”

    “林府出面料理的人是谁?”

    火如此大,那宅子里住的又都是女子,林佑宗断不可能让不是自己信任的人去处理,况他藏的东西还在那外宅里。

    素茶净了手过来给林挽卿梳发按摩,口中答着话:“是林全,吉祥居宅子的租契也是签的他的名字,因火面大烧到了不少人的宅子还散了许多银子。”

    “林三老爷来过一趟,见是武伯收了人就打头回去了,奴婢还问他是不是有话要和主子说,三老爷就只叹气又没有说什么,奴婢瞧着他似有事。”

    林挽卿能猜到为何,无非就是觉得她此举太过莽进,怕最后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林挽卿一直也没有出声答解素茶的疑惑,气氛一时静默。

    翠屏让厨房煮了碗消暑的甜汤端了来,没心没肺似地新奇问道:“那芝芝她们呢?她是不是已经住进来了?”

    翠屏话才完手里捧着一只玉匣的明月就进来了,身后跟着的正是抱着黑耀的满脸喜气的芝芝。

    明月将玉匣放在林挽卿面前,“主子,徐公子让人给您送来的一些东西。”

    林挽卿在忙时徐北柠也未闲着,连人都不在帝都,两人依旧默契地未提何时结束冷静,只是每日仍通书信,聊些闲语趣事。

    兴起时林挽卿会将看到又喜欢的花制干连同信一同送去,徐北柠也给她寄了许有趣多小物件来。

    看着玉匣内的碧螺,林挽卿问了一句:“他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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