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用目光询问黎华的意见。

    他微微挑唇：“我都可以，你选。”

    帐篷太艰苦，海景房又太没新意，而且我也不想做饭，如果擅长做饭，此时我应该出现在《明星餐厅》的片场。

    “游艇吧！”

    刘仲星意外道：“我以为大家的首选都是海景房。”

    “来都来了，想玩点特别的。”我说。

    “那怎么不选帐篷？”

    “太特别了，我睡眠不好，怕整晚睡不着。”

    刘仲星说：“既然方若绮和黎华选择了游艇，接下来还有海景房和帐篷，请林妮雯和马智文做选择。”

    经过短暂低声商议，林妮雯给出了出人意料的答案：“我们选择帐篷。”

    古芊菁的表情明显舒展了，刘仲星语气夸张：“我没听错吧？”

    “我同意方若绮说的，来都来了，要玩点特别的。而且老马是家务废柴，厨房更是从来不进，我一个人做那么多菜，想想都窒息。”

    林妮雯长了一张极其美艳的脸，说话却直来直去，把大家都逗笑了。

    “听起来好像有点不满意哦。”刘仲星趁机拱火。

    功夫明星马智文此时露出与他健硕的外形极不相称的腼腆神情：“是我的问题，我会努力进步的。”

    “好，既然如此，海景房就归古芊菁和童靖阳了，”刘仲星宣布，“稍后节目组会带你们去采购，今晚大家的晚饭就靠你们了。”

    古芊菁和童靖阳都是一脸生人勿进的冷淡表情，我开始为晚饭担心。

    我和黎华搭快艇回到游艇上，甲板被阳光晒得滚烫，走进卧室，行李已经被送到，挤满了并不宽敞的走道。卧室虽不大，但干净整洁，摆在中间的大床看起来舒适柔软，看得出节目组花了不少心思。

    “不错诶，比想象中的好。”我赞道。

    “时间还早，要睡个午觉吗？还是去甲板上晒晒太阳？”黎华问我。

    我正考虑着，导演插话：“麻烦若绮在房间里待一会儿，黎华跟我们上去做个采访。”

    “分开采访？”我不解。

    “若绮不用，就黎华来一下。”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导演的表情很微妙，像在酝酿什么阴谋。

    但既来之则安之，摄制组都跟着去拍黎华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墙角那个二十四小时运作的摄像头。

    陌生的环境往往催生灵感，我从随身包里拿出小本子，靠在床头写写画画，为下一张专辑做准备。

    海浪轻柔，船身缓缓地摇曳，像在演奏一支最舒缓的催眠曲。

    困意袭来，意识涣散，我放弃挣扎，决定小憩片刻。

    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醒来时船还在轻晃，身体轻飘飘的，一时竟有种还在梦里的错觉。

    周围光线已经暗了，我猛然睁开眼睛，黎华笑盈盈地看过来：“醒了？”

    我慌忙坐起来，不远处的摄像师兢兢业业地将镜头对准我，我别过脸胡乱整理了一下：“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没有，”黎华轻声说，“他们还在做饭，让我们半个小时后过去，你现在起来梳洗一下，刚刚好。”

    “采访说什么了吗？”我随口问道。

    “没有，就是普通备采。”

    他回答得很自然，我一点也没怀疑，去洗手间换了件衣服，重新梳头化妆。

    到古芊菁和童靖阳入住的海景公寓楼下，刚好遇到马智文和林妮雯，加上各自的跟拍小组，浩浩荡荡一群人，一起涌进了公寓里。

    四层的小楼，厨房和餐厅都在一楼，餐厅里的长桌上已经摆上了色泽诱人的几道菜——蔬菜沙拉、咖喱鱼蛋、梅菜蒸肉饼、芝士焗扇贝。

    古芊菁坐在餐桌旁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看到我们进来，才懒洋洋地起身招待我们入座。

    “哇，看来今天减不了肥了。”林妮雯赞叹。

    我和古芊菁关系好，所以直言：“……这不会是你们买的现成的吧？”

    “我也想，节目组非不让，”古芊菁掀了掀眼皮，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导演，“只好自己动手，不过不是我。”

    说到这里，童靖阳刚好从厨房端出一条清蒸鱼：“再炒个蔬菜，还有个番茄蛋汤就好了。”

    他依旧不苟言笑，但系着围裙的形象看起来平易近人了不少。

    只是我还沉浸在震惊中，就算亲眼看到也还是难以相信，像他这样冷傲又不羁的男人会入得厨房。

    大家不吝辞色地对他一顿猛夸，他表情淡淡，略有不满地差遣古芊菁：“进来盛饭。”

    古芊菁眉头轻锁，我赶在她开口前起身：“我来吧。”

    黎华搭着我的肩膀，又将我压回椅子上：“我去盛。”

    童靖阳的厨艺不凡，大家在餐桌上又相谈甚欢，旅行的第一顿晚餐，每个人都很尽兴。

    最后，黎华和马智文进厨房帮童靖阳一起收拾、洗碗，留下我们三个女生在餐厅。

    导演趁机抛出话题：“你们平时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对方做家务比较多吗？”

    古芊菁不假思索：“难道要我做家务？”

    我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不太擅长，做饭更是完全不行，平时都是黎华做。”

    “唉，好羡慕你们啊，”林妮雯苦笑着叹气，“我也只有来这里才能像今天这样喝喝茶聊聊天，等男人为我做家务了。”

    “也许马大哥这次回去就会慢慢开始做呢？”我安慰她。

    “要真能这样，那我可要感谢节目组了，下次请我我一定还来，”林妮雯爽朗道，“不过我也没想到黎华是这样的，以前总觉得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这回好像才真正认识他。”

    林妮雯和黎华在工作上合作过不少次，我也因此对她有一种本能的亲切感，不知不觉就打开了话匣子，聊得不亦乐乎。

    古芊菁却在一旁呵欠连连，她和童靖阳不是真情侣，对这些男女之间的琐琐碎碎也自然毫无兴趣。

    厨房收拾干净后，大家便散了，走到外面才发现，竟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今晚这雨一时半会儿大概停不了，一会儿拍完你们要不要搬过来？”导演问我们。

    “我们不住游艇了吗？”我不解。

    导演笑道：“你还真觉得节目组会让你们淋着雨在外面住呀？一会儿拍点素材就可以搬过来了，反正明晚本来你们也是要住过来的。”

    原来真人秀果然是有套路的，我莫名有些失望。

    黎华善解人意地问我：“要不今晚我们还是在游艇住？”

    “好啊，这么晚了还要收拾行李好麻烦，”我迅速找了个借口，却又迟疑地看向导演，“如果雨下大了，我们在游艇上不会有危险吧？”

    “这大可放心，今晚风浪不会很大，而且我们摄制组也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不会让你们有危险。”

    回到游艇上，黎华和我先后洗了澡。

    待我从浴室出来，雨势已经很大，雨水打在游艇上噼里啪啦作响，船身摇晃得比白天明显得多。

    一时竟有些灾难片的意味，而这奇异的陌生感却又在无形中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雨下大了，会害怕吗？”黎华轻声问我。

    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了床头的一盏，黎华靠坐在床上，眼里染满了灯光的暖色，在这凉意骤起的秋日雨夜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暖力量。

    我看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已经被他用衣服盖得严严实实，但声音依旧会被收录，于是我躺到他身边，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不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他灭了灯，周围一下子陷入黑暗，衬得雨声更大，铺天盖地。

    我们在雨声中安静地接吻，他身体的温度很快让我暖和起来。

    因为在节目录制中，我们都很克制，简单的身体相贴，彼此都被慰藉。

    “睡吧，有我在。”

    声音极轻，几乎都是气声，却因为在耳边，格外清晰。

    我闭上眼睛，很快就入了睡，不只是因为淙淙的雨声和游艇有节奏的晃动，还是因为身边那个熟悉的人。

    整夜无梦，只是醒得太早，卧室仍是暗的，只有极其微弱的晨光能让我隐约分辨周围的环境。

    我蹑手蹑脚地起床去了洗手间，出来时黎华已经醒了：“才五点多，继续睡？”

    “我好像睡不着了，”我回到他身边，“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语带狡黠地问我：“那要不要去看日出？”

    “诶？雨停了？”我这才注意到雨声已止。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迅速换了衣服，走出卧室。

    空气里还夹杂着潮湿的气息，海风像带着咸味的薄荷糖，瞬间把人叫醒。

    工作人员已经将甲板清理干净，黎华问他们要了两条毯子，一条垫坐着，另一条将我们两个人裹在一起。

    晨光熹微，远处的天脚渐渐露出一缕霞光，水彩般晕染开来，铺洒在天空、海面和整个世界。

    目之所及别无他物，海天共色，难得一见的壮观。

    抬头看进身边人的眼眸，那里流转着的东西，比天空更浩瀚，比大海更深沉。

    昨夜虽然错过了大海星辰，但和他在一起，总能遇到更多的奇迹。

    这天的集体录制要从下午才开始，我们回到卧室睡回笼觉。

    也许因为天光太亮，始终没有睡熟，但度假的感觉让人变得慵懒，一直赖到近十点才起床。

    洗漱完，我们收拾了行李搬去海景公寓，和大家一起吃完午饭，回到沙滩开始下午的活动。

    “Hello，大家下午好，”午后阳光正盛，刘仲星被晒得眯起眼睛，“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大家纷纷捧场地点头。

    “经过昨晚一场雨，今天天气更好了，气温也很适宜，适合做一些户外运动。来之前我们导演有向大家做过调查，在场的三对嘉宾里，三位男士都会游泳，但三位女士都不会。”

    我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而刘仲星接下来的话应证了我的预感：“所以接下来，请三位男士教会各自的伴侣游泳，一会儿能从这里游到那里的，算学会，最后按照女嘉宾学会的速度进行排名。”

    他比划的距离大概有二十多米，看起来不算远，但对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堪比天堑。

    “既然你们做了调查知道我们不会游泳，不是应该避开这个项目吗？”古芊菁不满道。

    刘仲星反应极快：“没错，但是《恋爱旅程》是一个反套路节目。”

    “我能弃权吗？”林妮雯问。

    刘仲星回答：“根据我们的规则，弃权的嘉宾不但不能在这里得到分数，还需要倒扣十分。”

    “可是我们也没带泳衣啊……”我说。

    “放心，节目组为大家准备了，而且昨天下午，几位男嘉宾亲自为你们挑选了泳衣。”

    昨天的所谓采访，果然不简单。

    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身边的男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我虽然相信黎华的品位，但这一刻从他的脸上，我仿佛已能预见可怕的结果。

    “各位的泳衣已经放在你们各自的房间了，请大家回房换上，我在这里等你们哦！”刘仲星用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说道。

    大家一起走回海景公寓，一路都没有人说话，女生大概和我一样忐忑，而男士们……也许更不安。

    回到房间，一进卧室，我就看到了床上的泳衣。

    黎华为我挑选的是——

    A. 布料少到羞耻的比基尼；

    B. 老阿姨爱穿的大红大绿保守连体式泳衣；

    C. 全身上下包裹严实的长袖长裤潜水泳衣；

    D. 其他，请具体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