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我要陪关古威去一个慈善舞会。”我叹气，这与其说是休假，简直比工作还累人。

    金皓薰紧张起来：“那你千万打起精神，别被记者拍到。”

    “放心吧，规格很高的舞会，安保很严的。”否则我也不会轻易答应。

    舞会是萧氏集团举办的，在国内能与凌威集团比肩的大财团屈指可数，萧氏是其中之一。

    只是我没想到关古威会来邀请我做他的舞伴。

    通常我会拒绝，但念在最近接连几次要他为我的新专辑抛头露脸，我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徐心宁就在社交网站公开道歉：

    “因为在节目中一时口快，给其他艺人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非常抱歉。作为公众人物，今后会引以为戒，谨言慎行，也谢谢粉丝们的理解和包容。”

    太过程式化的说辞，很快被骂声淹没。

    我正考虑作为当事人的自己是否也该出个声，舞会的整套行头就送到了家。

    索性放下手机，保持沉默，专心为舞会做准备，反正舆论已经彻底站在我这边，没必要再落井下石。

    关古威派人送来的礼服是D家高定，斜肩的白色修身礼服高贵大方，高开叉的裙摆又很性感，我取出黎华送给我的那一对钻石耳环，刚好和今晚的造型相得益彰。

    舞会在萧氏位于郊区的府邸举行，我从未想到市内竟有这般气派又别致的庄园，成排尖顶石墙的房子被大片盛放的繁花环绕，像极了欧洲的城堡。

    而萧总的千金萧依莉就像是从城堡中走出来的公主，端庄秀丽，倾国倾城，一袭粉色的纱裙更衬得她清丽脱俗，甫一登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大小姐真漂亮呀！”我小声感叹。

    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我看向关古威，却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萧家小姐。

    美人的魅力果然不一般，难得见关古威对姑娘有兴趣，我顿时对萧大小姐又多了几分好奇。

    关家是贵客，很快，萧总就带着萧依莉来到我们面前。

    “晚上好，萧总，萧小姐，这位是方若绮小姐。”关古威为我们做介绍。

    我面带微笑朝他们点头，萧依莉柔声道：“很高兴见到方小姐，我是你的歌迷。”

    美人明眸善睐，言笑晏晏，我竟看得心动：“谢谢抬爱，早听闻萧小姐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

    萧依莉抿嘴轻笑，萧总显然乐于听人夸赞自家千金，谨慎的目光里含了些愉悦。

    他和关古威寒暄了一番，舞会便正式开始。

    我与关古威共舞一曲，之后交换舞伴，先后有不少男士向我邀舞。

    我对这种场合本就兴致缺缺，应付了几曲后退出舞池，去一旁的餐台取东西吃。

    刚拿起餐盘，抬头见到姗姗来迟的人，脚下一顿。

    来不及躲，对方已经看到我，径直走到我面前。

    “方小姐，好久不见，不知是否还认得我？”男人面容平凡，笑容却得体，记性更是好得出奇。

    想想都有三年多了，郝友乾竟还记得我。

    我对他没有任何恶感，印象中是个沉稳老到的大人物，何况还是黎华的朋友。

    可偏偏，今晚站在他身边的女伴，是徐心宁。

    更不巧的是，我们还撞了衫。

    她穿的同样是D家的白色修身礼服，但不是高定，没有斜肩设计和高开叉，看起来略显沉闷。

    早上被迫向我道歉，晚上又在舞会上狭路相逢，还在礼服上输给我，换我我也忍不了。

    预感到她不会让我好过，我试图脱身：“好久不见，郝总，我当然记得您。抱歉我还没吃晚饭，今晚的音乐很不错，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天知道郝友乾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热情：“没想到方小姐还记得郝某，那请方小姐不要见外，叫我Richard。一会儿不知道方小姐是否愿意赏脸共舞？”

    徐心宁的脸黑到不行，我心里直打鼓，脸上还要扯着笑说瞎话：“Richard说笑了，刚才还听见几位宾客说在等您，怕一会儿您也未必抽得开身。”

    郝友乾进退有度：“稍后若能与方小姐共舞一曲，郝某无比荣幸，但若没有机会，希望下次方小姐愿意赏脸。”

    他打了个手势，一旁的侍者立刻端上各种美酒。

    我和郝友乾各取了一杯香槟，徐心宁犹豫片刻，拿了杯红酒。

    “方小姐，请随意。”郝友乾与我碰杯。

    我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也算做了回应。

    “这酒不称口，换一杯。”徐心宁举起酒杯对侍者说。

    侍者的酒盘还未递到，她却已经松了手，整杯红酒从我的胸前洒落，暗红的液体迅速在白色的礼服上洇开，如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酒杯碎裂的声音湮没在舞曲声中，徐心宁摆出一脸无辜：“啊呀……太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一而再再而三，我自问已经足够克制，此时仍怒不可遏，只想给她一巴掌。

    但我什么也没来得及做，一件西服落在我的肩头，关古威细心地替我扣上扣子：“走，带你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我看着他充满歉意的眼睛，那怒火再也无处发泄。

    我若做出什么失礼的事，丢的全是关家的脸，所以只能忍。

    关古威对郝友乾正色道：“郝总，是我的疏忽让若绮受了委屈，请恕我先失陪，回头再与您细聊。”

    嘴上是自责，弦外之音我们都能听懂，我惊讶于他如今在社交场合的气场，连郝友乾这样的大鳄都要让他三分：“真抱歉，关总，今日责任都在我，改天我做东向你们赔罪……”

    大概是看我狼狈，关古威连话都没有听完，急着拉我出了宴会厅。

    歌舞升平被厚重的雕花木门隔绝在身后，我长叹一口气，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很难受，心里更被愤怒占据，难以平复。

    “若绮，对不起。”关古威极轻声地说。

    “这又不关你的……”

    话没说完，中断在突如其来的亲吻中。

    我震惊得睁大了眼睛，腰被他的手紧紧制住，难以挣脱。

    但他吻得又很别扭，只是唇与唇地紧密贴合，完全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这是在做什么……我一点也弄不懂，只听到他身后的门打开，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声响和我们的吻一起戛然而止。

    关古威松开了我，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萧依莉站在我们不远处：“抱歉，打扰你们了。”

    我还来不及调整表情，她就转过头，果断走回了宴会厅。

    走廊上又只剩下我和关古威，我竟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关叔叔给你选的结婚对象……是她？”

    关古威点头：“对不起，我……”

    原来今晚我被他带来这里是作为挡箭牌。

    我被各种负面情绪填满，再无余力应对任何人，转头大步地跑向了洗手间。

    偌大的洗手间空无一人，大理石地板和台面渗着寂静的凉意。

    我脱下关古威的外套，礼服从胸前到裙摆早已狼藉得无法收拾，镜中的自己双眼通红，那些难以纾解的愤怒和委屈让我快要爆炸。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无论是在PSTV的录制现场，还是在萧氏的慈善舞会。

    我打开水龙头，想洗把脸，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带着妆，礼服已经毁了，不能再毁了精致的妆容。

    我是歌手方若绮，也是关家大少爷的舞伴，不是一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小女孩。

    哗哗的水流声带着回声响彻耳畔，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将我笼罩。

    许久之后，我认命地关掉水龙头，对着镜子调整表情。

    视线突然定住，左耳的耳垂是空的，钻石耳环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只。

    我慌忙在洗手台和地上到处寻找，洗手间被打扫得纤尘不染，一眼就能看尽。

    心慌意乱，来不及披上外套，我匆匆往外走去。

    “若绮……”关古威竟一直在门口等着我。

    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把外套塞还给他，视线始终在地上搜寻：“阿威，我掉了一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耳环。”

    他一愣，随即道：“别着急，你想想可能是在哪里掉的？”

    一时间发生太多事，我心乱如麻，根本无从回忆，只是徒劳地一路向着宴会厅寻找。

    关古威始终跟在我身后，直到回了宴会厅，他阻止我道：“这里人太多了，没法找，你先去车上等我，我现在就去找萧家的管家和舞会的负责人，让所有侍应和佣人替我留意。”

    “这么早就走，不好吧……”

    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我的礼服：“这样也没法留在这里吧，放心，我有分寸。”

    舞会尚未结束，我们就坐车离开了萧家的庄园。

    关古威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消息，尽管托了萧家上下仔细寻找，那只耳环还是不知所踪。

    我泄了气，又因此整晚没睡好，索性早早地起床出门，去一家精品店打了耳洞，又一口气买回六七对相似的耳环。

    回来接到金皓薰的电话，说公司想安排我去参加真人秀节目。

    我本能地抵触：“我才刚出道，没多少作品，不好吧……”

    “真人秀是现在的热度主流，个个艺人都抢着参加，有没有作品都不要紧，只要性格好人有趣，涨粉是分分钟的事。”

    我想说黎华就从不参加，可他贵为天王，有资本挑选通告，我作为演艺圈的新人，确实很需要保持曝光率，于是服软道：“是什么节目？”

    “这边有三档都在等我们回复。”

    “这么多？”我颇感意外。

    “那是，”金皓薰语气骄傲，“大家对你的期待值本来就很高，这次的新专辑又做得这么好，我接通告接到手软，这三档都是好班底，所以问问你的意见——一个是今年的新策划，情侣旅行真人秀《恋爱旅程》，几对圈内情侣一起去旅行，途中会有一些关卡挑战或者竞技项目……”

    “这我一个人也参加不了吧……”我不可置信道，“难道黎华要一起去？”

    “你要是点头的话，映彤姐有信心能说服黎华，他要是去了，这节目肯定大爆，天王真人秀首秀，谁不想看呀！”

    “总感觉是在强求他为了我接通告……”我叹道。

    “你不要有压力，他就算去了，也是自己的决定嘛，”金皓薰见我不语，又说，“不过你如果不想捆绑他的话，还有别的选择，《明星餐厅》你知道吧？”

    这是一档非常受欢迎的真人秀，由几位明星在国外共同经营一家餐厅，在两周时间内赚得节目组要求的金额算成功，前两季播出后口碑收视双高，我在伦敦时也看过几集，确实非常有意思——但这仅限于从观众角度来看，要我亲自参与，想想就可怕。

    “皓薰，我完全不会做饭……”

    金皓薰一愣：“你不是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三年吗？”

    “如果把面条扔到锅子里煮熟也算会做饭的话，那我也可以说自己会。”但节目要求的显然不止于此。

    金皓薰沉默半晌，干笑道：“啊哈哈，那也不一定非要做饭，可以洗碗嘛。而且又不是马上要你进组，还有时间速成一下。”

    我揉了揉眉心，头痛地问：“有没有一些我擅长的歌唱类综艺？”

    “有的有的，”他说，“第三个就是，《星光之路》。”

    《星光之路》简单来说就是个歌手之间的唱歌比赛，每轮淘汰一名歌手，也会有新歌手补入，到总决赛决出一名冠军。头两季播出时热度极高，最近几季因为没了新鲜感，已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火爆了，但在歌唱类综艺里仍属上乘。

    “这个我看行。”

    金皓薰却说：“虽然唱歌是安全牌——如果你能正常发挥拿个好名次的话，但太没新意了，这节目又不如前两个火，吸引的怕还是你原来那些歌迷，万一不小心翻车，还得不偿失。”

    我被他说得抓狂，决定选择——

    A. 《恋爱旅程》；

    B. 《明星餐厅》；

    C. 《星光之路》；

    D. 不接综艺；

    E. 其他，请具体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