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醉梦烟云 > 3.初仇落定

3.初仇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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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那个方向走,小路上零零碎碎的东西便越多。我还捡到过许多其他羊皮纸和卷轴,扭扭曲曲地画着同一张地图,却指向不一样的方向。而我并没有因此改路,我讨厌选择,也不懂选择,尤其是在如此陌生的环境下。有时我还捡到奇奇怪怪的纸屑,当时什么也看不懂,对于我来说上面只有强行軿凑在一块儿的奇奇怪怪的字,什么「映寒花...」,什么「 ...顶天际...」,让我感觉并不舒服。我想那时候我就对这江湖做作的取名方式反感了。也有一些画的,多半只是残页,只能看到一只胳膊、一块胸肌、一条腹部。有画得壮的,什么肌肉都有,让人看得觉着暴力,隔着羊皮纸都能闻到毛里的汗臭。也有画得瘦的,那腿干脆就两条直线,再病的人可能也瘦不成这样「完美」。

    那些捡到的我基本上都丢回去,我想有一些连再包容的大地都吞不下去,为难它了。而有些较为完整的我还是出于好奇捡起来了,至于有什么,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有一篇文章,写一个男人与他心爱的男人反目成仇,在迷雾里厮杀,那是我最喜欢的场景了。而别的些文章,写得不伦不类,可我当时看不懂,只想先收着以后就能看懂了。还有些更下流的,直接画了两个光溜溜的身体摩擦。 「春宫图」,对。可我当时哪看得懂,跟那些文章一起因为好奇收起来了。

    白翎不禁笑出了声,而我撇下了嘴,又一次强调:「十岁出头。」白翎收敛了笑,阖上了她饱满的双唇,又看着我楚楚可怜地摇摇头,我感觉她「可怜」的是当初天真至极的我。 「你可知道,我们青楼女子,六岁便知这些,十岁出头已经开始......」她没说下去,只是拿起熟练地我的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放下酒壶后,她笑眯了眼睛,肉肉的卧蚕掩盖了湿润的眼眸。她很擅长用表情掩饰自己的复杂情绪,那或许是那些思维直白的男人看不出来的,这也是青楼里所有歌妓能够让自己生存的技艺。 「听多了那些男人吹牛,听听女人的故事,也是新颖。」她转移了话题,让我继续说下去。

    那条路越走越觉得肮脏,零零散散的全是这些东西,到后面我发现内容都差不多,干脆不捡了,直奔卷轴里标记的方向去。那条路很长很长,却也无聊至极,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我也便不细说了。当时的太阳好像从来不会下山,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终于抵达了那个地方。那里远远看去只是一座普通的建筑,石阶、石门、石顶,看着才刚刚建起,还有一些方向正在扩建。我当时看着这还未完善的建筑,只想着先进去歇个脚,再去找一个完整一点的地方。

    那座建筑连名都没取好,石门上的木牌刻着七七八八的字,先是「墨」,又被刮掉改成了「凌」,又加上另一个字「衣」,又涂涂改改成了「依」。就暂且叫他「凌伊派」吧,但这都无所谓,反正后面我们定下的名字不是这个。这时它只是一个「派」,默默无闻的,安然自得的,只是后面就要变味了......

    「这让我想到『绫云教』。」白翎若有所思地打断道。 「喔?」我笑眯了眼,「你也知道这个?」白翎显然有些不开心,却也熟练地嘟起了嘴,将不满藏在了俏皮下:「那当然,妳可听说过青楼的消息是最灵通的,那些男人酒后狂言的事情我们都记着,」她说着,悄悄凑到了我耳朵边,「毕竟这些情报也能卖钱呢。」还未等我做出反应,她得意洋洋地起来,继续说道,「『绫云教』在曾是四大教派之一,只可惜五年前教主走火入魔,教派分崩离析,内部党派对立,险些成了□□。至于现在嘛. .....新教主上位,一切安好,只是那件事以后高手都走了,辉煌一时的它变成废墟里的小教派了。」

    「『教主』走火入魔了?」我重重强调了「教主」二字,而后大笑起来,「走火入魔的怕是那些教徒吧!」白翎估计是听出了我笑声中近乎癫痫的苦涩,抬起酒壶递到我面前。我接过酒壶,痛饮一大口。她认真地等着我,我瞥了眼她那双乞求般期待的眼神,她看起来对绫云派的过往特别感兴趣。我不禁嗤笑道:「你都说了,这情报能卖钱,我怎么敢再说?」「封口费也是钱。」她娇媚地压下脑袋,两只乖巧的眼睛抬着看着我,「妳说,妳需要愿意听妳故事的知己。可没有什么人比钱更守口如瓶了。」我的笑容僵了下去。她说的是对的,那件事后我再也不相信什么「但愿人长久」。那只是个「但愿」。 「那也到后面再讲吧。」我回到了我的故事,她期待的教派大乱还在这个故事的八年后呢。

    我上前敲了敲半掩的门,其实只要我想,我可以推开门直接进去,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外面等了。出来迎接我的是一个黑发姑娘,身长七尺有余,比我现在还要高半个头。体格结实,留着一丝不苟的平刘海,一头乌黑得油亮的长发平平得批至腰下。她的眼睛和死湖水似的,黑不溜鳅,纯黑的墨水都做不到像她这般不反光。她看起来只比我大一点点,可当时对于我来说是个威严的大姐姐。

    「也是十来岁?」白翎笑着问,她那笑分明有些嘲讽又不可置信的意思。我回敬道:「阁下十来岁便做事,她十来岁做首领,又如何了?」白翎的笑容收了下去,她撇开眼睛,举起酒壶,又灌了一口。她放下酒壶时,眼里尽是被藏着的不满。可她马上又堆回了笑,眯着眼继续听我说。那笑容让我不自在地打了个机灵。

    她叫墨羽,是「凌伊派」的首领——当时还不能叫做「门主」,也不能叫做「教主」,毕竟这个地方跟小孩子聚在一起玩的小花园差不多。

    「可我明明听说绫云教的第一任教主名为『日莺』,还是『日莹』?反正不叫这个。」白翎又打断了我。 「都说了,后面再说。」我压下了她的好奇心,虽然对于她来说是吊胃口,但我也没管她,毕竟这是我花钱请来的听众,我也不必太过在乎她的感受。我继续讲下去了。

    里面都是和我们差不多同大的孩子,不过十来岁,她们本在里面练功,抬起头看了我,有的对我笑了笑,也有的尴尬地缩回去了。之所以用「她们」,不是因为所有都是女孩,而是因为大部分都是女孩,总不能因为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人的存在而妥协成「他们」。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十来岁那么点大,有的人大约二十多岁了,她们两手插着兜,不屑地上下打量墨羽,也有的干脆目中无人。而墨羽则会瞪回去,然后继续领着我走向练功场。

    整座绫伊派只有四十人左右,大家都只是进来玩玩,顺便入门练武。几个人围了上来,具体都有谁,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她们在这个故事里也不重要。墨羽让我简单自我介绍,而我半开着口,却说不出任何东西来。我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我临时取了个名:轻笠。记不住这个名字无所谓,反正很快就会换了。至于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于是这迎新仪式就草草结束了。

    当时的绫伊派很松散。有人聚在一起打闹似地练武,有人聚在一起用纸笔纪录(又或者说胡编乱造)武学,有的聚在一起画打斗的小人,但更多的是聚在一起聊天。很快我便加入到了围在一起聊天的人群里,因为我当时既不喜欢写字也不喜欢武功更不喜欢画画——直到现在我也并不太喜欢,可是行走江湖,不得不练一点,所以我也只是刚好足够自保而已。

    我们什么都聊,聊了些对这个江湖的看法,聊了些家常便饭,聊了些远处村庄。当时墨羽也在我们这里聊天,她几次尝试想把话题带到武学上,却都是无用功。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武学,我当时太容易共情了,不愿意让她尴尬,因为那让我自己也尴尬。于是我就提到了我在路上捡到的我看不懂的「武学」,不仅提了,我还拿出来给他们看。

    「你给他们看春宫图了?」白翎一时竟还未反应过来,直到我点头,她立刻笑得前铺后仰。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真的以为那是两个人在用特殊的招式练武!」「练能创造生命的武功!那真是绝学!」她继续笑着调侃。而我却不再笑了,严肃道:「是两个男人。」白翎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吃惊:「两个男人?」「不错。」

    墨羽脸色大变,我是第一次在她严谨的脸上看到愤怒的表情。她直接跳了起来,对我大吼:「妳给我出去!」我当时不明所以,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莫名其妙地赶我走是什么意思。我恼羞成怒,也站了起来,大喊:「我不走!」而她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臂就要把我往外拽,我不停地蹬腿尖叫——我知道当时我那样很烦人,但在那种突发条件下,以我的年纪,这是我能做出的唯一一件事了。

    最后,我还是在众人的目光下被拖出了凌伊派。她们的眼神,凑热闹的眼神,我越长大越是厌恶,即便当时我已经对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恨之入骨。当石门「轰」地对我关上时,我的脑袋也「翁」地一空。交流声不见了,一切都将我拒之门外,唯独我胸口的耻辱不灭。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和蛮不讲理的口气在我心底发酵,我怒视着石门发誓,我今天受的耻辱一定要叫墨羽如数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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