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衿在线上断断续续投递好几家公司。

    目前只收到了三家的面试邀请。还有自己找上门的，但是和她的专业还有意向工作都不不对口，或者是企业规模过小，部门简单，遥衿查过对方的企业信息，分析之后拒绝了一些面试。

    今天的面试要去是海鲸文艺文化，一家国内老牌文化企业，建于八十年代，和国内多名近现代知名作家合作过。其自身、出版物都分别荣获过不少荣誉，旗下还有杂志、期刊在出版界占有一定地位。

    遥衿原本不抱希望收到回复，因为她只是本科生。但是抱着尝试的态度投了简历，没想到居然收到了面试通知。

    公司地址距离金城大学只有五点多公里，比昨天面试的公司近许多。

    遥衿这场面试全程很愉快，双方对彼此的要求、条件都能够接受。接待遥衿的人事助理告诉她，因为这周陆续有面试，所以她们最晚会在周日晚上五点前同意通知入职信息。

    对方保证般的话语，透露出遥衿一定会收到短信的信息。

    她礼貌且感激地和对方道谢。

    心踏实了一半，还有一半要等到三天后的短信，才能完全放下。

    坐公交车回学校时，停在十字路口，遥衿悄悄开了车窗。

    窗外晴空万里，天空澄澈湛蓝，一团巨大的，棉花般柔软软绵的云朵就在眼前静静飘浮，离人很近，似在手边触手可及。

    遥衿打开手机里的相机，拍下此刻眼前的蓝天白云。

    次日，遥衿没有面试，也没有考试，晚上出门给室友孙雯婷过生日。

    原本遥衿以为是四人一起去Ktv唱歌。要出门前才知道，她们换了方案，邀请了很多部门的朋友。

    孙雯婷的朋友很多，又在学生会待过，且这大概是在大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所以约了很多人，到□□的酒吧。

    定了个私人聚会的大包间。

    遥衿和罗晓怡、朱聘婷一起打车，孙雯婷要去接从外地来找她的朋友。

    到酒吧后，发现包厢里只寥寥几个人，每个人手里拿着手机，像在打游戏。见来人后，大家都故作自来熟，友好打了招呼。随后气氛略尴尬。

    罗晓怡平时也会打游戏，但是罗晓怡是个“窝里横”，在外也是个“社恐”，不会主动和别人交谈。

    遥衿则是没有交谈欲望。朱聘婷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不打游戏。宿舍三人组于是坐在一起，吃东西，闲聊。

    那边发出欢呼的声音，一个男生招呼她们：“哎，大家认识一下吧。”

    他主动介绍：“我叫黄嘉仁，这个是李峻巍，我们是金大计算机系的，大二。”

    朱聘婷先搭话：“你们是雯婷部门的吧？我们是她室友。”

    “学姐啊。”两个男生一阵起哄。

    旁边的人也介绍，有一个女生，是外语系的；还有另外两男一女，是隔壁交大的，都是大三的。看起来有一对是情侣。

    问及其他人去哪儿了，对方告诉她们，大家都在外面喝酒跳舞。

    又坐了一会儿，有几人表示要出去玩，朱聘婷跟着一起。罗晓怡则加入了剩下几个人的游戏中。

    遥衿自己坐着，把所有的水果尝过后，准备去洗手间。她一边找洗手间，一边给孙雯婷发消息，问到哪儿了。

    对方没有回。

    遥衿走到了舞池旁边，五颜六色的灯光自由移动，落在舞厅里尽显诱惑的人群之中。

    身边来来往往不少身材火热，穿着暴露，妆容浓艳的女性，还有大敞衣襟，走姿妖娆的男性……

    遥衿面无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格格不入。

    路过的人对她投以看待另类的目光。

    从服务员处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遥衿一只脚刚踏进去，就闻到各种浓烈的女性香水和厕所内特有的味道在狭窄的空间里混合交织，兑变出难以诉说的味道。

    洗手台旁边，是两个和外面一样浓妆艳抹，细肩带的露脐吊带和无袖抹胸，热短裤的女性。

    遥衿看向她们的同时，同样被对方上下打量，然后收到不屑、嘲弄的眼神。

    遥衿没有理会，关了单间门。隔着一道门，耳边却传来外面不顾当事人是否在场的议论声。

    “哎，我第一次来酒吧的包得那么严实？”

    “可不是吗？居然穿长裤？”

    “还有里面肩带短上衣，居然还要套衬衫外衣？”

    “别是未成年来找刺激吧？”

    “这年代了，谁还这么保守”

    “谁知道呢……”

    遥衿默默看自己装扮。

    黑白扎染宽松长裤——遥衿几乎不穿露大腿的裤子、裙子。

    水粉色的衬衫外套，里面是浅色的吊带——遥衿原本想穿平时的宽松短袖来就好。

    好吧，她确实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这个酒吧看起来比较鱼龙混杂，遥衿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尤为重视。

    是罗晓怡和朱聘婷强烈要她换上至少有一点去酒吧的样子的衣服——于是找出了平时在宿舍做瑜伽穿的方便动作的吊带。

    然后又在她们俩不赞同的目光下，强烈表示自己一定要带外套。

    遥衿并不排斥酒吧，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到酒吧。

    陌生的，自由的，张扬的，纵欲的逍遥境。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即便是因为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会遭人冷眼，遥衿也要在自己可控制下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净手后，遥衿拿出手继续看消息，孙雯婷让她到卡座去找她们。

    遥衿穿过人群，被人搭了肩膀，对方要将遥衿拉入舞池中，遥衿挣脱，没有去看掐着自己肩膀的是谁，舞池混乱，根本别想找出是谁。

    快步离开舞池，在坐满了一群人的卡座找到室友们。

    “遥衿，这里！”孙雯婷朝她挥手，遥衿看到她身边有个高冷端庄的女孩。

    孙雯婷介绍，她就是与哥。

    “与哥”是女生，全名蓝墨与，据说是高中自己改的名字，她是孙雯婷的高中同学，两人关系很好，每天都会打电话，有时候全天都在通话中，即使在各自干自己的事不说话，即使吵嘴，都不会挂电话。

    宿舍的人都和电话里的“与哥”认识，但还是第一次见面。

    遥衿坐在了与哥左手边。另一边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

    大家正在玩游戏。遥衿身边那个不认识的女孩，热情和遥衿打招呼。

    “遥衿学姐，你好。”

    “你认识我？”遥衿疑惑，印象中并没有和这个女孩接触过，是她化了妆而她又脸盲没认出来？

    “认识呀。学姐你可是上过校花精选榜的耶。”女孩告诉她，还有半句没说出来......还有表白墙上也经常能见到。

    “呃。”遥衿当然知道自己上过…但那都是别人乱放的。她后来也找了管理员，希望对方把她的照片撤掉。

    她不主动参与这些夺取噱头的所谓大学生必须经历的生活，也拒绝未经本人同意，把照片放上网页参加她们的活动。

    对方一开始搅和稀泥。遥衿去找了学法律的同学，用严正的法律知识威慑对方，才让负责人将照片撤了下来。

    遥衿反而也因此举动在学校更加名声大噪，照片依旧被私下传播、议论。

    但是毕竟是名校，校园里的主流风气还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大部分人见到都只是夸句漂亮，羡慕、喜欢美女之类的话，或者是聚会聊到相关话题偶尔提到她。

    而这些，遥衿不会刻意去了解，也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卡座上，遥衿被要求参与到他们的游戏之中。

    是大学生聚会时最爱玩的游戏之一，真心话大冒险。酒瓶口对准谁，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是大冒险，回答不出来或是大冒险失败，就要罚三杯酒。

    三局之后，遥衿一直都幸运地没有被瓶口选中。

    第四局，遥衿有种预感，看着瓶口越来越慢，即将停留在自己面前。她双眼紧盯瓶口，顿时周遭的声音都听不到，瓶口转的缓慢，对准遥衿，然后又往右边微微移动。

    瓶子停下，遥衿砖头，和与哥相顾无言。

    这怎么算？

    “要不你俩一起来个大冒险？”

    遥衿征询与哥，对方问：“要我们去做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上网看看有什么两个人的整蛊冒险。”一个男声提议。

    遥衿面上气定神闲，旁边的学妹却担忧地看着遥衿。要是她们要漂亮学姐选一个男生告白什么的？！

    对方不知道干了什么，在平板上设了个转盘，让两人转动，然后停到哪个，就点击进去，里面会有大冒险的要求。

    遥衿和与哥同时将食指放上去。

    “顺时针转？”与哥问。

    “可以。”

    两人同时指尖一滑，转盘飞速旋转，几秒后，箭头停留在数字板块六上。

    与哥点击板块，内容浮现。

    “双人法式热吻。”

    什么？遥衿错愕看着这四个字。

    周遭一片起哄。遥衿皱眉看向与哥。

    旁边的小林学妹：“啊？可是遥学姐和另一个女生都是女孩子啊？”

    “女生怎么了，女生不可以接吻吗？”

    竟然这么多想热闹的，无论男女。

    “遥衿学姐要是不想和女生，也可以找我们啊。”是刚刚在私人包间里的一个男生，黄什么还是李什么的。

    遥衿眼扫过去，带着冷意，黄嘉仁只觉自己像被目光刺穿。

    “我要问问我对象，愿不愿意让我和另一个女生接吻。”与哥先开口。

    遥衿以为对方在解局，猜测她要打电话给男朋友。

    却只看到与哥转头面向孙雯婷，然后红唇轻启：“怎么样，你要看我和另一个女生接吻吗？”

    遥衿瞳孔震惊。

    周遭瞬间寂静。

    几秒后，有人回过神，发出了更加大声的起哄，所有人都在看热闹似的。

    孙雯婷似乎也被吓到，但是很快。

    “那当然不行啊。”然后她凑过头，神色坦荡，对遥衿说：“遥衿，这局大冒险算我的。”

    她拿起面前的一杯酒，送入口。寿星的烈焰红唇吻上旁边女生同样艳丽的唇。

    有酒水流下，藕断丝连。

    遥衿也终于反应过来，终于相信，孙雯婷和与哥是恋人。

    周遭的起哄声连绵不绝。

    酒吧光线昏暗暧昧。台上的灯偶尔扫过这边。她们或温柔□□，或激烈啃咬，吻技醇熟。

    遥衿听到有男人粗哑难听的一声低骂。

    渐渐地有不少人离开了卡座，或孤身，或牵手另一人。

    遥衿心里迅速接受了孙雯婷带来的冲击，以往对两人“朋友”模式的相处的疑惑都一一有了答案。

    她面色淡定，给自己倒了杯鲜橙色的饮料，入口甜。

    十几分钟后，旁边的人终于结束，周边又是一阵吵闹，鼓掌。

    人少了一些，经历刚刚一遭，大家也不再游戏，各自找乐子去。

    跳舞，喝酒，搭讪。

    遥衿在外人眼里高冷，难以接近。

    但总有人自信自己就是那个能摘到高岭之花的人。

    先前提议遥衿不愿意和与哥大冒险，可以选择和他的那位男生，故作绅士，对遥衿做出邀请：“学姐，一起去跳个舞？”

    遥衿脑海浮现的是易逢亭对自己礼貌绅士的模样。

    眼前却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男性。

    完全没有可比性。她忍住犯恶心，忍住把手中的酒杯的酒洒向对方的欲望，拒绝：“我不跳舞。”

    对方被拒，似乎是觉得无趣，没有死缠烂打。

    这场生日聚会，一直到凌晨三点才结束。孙雯婷不回宿舍，和与哥去住酒店。朱聘婷喝了不少酒，基本已经醉了。遥衿在游戏之后就没怎么见到罗晓怡，打电话对方也没接。

    问孙雯婷，对方告诉她，不用担心。遥衿隐约猜到些什么，可是她记得罗晓怡在老家有个从高中毕业谈到现在的男朋友。

    最终，遥衿只能带着醉醺醺的朱聘婷打车回学校。

    深夜回校要登记晚归，遥衿认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费力地把比自己高，每天喊着要减肥但是好像没有效果的朱聘婷抬扶回宿舍。

    进到宿舍后，遥衿已经大汗津津，碎发被汗湿，黏在脸上。进到宿舍把人放在中间的椅子上，她问朱聘婷还能去洗澡吗。

    对方一动不动。

    遥衿只好给对方净脸，擦去脖颈、还有露出来的腰腹周围的汗。

    朱聘婷突然喊渴，胡乱道：“好渴，好渴，要喝水。”

    “好了好了，等下，给你倒水，你不要乱动。”遥衿安抚她，将毛巾搭在椅背，倒了杯凉水给她。

    递过去，朱聘婷却没拿，嘴里还在喃喃：“好渴，渴。”

    遥衿只好递到她嘴边，喂她喝。

    朱聘婷喝上水，然后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是弥蒙茫然的，但是像是认出遥衿。

    “遥衿？”

    “怎么了？还要什么？”遥衿凑近，想听请对方要什么。

    “遥衿好贱啊！”

    朱聘婷突然大声破口骂。

    几乎要震碎遥衿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