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几个人的死亡并没有带来什么。

    破晓时清澈的水面闪过渔人步履匆匆的倒影,而后泛起阵阵涟漪。不怕人的飞鸟叫唤着,就像是高高低低交谈声的合音。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从头顶掉到了房屋后面,远行的渔夫满载而归。

    海滩黄昏人依旧很多,还有准时出现送饭的妻子和贪玩的孩童。一直到夜里,人们才相继回去。

    东岛死后的几天,北介川没有出去。敏感的他无限回想,只觉得记忆力的海滩上有隐隐约约,难以驱散的黑气。而后晚上尝试去海滩看看,依旧有满地的水产,走过警戒线,进几步,就感觉自己被阴狠野兽的视线盯住。路灯已经修好,但难以驱散心头的寒噤。

    最后他跑回家,满头冷汗,气喘吁吁。

    “良!良!”北介川大喊妻子的名字,声音带些惊恐。

    良急忙从厨房出来,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温柔回应:“北介,怎么了?”

    “呼…呼…”北介川努力地吸气呼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涨红的脸平静下来,颤抖的身体回归平静。

    看着心目中的大和抚子,他艰难地扯嘴角,露出笑容,温声道:“良,我们搬走吧。”

    尽管声音很轻,但略显急迫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他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容任何人更改了。

    听到他的话,良有些疑惑和吃惊,但很快就顺从点头,支持丈夫的一切决定。

    “…北介…好,那我们吃完饭就做打算吧。”良表示支持。

    妻子支持自己,愿意离开养育血肉之地,北介川很是感动。他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妻子柔软幽香的身体,将脑袋藏在她的脖颈,享受母亲般的放松和安全感。

    对于丈夫的亲昵,良很受用,不过厨房正烧着菜。她轻推丈夫强壮的躯体,不舍地离去,留恋那片刻的温存。

    吃完饭,北介夫妇就搬家问题讨论一番,也争取孩子们的意见,很快就想出方案—去投奔住在西边的良的父母。

    还有住在这的东岛夫人,经询问,她也欣喜赞同,期望和北介一起离开这伤痛之地。

    曙光逐渐清晰,北介一家人忙碌地整理行囊。

    北介川直觉这里会出事,焦急希望离开这里,因此,他们准备一早坐车离开。

    家的不远处有一位暮年老人,没有妻儿,身体也不行,靠一辆破旧的小车,为当地人做司机赚钱,养活自己,过得不错。

    北介已经打听过了,这几天老人没有工作。于是收拾好东西,他快速跑过去约车。

    现在是早上七点,车在热闹海滩疾驰而过,经过小镇的店铺旅馆,路两旁小屋稠密,林立的还有郁郁葱葱的树木,熟悉的风景,无甚可看。但北介还是兴奋着,情绪越发高涨,心头的石头被逐渐陌生的景色一点一点敲碎。

    与北介的情绪相反,良,东岛夫人和孩子们是惧怕、慌张的。他们知趣跳过北介,和老人攀谈起来。

    “老人家,您多大了?”良问。

    “哎,叫我伊米就行。今年啊…72了…”老人嗓音低沉粗糙,像是海边的沙砾。

    良很惊讶,赞叹道:“噢!伊米先生,高寿啊!小镇里比您长寿的人可不多。”

    东岛夫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哈哈…”伊米笑着,这是他为数不多得意的事了。“你们要去哪里?我可听说,这段时间里,渔民的收获出乎意料地好呢。”

    良有些犹豫,一时沉默。

    旁边的东岛夫人见此接过话茬,“良的父亲生病了,北介可担心了,我们这才…”她故意没说完,留下话语想象的空间。

    良听了,虽觉得东岛夫人的话有些奇怪,不过这是个很好的解释,于是点头赞同。

    但她坐在靠车门的角落,伊米车上没有后视镜,他看不见回应。

    伊米于是将话题转向东岛夫人,“夫人,你的丈夫真可惜…”

    “……”

    随后,两人愉快交谈起来。

    良收回视线,看着因疲惫而熟睡的孩子们,轻柔抚摸他们红润的脸颊,心里对东岛夫人表示感谢,感慨道:没想到东岛夫人如此健谈,平日倒是看不出来。

    离开了小镇,景色开始变得陌生但美丽。

    水蓝色的花朵布满蜿蜒大道的两边,两排侧柏如武士般站在那里,护佑行人。不远处,咆哮着飞起的尘土试图掩藏火车带来的雷鬼乐,风声吹破天边的云彩,掀开了远处赤日刺眼的美貌。冷灰色小车穿过割裂的分界线,从浑浊湿咸的海水走向日光照拂的大陆。

    在北介一家收拾好行李,安稳坐在车上的同时。家乡的海边发生巨变…

    上午十点,接近酷暑正午的时间,天却暗了下来。海浪汹涌着,各种各样的鱼争先恐后从巨浪中蹦到海滩上。嘶吼的狂风从海上吹过来,好像在恐吓愚蠢的人们。

    这时,已经有人察觉不对劲,离开了。

    风带来浪花,卷着稠乎乎的热风缠绕着岸边的人,粘腻腥臭。海滩突然变成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透不过气,脑袋昏沉,心烦气躁。

    天彻底黑下来了。

    远方海上传来雷电的怒吼和暴雨的嘶叫,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这时海滩上几乎没人,零星剩点特意跑来的记者和看热闹的群众。

    也许可以把这场天气巨变简简单单认定为地球的怒气,侵扰海洋破坏环境的惩罚。

    假如…没有看见那巨大的黑影。

    人们所虚构的恐龙是什么样子?

    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有健壮的四肢,锋利的牙齿,铠甲般的皮肤…

    在场的人恐惧之余,不由想到:自己是要见证历史了吗?

    但随着庞大生物走进海边,僵硬呆滞的观众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恐龙,或许不是…

    人们已经难以逃窜或发出尖叫了,他们的血液似乎停止流动,身体无力地颤抖,面色苍白,呼吸都显得困难。

    这个生物整体皮肤黝黑,高大威猛,与恐龙很像。但它的眼睛如血般通红,透露着骇人的野性。头部还有一对尖角,背部带有珊瑚样的骨刺。

    它往水里随手抓了下,满手鲜鱼。掉了几只,但大多进入它的口里。

    它继续走着,脚步声如雷震耳。

    人们懊悔着,为什么不早些离开。但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只用最后的气力,向外界发送求救。

    信号断断续续,但最后还是发送出去了。

    手机信息的红色感叹号消失,他松了口气。

    抬头,无意间和怪物对视。

    它,发现我了。

    “啊啊啊――――”

    海滩的人来不及获救,依旧无法逃脱死亡的结局。

    ———

    另一边,系统出品的,目的地荒园的大巴车上,在脑海里看重播,身临其境的君折暂停了视频。

    她深深叹了口气,想呼叫刚刚开始一直装聋作哑,心虚模样的系统,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在心虚什么啊?这事难道是你做的?”君折觉得系统态度奇怪。

    “当然不是!”系统反驳,“这是你们地球自己的事!”

    “那你……”君折暗含深意,欲言又止。

    “……嗯……”系统没有回复,支支吾吾糊弄过去。

    君折猜测背后肯定有联系,但没工夫在意。

    回到那只怪物,

    唉…

    遗憾,庆幸…难以用语言概括自己复杂的心情。

    上一世,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怪物,或者说,这个怪物被人藏起来了!

    而后末世的几十年,也因为再没有出现第二只,从而其他人更是难以发现末世的起源。

    毕竟…谁能从没有线索的谜团中找到答案呢?

    末世期间,人们最大的威胁是没有神志兽化的污染者。

    和文学幻想不同,人们没有异能,污染者没有晶核。

    看起来,好像是变异的动物和人的交战,争夺地球的所有权。

    被怪物感染的污染者,好像是畸形生产的品种,不仅没有它的高大威猛,而且也失去它表现出来的强大力量。

    君折觉得可惜,曾几何时她也不想在安全区艰难挣扎下去,被污染者咬一口,直接失去人类意识。

    但现在看到污染者的祖先,心里不觉有些嫌弃那些冒牌货了。

    君折不忍再看下去了,问系统后续:“接下来…怎么样了?”

    系统回复:“嗯…政府派军队过来了,激战后他们胜利了,不过怪兽的尸体消散在海水里面,无法回收研究。他们收集的唯一影像资料被送到中央研究院,然后…以那个小镇为源点,全球开始大范围的污染。”

    “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君折冷静问道。

    “三天前,就是天空开始变黑的时候。”系统主动补充道,语气卑微,“他们的激战持续了一周,人类方死伤惨重,资源消耗极大。”

    她想了想,问道:“末世是那头怪兽引起的。”

    “……”没法回答,系统保持沉默,只当作自己网断掉线了。

    沉默有时也许就是答案。但君折也没期待它的回答,不过对末世的事多了些灵感。

    她知道系统还在,继续问道:“那只怪兽叫什么?是什么品种?”

    过了很久,君折以为系统顺势离开,不会回复时,它说话了:“亲亲,我们这边记载,它的编号是323346-4-1,超量辐射污染孕育而成的海怪。性格:暴烈、野蛮…”

    系统的记载很详细,声音故意装得很可爱,但君折越听越奇怪。

    仔细思索,这外貌,这来源,这产地,这,这,这……

    “这不就是哥斯拉?”她试探道。

    “……“停顿两秒,系统实时完善数据库资料,正经道,“更正,编号323346-4-1生物,俗名哥斯拉。“

    “……额…“

    倒也不必,总觉得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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