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

    “我很抱歉,米勒娃,抱歉。”

    在办公室里,弗立维端着茶杯的手不断颤抖。

    格兰杰捡起被他推到地板上的笔记本,上面的纸面生物已经变成颜色极浅的墨水线条。在她面前露出笑容。随后,组成它的所有墨水变成如下一句话:

    【我很想带您去看一看那条河流。冬季河道里散着城镇的垃圾,天鹅颤巍巍地踩着冰面,雪堆快埋了我了,园丁找到我,春季的雨将花园淹成一片海洋。】

    “这是什么意思?”她指着这句话。但是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在这里,格兰杰是其他人眼中最了解派丽可的。

    而她也是最不了解派丽可的。

    天才因为天赋而被对方发现,又因为心性被抛弃。

    “教授?”格兰杰看向最不安的那个。

    “抱歉,我没有办法帮你们。”弗立维突然站起来,裹着斗篷跑出办公室。

    他怎么了?

    -

    “你的心情不错?”

    晚餐过后,我把葡萄汁倒进新的玻璃杯里。酒液在灯光中泛着奇异的颜色。我晃晃杯子,摇摇头。

    “我从不为折磨他人而感到快乐。”我回答里德尔。

    他舒适地坐在沙发上,翻着今天的报纸:“你去折磨谁了?”

    “弗立维。”

    “他不是一个重要的人。”

    “在某个时刻,他比任何人都重要。”我坐在里德尔对面,轻声问他,“邓布利多去哪了?”

    里德尔将报纸折起来,表情变得有点难看。他说:“反正不再我们的视野里。”

    是啊,他藏起来了。在这个动荡的局势中,这位众人心中的主心骨反而变得沉默。我们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在准备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他下一次出现,一定会给神秘人或者里德尔一个重击。

    “他们在找魂器,他们碰到了我留在学校里的一个小礼物。”我说,“这算是一个好消息,看起来,哈利·波特对付的人不是你。”

    “那如何可以确认邓布利多不在针对我?”里德尔反问。

    我没有给他答案,而是开始往杯子里倒酒。酒液把葡萄汁的颜色晕开,我的大脑好像也被冲得迷迷糊糊,倒在一片冰凉的海里。

    我对他说:“我让他们走进一个冬天,并且伤害一个最希望了解我的人。我把他的皮剥下来,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本来就不会再与他产生交集。”里德尔开始往自己的杯子里倒热水,他糟透了。

    “不是面对面,而是,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名字出现的地方。”我笑道,“因为他是一个良知尚存又格外脆弱的人,甚至不敢自己去照镜子。”

    “如果期待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却又没有直接自我的勇气。那么,制造一个怪物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不必自身化为野兽,只需要站在城邦里,自然地等待四周充满野兽。”

    “我记得他是邓布利多的人。”里德尔说。

    “是的,如果邓布利多需要,他会为了正义拿起魔杖。”我说,“我所做的,只是让他在我面前放下拿起魔杖的勇气。”

    “话说回来,邓布利多已经是个彻底的老人了。”我回想着前几年他坐在办公室里吃糖果的样子,笑眯眯地说:“一个老人的身边,围绕的也大部分是中年人。像他这样拥有辉煌过去的大人物,身边也不乏英杰。”

    “英杰嘛,傲气总是有的。”

    里德尔换了一个坐姿:“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他们确实站在房梁上,物质或者灵魂,他们都是好人,善人,以至于好到忘了自己本来是个什么样的。这也算另一种‘近朱者赤’吧。因为憧憬邓布利多,而要求自我也达到他的水准。结果也不过是无限拔高己身。”

    弗立维教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在那里,他能够掌握七个年级的学生。那些小家伙与他是不平等的。他能够去剖析学生,去研究、引导,去享受高高在上的“善意”带给他的满足感,以至于都忘记了他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不过是个凡夫。

    我只是玩弄巫术,改变肉眼所见的形态。他便真的将我当做野兽,当成还在上学年纪的小孩,一个载着魔法的小器具。弗立维恐惧我,又轻视我。

    所以,他于恐惧而退缩,又因轻视,将退缩改变为哄欺。

    他是高高在上的教授,是城邦里的公民。教授掌控学生,公民凌驾于野兽之上。当我与格兰杰会面,试探麦格的时候,弗立维在城邦里宣扬他在霍格沃茨的那一套。

    理所应当,他被关进疯人院。

    教授害怕了,就成为循规蹈矩的公民。

    “他们确实没有正眼看过你。”里德尔刻薄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被直接赶出来。”

    “您会将我赶出去吗?”我反问。

    里德尔当然不会,即使我们如今关系趋于紧张。这与我在霍格沃茨并没有什么不同。实际上,里德尔与学校里的那些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都有自己的规则,认为自己能够凌驾于他人之上,掌控弱者,以自我之规则碾碎他人之规则。

    我与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

    弗立维对于我们而言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人,但是,对于邓布利多来说,他是个好帮手。我需要一个能够与邓布利多联系的机会,他太难估摸了,所以,我需要他来找我。

    波特、格兰杰以及麦格会从一方面回答他与我的交锋,弗立维则会站在另一方面。

    “不过,邓布利多跟他不一样。”说到这里,我充满遗憾,“他去哪了?”

    “你可以问一问波特。”里德尔说。

    “我给他寄了请柬。”我说,“真希望他跟魔法部还有食死徒不会打起来。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我要和食死徒打起来了。”

    我们都笑起来。

    如今这种混乱局势使英国的巫师世界变得封闭且紧张,双份的黑魔王就像早餐桌上的双黄蛋一样令人恶心。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选择更加安稳的生活方式。即使是那些刚刚踏入魔法世界的普通小孩,也过早明白如今局势不同寻常。

    报纸上的互相指责,高年级的站队,低年级惶惶不安的气氛,教授们耷拉着脸一遍又一遍重复“什么都没有发生”。

    学期结束的火车站台上,欢呼声也变得很小。母亲亲吻孩子的额头,又匆匆拽着亲人离开。行走在站台里侧的每个人都像小猫一样竖着耳朵,瞪大眼睛去避开危险。

    我拄着拐杖,站在柱子边上等人。

    那些成年人高大的影子从我面前停下,向我示意后离开。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还有一部分人远远地望着,拽着自己的小孩缩在一边。

    他们以为我是来找麻烦的吗?

    我看向他们,轻轻点头。

    空气中传来几声轻响,这部分人移形换影溜走了。

    我等的人终于在我面前停下。

    “走吧,”我对他说。

    “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剧场的最新男主演——西奥多·诺特问我。

    “没错,毕竟我不愿意见到明天你的脑袋出现在报纸的头条上,然后身子断在某个阴沟里。”我说,“福吉就是一个坏例子。”

    “你的手还痛吗?”我问。

    诺特动了动手指,摇摇头。我朝他伸出手,移形换影到诺特宅。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这个房子,但是每一次都为它死气沉沉而感到震撼。真正令它滑向绝望的并非这么多年以来未经修缮的外墙以及疏于打理的草木,而是它的主人决意离开。

    老主人将死,小主人已经做好抛弃它的准备。

    “抱歉,父亲不在。”他翻出橱柜里的茶杯,用勺子舀出两勺茶叶。我非常喜欢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动作。在我们的相处中,魔法似乎早就变成生活中的一种调剂,我们更多地开始享受生活,用双手去消磨时间。

    在另一方的忙碌中,我仿佛找到一种回归家庭的亲密态度。

    “我知道,他正在我家。”我语气温和。

    他的手顿了一下。

    “他去那里做什么?”

    “做两手准备。我想说的是,他或许早就开始思考,如果我死了,你们应该怎么办。”

    诺特的表情立刻变得慌乱,他急忙向我解释:“他不会......派丽可,你一定会赢......”

    “你说得对,我也希望我会赢。可惜,凡事都会有一定概率发生意外,如果我死在那天早晨,你会怎么做?”

    少年支支吾吾,没个说法。显然,他还没练就他的父亲那样的厚脸皮,不能神态自若地说出谎言。从那还没有真正经历过谋杀的大脑里,对于横死也只是一种恐怖的猜想。

    天呐!

    盯着他的脸的我几乎在心底感慨出声:他竟然在思考我的死亡,而并非在设想他们家投资失败的后果。

    我的生命对于诺特家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如果老诺特在这里,他一定会觉得,我活着最好,死掉的话就得做好让儿子接替我在里德尔面前出头的准备。而他的儿子却太蠢了,居然在想象站在尸/体前的情景。

    事实无法改变,未来事在人为。

    “德拉科·马尔福将在明天与他的父亲一起去圣芒戈探望住院的纳西莎夫人,”我对他说,“你想办法说服你的父亲,也去见见她。”

    “顺便,帮我给纳西莎夫人带一句话。”

    “你还得找到第十三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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