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禾最后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裴清念身上下来的。
她只知道被子上的血迹真难洗。
她惆怅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被子上已经变淡了的血迹。
我可真该死啊，想起刚刚自己仿佛吸血鬼一样，将人脖子上莫名地咬出血，然后猛吸了几大口。
原本应该是铁锈味的血液，入喉后却像糖一样丝滑，甜腻。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随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冒出了冷汗。
人至少，但不能。
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她倒是觉得很正常，毕竟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她将洗好的被子一股脑塞进洗衣机后，透过窗户看着远方连绵不断的山峰。
日光下一座辉煌建筑在熠熠发光，在太阳的照射下异常地刺眼。
赵书禾眯上眼虔诚地朝着山神庙拜了拜。
再过一段时间，她们就要遵守村里远古流传出来的规则，准备订婚的夫妻去那里住一宿。
这也是山神为了识别负心的人作出的手段。
村子之所以能这么和平，都是山神的庇护啊。
“又在拜山神啊。”赵书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笑眯眯地看着赵书禾：“姐姐，我的好姐姐，你今天晚上忙吗？我想让你陪我去玩游戏。”
她蹦跶到赵书禾旁边，伸出手拉住赵书禾一晃一晃的，甜甜地问：“就玩个很简单的小游戏，像十八年前我们小时候一样。”
赵书禾看着赵书真的笑脸，她目光放柔，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妹妹她是很疼爱的。
她摸了摸赵书真的头：“好啊，但不能太晚了，你知道的，太晚了山神就会……”
“山神就会让迷路的小孩再也找不到归家的路，我记得呢，小时候你也总是拿这个吓我。”赵书真凑过去贴到赵书禾的怀里，听着赵书禾心脏的跳动。
两个人最后又坐在露天阳台上聊了很多，关于赵书禾在外头读书的事，都是些琐事，但赵书真眼里都是羡慕和向往。
赵书禾刚说完自己和好友洛燕飞约着订完婚后一起出去玩，然后到时候她说她要来当伴娘。
赵书真点点头：“可以耶，那到时候我也要当你的伴娘！”
说到这里，赵书禾心里浮现出问题：“书真啊，说起来你是为什么没去上大学？我好像记得但又感觉不是那么记得。”
赵书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看着远处那辉煌宏大的山神庙：“是啊，我没去上大学呢，但姐姐你去了就好了，我偶尔晚上会失去记忆，所以我不能出去，甚至出远门，姐姐你是知道的。”
她眼里的难过稍纵即逝，很快她调整好表情调皮的眨了眨眼：“只不过等以后哪个好心人在这里建了个学校，那我肯定就有机会学习，你说是吧，我亲爱的好心的姐姐，你什么时候能暴富然后给我们这里捐个大大大学？”
赵书禾被赵书真的语气给逗乐了，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那我现在先给小赵董看下我现在的学校，当你未来读的大学的参考？”
打开相册，准备翻到之前拍摄的照片，入眼就是显示今天凌晨五点新增了一些不是自己拍摄的照片。
在赵书真疑惑的目光下将手机熄屏锁起，赵书禾干咳了两声：“我突然想起我换了手机，照片都在另外一部手机上没导出来，要不明天我带你看点关于学校的纪录片？这样才能看到更多的大学，我们把这些学校的优点写出来，然后，然后你选择你喜欢的。”
赵书真欢快的点了点头，高呼姐姐万岁。
两个人又随意地聊了聊其它事情，就被奶奶爷爷给喊下去吃饭。
赵书真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袋子塞到赵书禾怀里：“记住，不要吃肉菜啊，你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吧？吃了不该吃的，可就回不去了。”
看着赵书真离去的背影，赵书禾愣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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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后，宽大的餐厅格外的空旷，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道小菜，一旁的厨房里是爷爷忙碌的背影。
奶奶坐在位置上，她戴着老视镜正在刷手机，看到赵书禾来了她笑眯眯地招呼：“乖孙，这次回来胖了好多，昨天晚上我还想和你多说说，可惜昨天晚上人太多，太多了。”
赵书禾看着老人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示意自己坐过去，她点点头，亲昵地靠近老人：“奶奶好久不见，昨天人真的太多了，而且小裴他喝酒也喝醉了，我就去照顾他了。”
奶奶伸出手刮了刮赵书禾的鼻子：“知道的，今天你叔叔婶婶都回去了，家里就我们几个，晚上你和书真陪我们搓几圈麻将，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好好的聊聊，你这孩子，之前说走就走，这么多年都不回个电话。”
奶奶说着说着眼里开始湿润：“说起来，裴清念他和你妈妈去村子那里了，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昨晚上你们点了香是吧，乖孩子，你那么喜欢他。”
“说起来，那香可真的充满了爱意，你们一定能通过考核的。”爷爷那边也快处理完，他戴着厚实的手套端着一大盆酸菜鱼走出来，他擦了擦额间汗：“乖孙，你最喜欢的酸菜鱼，等下我再给你做个柠檬凤爪，搓完麻将一家人看电影的时候吃，嘿嘿，我等下去外面买点鸡爪子。”
“对对对，去外面，得去外面买……书禾吃这里的东西可吃不习惯，你到时候偷偷多买点，我们偷偷给书禾下厨。”奶奶笑了笑，说完从兜里摸出几张大红钞票递给爷爷，又将另外一沓厚实的钱塞到赵书禾兜里：“书禾啊，拿着，之后和小裴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了。”
赵书禾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去香堂看结果，这个明明是件很重要的事，但自己却完全想不起来。
她拍了拍脑袋：“哎呀你们看我这记性，太久没回来了，这些东西都忘记了，之后还是要回来的，到时候我和清念稳定了，就把你们接到我们那边去，奶奶你知道的我现在也才只是大学生，住也是住小裴家。”
爷爷将她放在一旁的筷子径直地插好：“是啊，连筷子不能放桌上，只能插在饭里都忘了，知道的，孩子你有这颗心就好了，之后的事之后说。”
赵书禾点点头，正想把钱退回去时被奶奶和爷爷一把摁住：“记住，你吃得和这些钱，一定，一定不能让妈妈知道。”
她眼里闪过疑惑，但看到老人们恳求的目光，她僵硬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赵书真过来，她的手摸到赵书禾的头上：“姐姐，你累了，吃完饭后好好休息吧。”
赵书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她只知道她醒来后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她似乎是睡了一觉。
醒来后她看着兜里多了的钱，她苦恼地想奶奶和爷爷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给自己塞这些，开小灶。
但老人的关心让她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她幸福地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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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禾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拿起手机来看信息了，说是晚上回来，可已经到了七点，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担忧地看了眼门外，奶奶坐在一旁，拍了拍赵书禾安慰她：“如果村长很喜欢那个孩子的话今晚上都不会回来呢，会给他赐福，你不用太担心，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她沉默地看了眼窗户外，屋外传来呼呼的风声，似乎是有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从下午开始越来越不安的心此刻到达了顶端。
奶奶看出她的担心，她摸了摸自己已经斑驳的白发，想起在很多年前，自己也这么大的时候，也会对未来未知地产生恐惧。
身为过来人，奶奶叹了口气：“那我们一起坐在这里等吧，说不定等下就到家了呢。”
楼上的爷爷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这么久还没上来，就看到自己的孙女在老婆身边睡得正香甜。
他低头看向老婆：“你又让小禾睡了，她这样经常睡，对身体不好。”
奶奶叹了口气：“我也不想，但小孩总是想去探究那些不能触碰的东西，她现在对小禾没记忆的样子很满意，对于裴清念的顺从也很满意，但指不定在哪一天……老头子，我俩活着的时候没给孙女做过任何事。”
奶奶低头，布着老茧的手，轻轻的抚上赵书禾的脸：“这孩子啊，和别人命不同，当时她妈妈选择抛弃了她，我们只能偷偷的去孤儿院看她怎样，好不好，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被新来的大孩子打，你急的团团转吗？”
爷爷点点头：“记得啊，后来第二天她把人摁在被摄像头照不到的墙角打呢，这孩子可聪明呢，”
“是啊，我们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她，之后把她送出去吧，她不应该留在这里陪我们一起腐烂，老头子，想办法吧。”奶奶说完这句，起身将放在一旁的毛毯盖在赵书禾的身上，随后跟着爷爷一起走了上去透出
躲在角落里听完这一切的赵书真，看着爷爷奶奶已经彻底走了上去，她眼里闪着异常的黑，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死气，丝毫没有任何的生气。
她走到沙发前，低头看着这个只存在别人口中的姐姐。
妈妈告诉她姐姐是因为嫌弃家里太穷，不愿意留下，这次姐姐回来是因为姐姐意识到自己错了，所以改过了，姐姐也愿意把自己和她的爱人奉献给山神，然后打破这个家被山神赠与的诅咒，送她出去……
她抬头看着两位老人离开的地方，姐姐是不知道的啊，奶奶爷爷还是想把她送出去。
可自己呢？自己还要在这个鬼地方生活多久？
为什么奶奶爷爷眼里从不会有自己，不管自己怎样她们都只会叹息一句。
谁都知道她们是在叹息，如果赵书禾还在这个家，那她也会这么好……
她看向沙发上的女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她出去。
果然只有妈妈对自己的爱是最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