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

    皇后跪在明黄色的鹅毛地毯上,双眸紧闭。翊坤宫外传来宫人急躁的脚步声,以及慌乱的呼喊声。

    外头来了个小宫女,将皇上忽而昏迷不醒的事情告知茗香。茗香只点了点头,随后才走到殿内,将此事告知皇后。

    皇后很是满意,在茗香的搀扶下站了起身。看着地上深受打击的宁青玄,皇后抿唇问道:“如今正是大好时机!玄儿是还想着萧九衿之事,还是想着要不要出来主持大局,日后继承大统?”

    继承大统?宁青玄抬眸看向皇后,只见皇后面上已然全无素日菩萨一般的慈祥。

    她眸光明亮,闪着异样的烟火。

    “如今,朝中皆是本宫的人。改朝换代,指日可待!”

    养心殿内。

    除了一排围着龙床的太医外,便只听到几位年轻的妃嫔跪在地上哭泣。

    太后在殿外等候着太医,听着一声声哭泣声,更是觉得心烦。

    芳妃倒是镇定,扶着太后在一旁坐了下来,又让人将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年轻妃嫔扶了出去。

    太后这才觉得耳根子稍稍清静些许,哪怕芳妃在一旁劝慰道,可太后的心还是七上八下。

    良久,太医们垂头丧气,不敢看向太后。

    “皇上这是怎么了?”太后站了起身,王望着躺在床上的庆帝问道。

    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回话。

    太后看得恼怒,敲了敲手上的拐杖。凤头拐杖敲动,那群太医皆跪了下来。

    虞太医还算冷静,他朝太后福了福身,“回太后娘娘,臣等一时之间也查不清,陛下到底如何!”

    太后愠怒,怒道:“查不清?你们都是太医院的老人,如今竟然和哀家查不清皇帝的病?”

    虞太医解释道:“陛下脉搏平稳,面色红润,按理来说应该是无大碍。然而据宫人反应,陛下近来脾气甚是暴躁,肝火大动,着实反常。”

    “微臣无能,还请太后恕罪!”那群跪着的太医纷纷开口饶命道。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殿外一个小太监小跑进来。也顾不上养心殿内气氛紧张。

    “扑通”一声,那小太监哭丧着脸,缓缓道:“前方八百里战事告急,裴大将军身受重伤,北方已然失守!”

    太后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芳妃眼疾手快,连忙将太后扶到椅子上。

    一时之间,璃朝竟然发生了两件大事。

    战无不败的战神将军竟然惨败,甚至让北方失守。而在这样的危急关头,皇帝竟然昏迷不醒。

    殿内的人听到消息以后,更是慌张。

    当即便有值守的宫女说道:“难怪今日养心殿上方盘旋着乌鸦,原是不祥之兆!就连战神将军,竟然还有惨败的一日?难不成,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太后本就心烦气躁,狠狠瞪了那宫女一眼。苏总管眼尖,便让人将其拖了下去。

    那宫女被拖下去之时,已然疯癫,口中还念叨着!“天亡大璃!天亡大璃!当真是一报还一报,一报还一报!”

    太后虽然年迈,但心里跟明镜似的。方才的宫女定然是有人安排,为的便是扰乱人心。

    “陛下不过刚刚倒下罢了,当即便有人沉不住心!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天要亡我大璃,亦或者是有人居心叵测!”

    “去将那宫人底细查清楚,哀家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后方搞事!另外,召集群臣,即日起哀家便垂帘听政!”

    太后的一番话,让殿内的人稍稍安心了些许。众人也知道,如今还没有到最危急的关头,还不能就此放弃。

    当下便有人去召集大臣,想要商量对策。

    “不必劳烦皇额娘了!皇额娘年事已高,如今已然是到了颐养天年之时!”皇后踏着微黄的烛火走来。

    她一双眸明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同从前与世无争的面容不同。

    太后蹙眉,不解问道:“皇后这是何意?当年哀家曾与先帝共同执政,朝中之事,哀家最是清楚不过!”

    皇后瞥了一眼昏迷着的庆帝,脸上并无担忧之色。她走到太后身边,笑着道:“太后也说了,当年与先帝共同执政。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后娘娘难不成不清楚这个道理吗?”

    “皇后到底想怎样!”太后不怒自威,问道。

    满殿的宫人看着太后与皇后,吓得不敢说话。他们更是讶异,面前的皇后与从前与世无争,只一心念佛的皇后是一人吗?

    养心殿很是安静,除却呼吸声便只听到往里灌的风声。狂风怒号,将养心殿内的烛火吹得明暗交织。

    只听见皇后拍了拍手,缓缓道:“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朝中之事无需太后挂心。太后娘娘若真的想力挽狂澜,不妨移居到静心观祈求上天开恩!朝中之事,自有儿臣打点!”

    在皇后拍手瞬间,羽林军披着战甲出现在养心殿内。他们将太后团团围住,虽无露出刀刃,但依旧气势磅礴。

    不仅仅是羽林军,养心殿的宫人大臣们纷纷以皇后马首是瞻。

    想来,皇后早早便下了这盘棋。

    太后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被囚禁。羽林军首领朝殿外伸了伸手,太后脸色发青,缓缓走了出去。

    出养心殿前,太后回头看了皇后一眼,冷冷道:“哀家从未想到,皇后竟是这般狼子野心!哀家倒要看看,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裴祈暮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京城内百姓议论纷纷。

    “裴大将军战无不胜,怎么会在这样的关头掉链子呢?”

    “从前人人皆称裴世子乃战神附体,少年老成,战无不胜。可竟想不到,竟让北方失守!”

    朔风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又将那本就掩上的车帷给拉了起来。

    他劝慰道:“世子爷莫要与外边百姓计较。想来如今朝中不稳,人心惶惶罢了。”

    裴祈暮始终一言不发,可越是如此,朔风便越是看得心疼。

    他倒是宁愿世子爷会哭会闹,也好过他像现在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

    路过仁惠堂之时,一阵厚重的药材味飘了过来。裴祈暮缓缓拉开车帷,往仁惠堂那处望去。

    只见仁惠堂大门紧闭,门前落叶飘零。

    心中似是被什么牵动一般,裴祈暮看着仁惠堂发神,直至转角仁惠堂的身影也被街道吞噬。

    一旁的女子见他看得出身,也忍不住探出头看。然而却只看到寻常商铺,她略有遗憾,便将车帷拉了起来。

    很快便到了裴府,裴府如今显得落寞了些许。得知裴祈暮今日回来,也只有裴月茹早早站在门口等候。

    见到熟悉的马车以后,裴月茹小跑上前,准备迎接裴祈暮。只是不曾想,从马车上下来却是从未谋面的女子。

    随后那女子将裴祈暮搀扶下马车,在裴月茹的惊讶中,裴祈暮和那女子一同走进去。

    裴月茹扯住朔风的衣角,不解地问道:“长兄不是与表姐海誓山盟了吗?怎么会又带了一人?”

    虽然裴祈暮和萧九衿尚未有婚约,但京城的人都知道,裴大将军与安乐郡主两情相悦。

    人人皆说,他们是天赐良缘!裴月茹也看出,她长兄裴祈暮当真是对萧九衿情根深种。

    朔风面露难色,很是为难:“茹小姐莫要问了!世子爷心情不大好,茹小姐还是让世子爷一个人先静静吧!”

    竹园中。

    庭院中长满了郁郁苍苍的青竹,高挑的青竹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青竹阁中。

    一道寒冽的青竹香从竹园飘了进来,与裴祈暮身上的香气融为一体。

    那女子很是好奇,在青竹阁中四处张望。

    裴祈暮并没有理会她,他将衣袖掀了起来,只见他手腕处挂了一条红绳。

    那红绳很是耀眼,在他白皙的手腕处中更是引人注目。

    女子原先还在打量着青竹阁中的一切,直至被他手腕的那条红绳吸引。

    她走到裴祈暮身边,好奇地打量着那条红绳。

    这是一条寻常的红绳,与她在月老庙中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裴祈暮看着手中的红绳,眸中的寒意却渐渐消融,似是融化成春水。

    “这红绳有什么奇特之处,表兄怎么看得出神?”女子指着他手腕问道。

    裴祈暮并没有回答,只是沉思在红绳中。他冷冰冰的面上,似乎含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可不过片刻,裴祈暮的脸上的笑容悄然敛去,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见他将手腕处的红绳剪了下来,手起刀落,那显眼的红绳被他放置手心。

    纵使万般不舍,裴祈暮还是将那红绳放到烛台旁边。

    那女子看出了他的心思,惊呼道:“表兄这是要把红绳烧了?”

    那抹艳红随着火焰的吞噬,逐渐变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女子略有遗憾,看着那鲜艳的红绳终究是化为虚无。

    她看向裴祈暮,只见他面上如初依旧冷冰冰。随着那抹红绳变得焦黑,他面上愈发凝重。

    朔风进来之时,已然看到裴祈暮素日最珍爱的红绳竟然在烛台上变得焦黑。

    他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裴祈暮一记眼刀瞪得发慌。

    “何事?”裴祈暮淡淡地说道。

    朔风心中微叹,回道:“属下听闻,安乐郡主似是得罪天虎教之人。前些日子天虎教的人捣乱,安乐郡主至今下落不明!”

    清风吹拂,将窗牖吹得作响。那尚在烛台内的红绳躲过一劫,在大片焦黑中还留有一点儿红色。

    只见裴祈暮眼皮都没有抬,正色道:“她的事情,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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