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

    姜晚本打算周日给姜逸办出院手续。

    但姜逸最近要月考,担心自己功课落的太多,想提前出院。

    姜晚再三询问医生,征得医生的同意后,才答应姜逸的请求。

    蒋寻出差回来时,发现病房内,空无一人。

    他急着给姜晚打电话。

    听见她说已出院了,心才放下来。

    他驾车去到她家。

    周六姜晚不用上班,他陪着她宅在家里。

    两人窝在沙发上,姜晚手里抱着橘猫。

    电视里用投影仪放映着《霸王别姬》。

    电影是1993年上映的,在戛纳拿过金棕榈大奖。

    姜晚一直很喜欢这部电影。

    电影播到高潮部分,程蝶衣抓着段小楼的胳膊,情绪失控地说:“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差一个月,差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哎呀--”

    “嘶--”

    “你轻点--”蒋寻弹了一下她脑壳。

    姜晚观看到精彩之处,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巴掌拍到蒋寻大腿上。

    “啊,对不起。”姜晚嘟嘴,作势去亲他的脸。

    蒋寻咬牙切齿地将她的手箍紧,“别动。就这样看。”

    姜晚顺势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她低头拿了一快薯片,赛到蒋寻嘴里。

    蒋寻自然地含住,咀嚼。

    “蝶衣!”

    两个小时的电影,随着段小楼的一声大喊,落下帷幕。

    张国荣饰演的程蝶衣最后自刎身亡。

    为爱入魔,直到最后一刻才清醒过来。

    在菊仙,段小楼,程蝶衣三个人的感情局中,没有赢家。

    这部电影,姜晚看了很多遍。

    每次看都有一种无力感。

    故事的主人公无论如何挣扎,做多少努力,都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

    她蓦地抬头,问:“云辰,你信命吗?”

    她身侧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说:

    “不信,但不得不信。”

    “为什么?“

    “晚晚,你不觉得我们从相遇到相爱,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当年的爆炸案,在场三十多人,就我和你活了下来,这叫命不该绝。从那以后我就信命了。”

    当年蒋寻因为小升初考得好,他的养父母就邀请姜晚父母去大排档聚餐,结果因为煤气泄露引发爆炸。

    姜晚与蒋寻那个时候因为菜还没上齐,偷偷溜出来玩。

    当时他跟在她身后,才一脚踏出饭店门,后面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千钧一发之际,她拉着他朝前拼命地跑。

    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已站在马路对面。

    全身沾满灰炭。

    一地狼藉,脚边全是灰尘,土壤,玻璃碎片,锅碗,血迹。

    她抓着他的手。

    耳边只剩下哭喊声与救护车的鸣笛声。

    在那一刻,两个人的人生,彻底颠覆,如坠地狱。

    蒋寻脑海中闪过许多往事。

    他双手圈住姜晚的脖颈,蹭蹭她脸颊。

    姜晚的手圈住他手臂,两指玩弄着他那根红绳,喃喃道:“是啊,我们能活下来,本身就是老天对我们的恩赐。”

    “所以啊,你可不能负了我,严格算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姜晚扬起一笑,眉眼弯弯,看着眼前人。

    蒋寻手停在她脸颊上,摩挲着她眼角。

    粗粝的指腹传来的温热令姜晚心间一颤。

    她清楚地看向他眼底。

    那双黑眸闪动着泪光,似朗月星辰。

    明净,透亮。

    “好,我答应你。”他笑着说。

    蒋寻温声开口,下一刻他凑上去,吻住那张红唇。

    “唔--”他的一只手裹住姜晚后颈,循序渐进地加深了这个吻。

    姜晚缓缓地闭上双眼。

    她的心一直在怦怦跳。

    方才看过电影,此刻晚上八点,关了灯整个屋子一片昏暗,只剩电视屏幕闪烁亮光。

    当他手伸向那处,姜晚霎时清醒过来,抵着他的胸膛,微喘气。

    蒋寻知道她小日子已过了,此刻她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鼻尖相碰,摩擦。

    他听见她低声说了一句:“云辰...”

    “我希望,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谈恋爱,你懂吗?”

    蒋寻微楞,盯着她。

    她非常,非常认真地对他说出这句话。

    眼前的姑娘,他放在心里珍藏了十几年。

    他想要她今生今世,都属于他一个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他重复了一句又一句,只为了让她安心。

    接下来两人一发不可收拾。

    他将她抱到卧室,为了看清她的模样,在卧室留了一盏微弱的台灯。

    当他进入的时候,姜晚疼得哭了。

    蒋寻被惊到,停住所有动作:“晚晚,你没....."他深吸了口气,“第一次?”

    姜晚眼睛里洇着泪:"嗯。"

    她抱紧了他。

    蒋寻同样哭了。

    “我会娶你的,一定会,我们年底,就结婚。”

    “这一次,我一定不失约。”

    长夜漫漫,窗外大雨滂沱。

    屋内人交颈缠绵,诉说钟情。

    轰隆剧响,雷声阵阵

    帝都的另一边,有一个人失眠了。

    别墅区。

    男人身穿灰色睡衣,站在阳台上,两指夹着一根烟,唇齿间烟雾弥漫,神色晦暗不明。

    连着抽了好几根,他眉头紧锁,整个人忧郁神伤。

    丝丝雨滴飘入,砸在他肩头。

    他似乎并不在意。

    “怎么睡不着?”

    一道清甜的女声传来。

    许凛从背后抱住他,贴着他宽厚的背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自从订婚之后,他似乎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晚上总是容易睡不着。

    许凛不知道他最近为什么突然心情低落。

    她想安慰他,但她对于他的过去,一概不知。

    “没事。”赵淮之低头握住那双搭在自己胸前的手,转身对许凛说:"吵醒你了?"

    许凛轻嗯了声。

    接着听见他讲:“只是快开庭了,我有些难受。”

    许凛一愣。

    片刻后,她问:“你是想出谅解书的,对吗?”

    赵淮之没回答她的话。

    那对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父母,总归是有感情的。

    但他分得清对错。

    不该做的,他不会做,林家也不会允许他做。

    许久后,他叹声:“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你回去睡吧。我抽完手里这根烟就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明天还有演奏会,现在都一点多了,再不睡等下醒不来。"赵淮之指了指床,催促许凛去睡觉。

    “那..那你不要太晚。”许凛说。

    赵淮之笑:“好。”

    他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进入卧室,将指尖的烟重新塞入嘴里,吐出圈圈白雾。

    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人。

    订婚之后,他曾无数此问自己。

    爱许凛吗

    每次内心深处给出的答案,都与他所期待的相反。

    那天晚上在帝豪,蒋寻对他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自己的选择...

    赵淮之心里忽地生了些悔意。

    如果他当时能勇敢一点,或许今日可能是不一样的局面。

    有时候,他觉得人这种生物,真是贪婪。

    明明得到的够多了,总是想着两全其美。

    可世界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亘古以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赵淮之冷笑一声。

    他给不了的,他不信蒋寻就能给。

    婚姻。

    赵淮之觉得他是在做梦。

    *

    翌日,姜晚睡到了十点。

    昨晚各种姿势都来了一遍,早上被哄着又来了一次。

    她累到一整天都恹恹的。

    眼前的男人倒是精神抖擞。

    两人醒来得晚,把午饭当早饭吃。

    蒋寻下厨做了番茄鸡蛋面。

    两人边吃饭,边商量着搬家的事。

    陡然,他看着姜晚脖颈处的红晕,问:“昨晚没带套?你怕吗?”

    姜晚不以为然地抬头:“怕啥?”

    “你不怕意外有了?”

    蒋寻挑眉,“有了就生下来。”

    姜晚吧唧下嘴,神色淡淡:“这几年都不会怀的。”

    “为什么?”

    “我迷信,算过。”

    “.......”

    最后蒋寻还是拉着姜晚去了一趟超市,目的就是购买‘生活用品’。

    昨天晚上没控制住,弄在里面。

    虽然姜晚不担心,但是蒋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

    他怕她意外怀孕,遭人非议。

    *

    之后的一周,姜晚搬到了东山墅。

    他的两辆宾利,三辆保时捷,一辆奔驰,两辆劳斯莱斯,停在车库。

    蒋寻知道她没考驾照,问她要不要去学车。

    结果姜晚说自己不适合开车。

    “为什么不学?”蒋寻好奇地问。

    “八字有灾,容易出事,得避。”

    “......”

    别人家对象是财迷,臭美。

    他家这位是专业迷信。

    迷信到他无语了。

    行,不学就不学。

    之后蒋寻就给姜晚配了个司机,专门接送她上下班。

    十月开始,进入秋季。

    姜晚因为准备年底的大秀,忙得脚不沾地。

    每到换季她就容易感冒,刚开始只是打喷嚏,后面发了低烧。

    连着好几天都不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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