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17章

    “我看不透你。”姜鸠轻轻笑出声,眼角眉梢都是乐,“二公子,不用将我当做你的负担。”

    她虽是这么说着,可到底表现出欢喜,毕竟在萧修晏看来,她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萧修晏直视她的目光,多了几番打量,肃杀般的冷意,声音沉沉:“不管是为了诺言,还是你要守住瑞王的诺言,你的目的达到了。”

    他话音而落,姜鸠呼吸一滞,屋内寂静万分,随后姜鸠肉眼可见吓得发抖。

    “你别怕。”萧修晏闭眼,将所有情绪收拢,“此事你所受非人,我不追究你。过了十五,你就走吧。我在外面重新为你寻一处院子,往后不要见面。”

    “你怎么知道的?”

    萧修晏避开她这个话题,垂眸视线往后看去,一道鬼鬼祟祟人影很快从门后褪去。

    姜鸠自然也看见,她心沉凉,等着萧修晏的回答,忐忑无比。

    “我再不知道,也不配到如今的位置。”萧修晏一如往常,神情自然地坐下,“今日还是看书否?”

    越是风平浪静,越是令人感到心慌,姜鸠看身边的人恍若一个怪物般,可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慢慢将身体翻过,面对里侧,睁眼难眠。

    萧修晏静静看了她一眼,重新姜视线落在书面上,这般安静也好。

    他无意同一个女人计较。哪怕再北疆,除非战争,彼此也都默契不涉及老弱妇孺。

    而她不过是个女人,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终于回到长安城。

    姜鸠莫得心安,仿佛再和萧修晏共处一室,自己就不是养伤,该养心慌的伤。

    “许是落晚雪,山上石阶还未来得及扫,得走下去。”映荷特意着人去探路,神色迟疑,“小姐要不还是在山上休养吧,若要回去让二公子一人回去即可。”

    姜鸠一口回绝得很快,“不、不必了。”此时此刻,她有些懊恼当初要萧修晏陪自己的话。

    在山上休养近大半个月,危险期是渡过,稍微行动过甚,还是会牵动伤口。

    映荷无奈,“那奴婢去叫轿夫,把轿子扑得软一些。”

    秋霜却道,“要什么轿夫,两个人抬着,山路狭小的,万一一个脚滑,小姐岂不是摔得更重。”

    “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映荷也知晓这个顾虑。

    秋霜道:“我身强力壮,也可以背小姐啊!”

    “你……”映荷看向秋霜,虽然比寻常女子壮实些,可不过十五六岁,“这山路长陡,足足有一千多级,可以吗?”

    秋霜自来满心满眼都是小姐,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能排上用场,自然信誓旦旦担保,“能!”

    走出山门,竟有鲜少见人的老主持亲自来送。“萧施主,恩怨皆可散,往后路途遥远,珍重。”老主持声音苍老,听来无端慈悲和蔼。

    萧修晏神色矜重,面皮绷着,像是不愿回忆过往,也不愿想着之后,“多谢主持师父。”

    姜鸠站在萧修晏身边,抚了抚礼,“叨扰半月,多谢主持师父收留。”

    老主持颔首,转动手中佛珠,念了一句佛语。

    众人辞行,姜鸠随萧修晏离去,不禁好奇,她自然也听说最初寺庙不愿接收血光,恐招惹前殿香客晦气。萧修晏为自己拔刀,最后还是老主持出面。

    “看你与老主持这番,像是以前就认识?”

    萧修晏“嗯”了一声,“以前老主持再另外一座寺庙修行,我在他那儿,待过一阵子。”

    “瞧着,不像是一阵子。”姜鸠敏锐揪出他将要掩盖的话,“我只是有些好奇,二公子同我说说又不会少块肉。”

    “我不说,你可以去问瑞王。”萧修晏突然侧目,看向她,“怎么,瑞王没把我的事一一说于你?”

    他话中隐隐带着刺,姜鸠短暂愣了一下,对上萧修晏的目光,竟有些尴尬慌乱。

    她咬住贝齿,不愿再和萧修晏说话。

    山路确实滑,姜鸠走得步步惊心,手攥握秋霜手腕,腿脚隐隐发抖着,到底大伤一次,气力不如以往。

    “小姐,奴婢背您吧?”秋霜见姜鸠逞强,也不由得跟着担忧,“奴婢走慢一点,奴婢用性命担保,不会让您摔倒的。”

    姜鸠一时注意脚下,向秋霜宽和一笑,“不用,咱们慢慢走吧。”

    她需要疼痛,唯有疼痛才能让自己不去乱想,让自己清净下来。

    行走山中,风声掠耳,透着刺骨阴凉。

    姜鸠裹着厚重狐裘,将面上大部分风遮掩,可身上沉重,没走一回儿,便气喘吁吁,停在原地休息。

    望向远处山间绿意遮掩,银白一片,还是有几只鸟雀于寒冬出来捕食,声音细细弱弱传来,隐于耳边风声。

    萧修晏带着两个随从在前方探路,走了数十米,恍若发觉身后无人跟来,复返回去。

    她倒是闲情逸致,还有空停下来瞧一瞧景色。

    “如果此时出发,不定能在午时赶回去。”他说着。

    片刻过去,无人打理他。

    他立在往下两层石梯,侧方正好有一块凹起岩石,正好姜鸠主仆在里避风。

    萧修晏打量一眼姜鸠,她撑着手臂,面色略倦。他往前一步,“我背你下山。”

    “不必。”

    姜鸠将脑袋微微撇开,生气又嫌弃,两字轻轻吐出,声线沁软。

    “这长长山路,你要走下去?”

    “对。”姜鸠几乎在他话落,很快应道。

    “姜小姐。”萧修晏简直一口气闷在心口,却无处发泄,他重了声音唤她,可话出口,又有些后悔,“此时不是你我置气时候,早些到山下,也免得风吹之苦。”

    “此言非也。”姜鸠平静看向他,“即便下山我也无甚重要事情可做,二公子若有尽管离去,左不过我们没了约定缠索。”

    “……我只是担心你。”萧修晏无奈,将实话说出,“方才那般回你是我不对,还请你原谅。”

    “我没有生气,”姜鸠忧愁看向远方,“只是怨我自己。二公子是要振兴家族之人,辅佐太子将来的股肱之臣,而我不过是瑞王不起眼的前程往事之人,我赖在你身边,只会徒生你的困扰。”

    “这次赵夫人之事,你也算过在我头上吧?”姜鸠猛得看向萧修晏,丝毫不怕同他对视,“你也以为是我故意引她来,故意让人刺我两剑,在你面前做一番戏。”

    萧修晏抿唇不言,显然是应了。

    “你二公子也不用对我好。”姜鸠撑着下颌,倒是越说越精神,唇边还挽着笑意,“回去我告诉姑祖母,自己在长安寻个住处就是,你放心,再不济瑞王殿下也会照映我。毕竟我姐姐救过皇后娘娘。”

    “我非贪生多疑小人,”萧修晏往前一步,立在风口,挡去一半风雪,“你如此急着,言语着急要和肃荣王府撇净干系,倒真让我怀疑你和瑞王连谋起来。”

    萧修晏说出此番话,神情不由得危险阴沉,“即使你真有不轨之心,更该留在王府,在我眼皮子底下,若真让我知道你敢做出对王府的事,不劳你说,我第一个就会杀你。”

    雪忽得下大了,洋洋洒洒。

    萧修晏掠过空中一眼,将身上的大氅解去,往前一步,这俨然超过寻常距离。姜鸠的两个婢女顿时一惊,萧修晏却转身背过去,蹲在姜鸠跟前。

    “我背你,还是抱着你回去。”

    他说这话,看似给了姜鸠两个选择,却无意将她去路堵住。

    她只能从这两个里面选,且都和他有关。

    “二公子比瑞王还讨厌。”

    有人背着,不用自己走路,确实安逸许多。

    起先,姜鸠屏息,双手轻轻圈住萧修晏脖颈,他的手臂圈绕过姜鸠的腿膝,姜鸠两只脚垂在他的腰边。

    姜鸠想起他之前的话,无端说出这句闲话。

    这话却引来萧修晏笑声,彼此挨近,姜鸠能感受到他胸腔震动,哪怕轻微的。

    “我不过多说了两句话。”萧修晏背着一个人,步履稳当,呼吸平缓至极。

    姜鸠气也散去,“我听说姑祖母要给你挑选未来夫人,你这样可不招女子欢喜。”

    萧修晏却说,“回来长安,我只相处过你这一个女子,略微晓得你人前温和良善,人后却小气,可稍微哄一哄,也就过去。也算知晓懂礼。听闻长安世家闺秀有些矜贵的小脾气,但也 ”

    身上的人一哼,“二公子这话,我竟听不出是贬还是夸。”

    萧修晏梗住,末了脸上漾起笑来,待反应过来,又很快收回,声线有些硬,“是夸。”

    越靠近长安城,不比山中宁静空远。

    姜鸠撩起一方车帘,长安城内,坊街人来人往,一派欣荣。

    瞧着,竟有几分恍若隔世意味。

    萧修晏坐于她旁侧,忽然叫停马车,他对上姜鸠视线,淡淡答道:“转过这条街,就到了成安坊,你先回回府。”

    姜鸠垂了垂眼眸,就走萧修晏起身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声,“瑞王要杀太子,二月初二,皇后娘娘千秋宴上。”

    方碰上厚重车帘的手一顿,萧修晏猛得僵住,他缓慢扭头,目光沉黯,眼神尤其严肃,一时的震惊并未散去。

    姜鸠脸上一片淡然,侧过首去,不想见萧修晏的眼睛,“我告诉你,是不想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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