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

    绘有精美千鹤图的樟子门被拉开,一个身高一米七、长相普通的男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打扰了,客人,这是老板赠送给客人的小菜,请慢用。”

    看到男服务员的那一刻,安室透瞳孔微微放大,目光快速扫过他的全身,似乎在估量些什么。

    他迅速得出结论,收回视线没让对方发现。

    褐色的大手在桌子下微微颤抖,在服务员警觉的盯住他之前,白皙的手指穿过指缝握住他的手。

    伊月绘里轻声说道:“请帮我谢谢老板。”

    男服务员身形微滞,连忙答应道:“好的。”

    伊月绘里静静目送对方离开,室内光透过薄薄的樟子纸,为房间里的宁静氛围增添了几分暖意。

    ——

    一个星期相安无事的过去。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人似乎多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安室透经常出门,除了在波洛咖啡厅打工的时候他会说,其他工作他不会再用夜班敷衍过去,而是保持不说谎的沉默。

    伊月绘里也不会过问他的忙碌,偶尔的夜晚会在客厅等他,往往是等着等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又在客房的大床上醒来。

    在安室透对伊月绘里的印象渐渐偏移情报里聪慧果决的继承人时,大小姐给了他一个惊喜——

    她被绑架了。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瘦高男人,在他身后两个男人戴着墨镜身披黑色外套,身材魁梧,似乎是保护男人的保镖。

    最后是一个双手被麻绳捆起倒在地上的黑发少女,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穿着黑色的长袖长裤,身形越发显得病弱纤细。

    不多时,黑发少女动弹了一下,抬起头第一眼见到的是瘦高男人头上稀疏的地中海发型。

    她的视线轻飘飘掠过,低头打量自己。

    被打晕的后脑勺闷闷的钝痛,被麻绳绑得紧紧的双手手腕磨破了皮,伤口隐隐刺痛,不管哪一方面都让非常不耐痛的她皱起眉头。

    还有冷冰冰的地面穿过夏季的布料也没减弱多少威力,光靠长裤长袖根本抵挡不了寒意的入侵。

    她从躺在地上的姿势换成背靠着墙面,因为双手被缚不太方便多花了点时间,这让一直不被搭理的男人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按理说,被绑架的一方应该处于弱势,但在他们之中,绑架的主使者却比悠闲自在的少女焦虑得多。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不想率先露怯的伊月次郎只能强撑着不开口,即使不算年轻的脸上已经皱成了老橘子。

    所幸,伊月绘里很快就坐直身体向他打了个招呼:“叔叔,好久不见啊。你身体还好吗?没被气出什么毛病吧?”

    伊月次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还敢说?要不是她到处低价出售房地产,自己也不会到处借钱买下房地产填补窟窿。这段时间大概是撞了邪,案件频发,房地产价值疯狂下跌,眼看借的钱到了还款日自己却拿不出钱。

    伊月次郎愁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坏消息接踵而至,黑衣组织不满他的能力被伊月绘里压制,决定让小白……小黑脸勾搭伊月绘里,得到伊月集团后改弦更张,交给别人来打理。

    伊月次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赌一把,抢在小黑脸和伊月绘里结婚之前让她签下股权转让协议。

    这样一想,伊月次郎决心要给她个下马威,握着拐杖向下沉沉一杵,身后两个身强体壮的黑衣男人接到指示,充满压迫感的走上前。

    “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占据优势我就不敢动你?你知不知道有个黑衣组织已经盯上了你?就算被沉进东京湾他们也会为我掩护,没有人会来救你!”

    伊月次郎才开了个头,伊月绘里就把他想说的话一句不漏的接了下去,轻飘飘的视线在此刻无比凌厉而不含感情,就像一把冰冷的理性之刃无情剖开他的心脏,能看穿他所有的龌蹉心思。

    但她又是如此漫不经心。

    任谁来看都明白,伊月绘里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恰恰是最能激怒伊月次郎的地方。

    伊月绘里就像他哥哥一样,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赋,轻轻松松就能达成他做不到的事情,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任凭他如何追赶如何努力,都永远摆脱不了笼罩在身上的阴影。

    他不甘心,他不愿意放弃,他抛弃身份在外面打拼—想要告诉所有人就算他没有哥哥、没有家世背景也能成功。

    结果很显然,他失败了,除了和那个组织拉上关系外什么也没得到。

    直到那一天——

    “你选择和黑衣组织合作除掉他,对吗?”

    轻柔弱气的声音点破了伊月次郎心中最大的秘密。

    他惊恐的瞪圆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看向靠在墙头的少女,浑身如坠冰窖,仿佛回到十四年前的雨夜一样孤立无助,身旁守护的保镖也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你!我没……”被戳穿秘密的短暂慌神后,伊月次郎再次镇定下来,他知道黑衣组织的手段。他们说做得干干净净那就是干干净净,十多年了,伊月绘里绝对找不到证据。

    “你这是污蔑!我和大哥关系虽然不好,我到现在也看不惯你,但我是不敢做出□□这种事的。要不是你欺人太甚,我也不至于派人绑架!”

    伊月绘里沉思的低下头,喃喃自语:“果然不是你吗?他们当时查到了什么呢,让当时潜伏的黑衣组织不惜代价的营造了那场事故……”

    伊月次郎涨红了脸跺着拐杖,指着伊月绘里大声嚷嚷,让保镖给她点颜色看看。

    沉思的黑发少女被他的叫声干扰思路,不耐烦的扬起下巴示意。

    两个保镖不知不觉已经离伊月次郎很近,左边的保镖跨步上前一个反剪轻松制住满脸不可置信的伊月次郎,不知从哪掏出块纱布塞进他嘴里。右边的保镖上前给她解开捆紧的绳索,拿出事先准备的伤药往她手腕伤口上一喷。

    伊月绘里淡淡的扫过一眼。这种伤药好是好就是有个副作用—刺激性比较大,喷洒在伤口上会很疼。但她连敷衍叔叔的眉头都不皱了,一脸漠然好像受伤的人不是她。。

    “大小姐。”保镖恭敬的递上被搜走的粉色手机。

    伊月绘里看到她绝不会买的那抹粉色,脸上的漠然才淡了几分,接过按下开机键。

    等待开机的时间,伊月绘里对他们吩咐:“报警……”

    话音刚落,手机右上角的信号从“X”变成三格,专属铃声响了起来。

    温馨悦耳的旋律在安静的过分的地下室响起,伊月绘里闭上眼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不要动。

    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安室透强行压抑的声音。

    “喂,是绘里吗?”

    伊月绘里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吸了吸鼻子憋回去,声音却控制不住的沙哑。

    “嗯,是我。”

    安室透听到她的声音一顿,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发射:“你还好吗?现在在哪,安全吗?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我没事。”伊月绘里看了看嘴里被塞着纱布,目呲欲裂挣扎着的男人,厌烦的转过头,“我跟你说了,没事的。”

    她暂时不想用这样失控的状态面对他。而且她被绑架之前还给安室透发过消息。他应该不会担心。

    毕竟比起黑衣组织,伊月次郎确实只是一个张牙舞爪却没有威胁力的小人物。他不是那么坏,只是让伊月绘里有点恶心。

    各种意义上的恶心。

    伊月绘里闭上眼,站在原地等待一阵阵的眩晕过去。

    古怪的焦躁感紧接着涌现,让她按耐不住的咬着手指,眉心紧蹙,各种发散性思维都冒了出来。

    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让身经百战的保镖都不自觉退后,伊月次郎的挣扎都安分了许多。

    似乎听出伊月绘里的情绪不对,安室透的声音更温柔了,“你现在应该结束了吧?我马上来接你,你不是想吃波洛咖啡厅的冰淇淋吗?今天可以破例让你吃一口。”

    伊月绘里没有说话,烦躁不安的咬着手指,目光不经意从地下室三人身上扫过时,身强力壮的保镖脊背一寒,站得更加端正了。

    安室透没有放弃,继续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着话,絮絮叨叨的不像平时干脆利落的安室先生了。

    他私下里其实不是很能说的人,独处时总是很安静。在家里两人的话都不多,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气氛却奇怪的融洽轻松。

    半晌,她倦怠的闭眼,不去看那个拥有血缘关系却让她无比厌烦的对象,轻声答应:“帮我报警吧,安室先生。”

    她勉强把那阵焦躁的情绪按耐下去,皱眉看着被咬得坑坑洼洼的指甲,视线一偏,接过递上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如果您想来就过来吧。只是这里,大概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局面。”

    电话那头衣物的摩擦声和车钥匙的声音分外清楚,沉稳的声音不为所动。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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