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在房顶,身着黑衣,打扮的很是干练。
江奕有些惊讶,他刚刚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卓小哥!”卢桓兴奋的叫了一声。
云禅有些吃惊,小师叔不是应该在山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卓子牧从房顶一跃而下,走到他们面前,打量一下江奕。
江奕:“公子身边还有武功如此高强的人啊!”
云禅笑笑:“那是,不然我这种人早死了不知多少回。”
卓子牧问云禅:“你打算做什么?”
云禅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先等着,过几天再说。”
然后两人离开了,卓子牧随云禅走到远处:“你要去山贼窝里救人?让我去吧。”
云禅沉默:“你不是应该在山庄吗,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谁告诉你我会在山庄常住了,当然是后来又出来了,顺便来了这边,恰好碰到了你。”
“小师叔!这次的事我不想你插手,你回山庄去吧。”
卓子牧脸色微变。
“你回去愿意继续找师父就去找师父,没事的时候就教山庄的孩子练练武,不能让我的山庄废了呀!”
“我又不是给你看门的!”
“小师叔!”云禅皱起眉头:“不管怎样,这次你不能露面,这本来就不是你该管的。”
“切,就你身边那个护卫,功夫也就刚比云翔强点儿,你确定他能保护你?”
“他来是保护皇长孙殿下的,又不是来保护我的。”
话音刚落,陈凌从一侧跑过来,口中叫着:“老师,今天我们睡哪里?”说完看到卓子牧,“你是谁?”
卓子牧挑挑眉,云禅忙道:“是个守卫!”
“他管你叫老师?”
“怎么了,这就是我师父,你也想拜师?排队去吧。”陈凌抱住云禅的大腿,云禅无奈的摇摇头。
卓子牧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人拽起来,对视着他的眼睛:“谁让你随便碰她的?”
陈凌手脚扑腾,云禅赶紧说:“小师叔,吓到他了。”
“吓死才好!”说完就扔下陈凌,扭头走了。
云禅摇摇头,陈凌揉揉自己的脖子一脸委屈,云禅伸手拉过陈凌:“殿下今日有没有被吓到?”
陈凌愣了一下,使劲摇了摇头。
云禅叹口气,今天早上那番险境,陈凌的手都在抖,现在还要装的若无其事,这孩子也很可怜:“殿下不用怕,江首领武功高强,一定不会让殿下有事的,你看那个武士后来被修理的多惨。”
陈凌点点头:“因为他们怕我们。”
“殿下觉得他们为什么怕我们?”
“因为我是皇长孙他们才怕我。”
“只有这点原因吗?殿下觉得所有人都害怕你的皇长孙身份吗?你看刚刚揪你衣领那个人,他也知道你是皇长孙!”
“那就是他们打不过江奕。”
“他们一个是打不过,但如果来了一百个一千个人呢?”
“那、那是因为是他们犯了错?我们没有犯错,他们没有理?”
“屋中的那女子是不是有理?她还不是被太守大人欺负了?”
“那是为什么?我想不出别的了。”
云禅摸摸陈凌的头:“那是因为皇长孙殿下三点都有,有身份,有力量还有公理。有身份能让你站在常人不能站的角度看问题,有力量就能够保护自己,有公理可以让人信服,缺一不可。将来等殿下长大了也不可忘了这几点,做什么事情都要思虑清楚,现在有很多人护着你,等你长大了,也许就只能靠自己了,你明白吗?”
陈凌其实没有明白,但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卓子牧在拐角后面叹了口气,卢桓走过来:“卓小哥这次打算待多久?”
“待到你们公子离开,这城中如今这么乱,他还去到处管闲事,周律特意给我写信说他身边那个江奕有问题,可你们公子还一个劲儿的想赶我走。”
“公子也是怕连累你,不过我觉得公子见到你肯定是很高兴的。他跟我们都不会聊天的。”
卓子牧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你们公子最近犯过病吗?”
“过年那几天犯过一次,这两个月没有了。”
卓子牧点点头,就听到那边陈凌对云禅说:“老师,今晚我可以还和你一起睡吗?”
云禅笑了一下,这孩子说着不怕,却不敢一个人睡觉了:“殿下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好,谢谢老师帮我脱衣服!”
卢桓看见卓子牧捏起了拳,咬牙切齿道:“我要掐死他!”
第二日一早,云禅带着陈凌去见太子一行人马,另外派了两队人,一伙将女子送回了太守府,解释说药已经服下,需要静观几日,太守府无人疑惑,第二队悄悄地去了齐王府将李老太太接了出来,并且向齐王送了封信。
几人赶到知府门口的时候,天也才只是刚刚亮起来,陈凌依旧很没有精神,太子一行人已经是整装待发,突然看到她们有些惊讶,随后一同出发了。
太子虽然身形依然挺拔,但神色间已有疲态。
到来的短短几日太子先是找来了所有的账目让手下的人去查,然后接连几日去走街串巷了解饥荒的程度,看过了枯败毁坏的庄稼地,也看过了人丁稀落的街道,更多的是城门口聚集在一起的灾民。
几日的走访探查,看到了城中百姓的疾苦,却还是对赈灾银两的事情毫无头绪,第一批赈灾银两已经到账,现在的状态是显示已经花光,账目上无可挑剔,说是买了粮食分发了下去,但若真的如此,这饥荒程度也不会还如此严重,需要齐王挪用军饷赈灾。
今日太子要亲自去查看城口施粮的状态,陈凌一路上看着周围的景色沉默不语,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
灾民数以百计,一口锅熬着米粥,每人一碗再领一个馒头。
陈北程走过去看了看锅里少得可怜的米粒,对一旁的人说:“你们每日施的粥都是这样的吗?”
“额、不不,只是今日恰好少了些。”
“恰好?”陈北程不信,看向一旁正准备盛粥的老人:“老人家,平日的粥里,米可有比现在多?”
那老人骨瘦如柴,拿着碗的手可以看出指甲十分没有光泽,一看就是不知多少日吃不饱饭了。
老人看向一边的士兵,后者瞪了他一眼,忙说道:“是是,平时多一些。”
陈北程虽然看不到身后士兵的小动作,却也能猜到几分,当时气愤的把勺子一摔:“你们都这样,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帮你们?”转身就要走,一顿又折回来拨开了盛粥的士兵,夺回了勺子,一边吩咐:“去再熬一锅粥,多放些米。”一边用勺子去捞锅里的米粒盛到碗里。
那士兵不走,请示道:“殿下,每日的粮食是有数的,今日若多煮了,可能之后几日就没有了。”
“没有?”陈北程冷哼一声:“你们大人在我来的那天不是准备了不少好酒好菜吗?没有了就去搬他府里的粮食,快去办事!”说完不再看他。
云禅皱着眉头来到身边,江奕走上前接过陈北程手中的勺子,继续他的工作。
陈凌也过来想要帮忙,云禅怕他被烫到就让他在一边发馒头,然后才由卢桓推着轮椅又来到太子身边。
拱手行礼:“殿下!”
陈北程摆摆手,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那长长的队伍,队伍中有各种各样的人,男女老少,全部骨瘦如柴,再想到知府那大肚子和府内人员各个红光满面的脸,心力交瘁,竟一下子坐到了路边石沿上,似乎一点都没了太子威严。
“殿下刚刚有些失态了。”云禅看到陈北程并没有回话的意思,又说:“那士兵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每日施粮都有数量限制,若后几日无粮可放怎么办?”
“我说了,让他们去搬太守府里的粮食。”
“太守府里的粮食可是赈灾粮?”
“不是赈灾粮又如何,为什么他府中的人各个面色红润,这百姓却各个面黄肌瘦?”
“殿下!”云禅声音大了些,立马又觉得不妥,缓缓说道:“照殿下的说法是不是云禅药庄里的粮食也应该都拿出来,然后让大家都出来排队领救济粮?”
陈北程身形一震。
“我知道殿下只是心急,可这样做就能解决这饥荒问题吗?”
他抬手扶额,半晌才又说出话来:“确实是我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重新看向长长的队伍,云禅叹了口气想伸手去拍拍他的肩膀却又放下了:“殿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那些赈灾的银两都用在了什么地方,第一批拨下来到账的两千两赈灾款就买了这么一点粮食?”
“我查过了账目,每笔粮食都记录在册,问他们只说都已经施舍出去了,库里无粮也无银,眼看着下一笔粮款到账也要一个月以后了,到时候这些人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账目上说买了就是买了吗?殿下可曾去查了米商面商的账本,是否对的上?他们说施了就施了吗,我们不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灾民饿着肚子吗?”
陈北程看向云禅,表情凝重,站起身来:“刚刚是我失态,让公子见笑了,多谢公子指点,我这就回去继续查。”
说着就听到不远处有些嘈杂,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几个官兵正在围殴一个青年。
卢桓箭步冲上去,拦住打人的士兵。
太子也跟了过去,云禅太不过去,却一不小心脚下被绊了一道,已经走出两步的太子听到声响又走回来,扶她一把,跟在她身边一起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