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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苏宝儿自己又看了两个病患,便听见外头有些吵嚷声:

    “这人怎么不排队啊?”……

    “就是,怎么插队啊……”

    “我们可都排了老半天了……”

    那小学徒出去瞧瞧,然后便传来声音:“让开让开,我们郎君来,是看得起你们医馆,还不赶紧让大夫出来伺候……”

    说话间便见那小学徒已经被推推搡搡的推进来了……

    叶儿正要上前询问,却被苏宝儿一把拉住……

    眼见进来一个面目猥琐的男子,三角眼,拱眉塌鼻,脸尖唇瘪,举止粗糙……

    然而却是一身好衣裳好配饰,想必也是有些来头的人家……

    方才叫嚣的小厮一把推开凳子正在问诊的病患他那猥琐主子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撸起袖子伸出手来,搁到纱帘子里边的布垫子上,粗声道:“快给老子看看,浑身不得劲……”

    苏宝儿看那手臂上有些许红疹子,便拿了一块薄帕子覆到那手腕上,开始诊脉……

    没一会,苏宝儿便诊出来了,这个猥琐男子是染上了那男子不正经的毛病,便抬起手收回来,压低嗓子道,“客人这病我不会瞧,等胡大夫回来罢。”

    “你说什么?不会瞧你当的什么大夫!”那猥琐男一听就来气了,气势汹汹的一把掀开那纱帘子……

    “怎么是这么个丑八怪?你是哪里来的野村姑,也敢坐在这里给人看诊?!”那猥琐男一看是个麻脸姑子,索性动起手来,“不会看滚蛋!”

    说着便一把将那看诊的桌子掀起,眼看那桌子就要掀翻超苏宝儿砸了过来……

    突然叶儿眼疾手快,一把将那桌子挡住,一抬脚踢了回去,却不想那桌子上的茶水顿时洒了过来,直接溅到了苏宝儿脸上……

    苏宝儿被水迷了眼睛,赶忙拿袖子去擦,却把脸色涂的那些黄泥膏子麻点子给抹了下来……

    “哎呦……”再看那桌子往回飞去,一下砸到了那猥琐男身上,“臭婆娘你竟敢动手打我,知不知道本郎君是什么人?!看我不打残你……”

    正气头上的猥琐男回过头来,双手撸起袖子正准备干架,定眼一块却瞧见苏宝儿袖子擦了脸,露出原来那白里透红娇滴滴的俊俏脸蛋来……

    “嘿嘿,居然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说着立刻换了一副猥琐笑脸,伸手过来就要拉扯苏宝儿,“来来来,把本郎君伺候好了就不跟你计较……”

    “你滚开!”还不等苏宝儿反应,叶儿早已一伸手就擒住了那只伸过来的脏手,往外使劲一推,“不许碰她!”

    怎奈叶儿一气之下劲儿使得大了些,这猥琐男子直接被推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疼:“哎呦!”

    “郎君你没事吧,郎君?”那跟班的小厮赶紧去扶他主子。

    “哼……你这混帐东西竟敢推本郎君,看本郎君不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知道厉害!!”说着那猥琐男子揉着屁股墩站起来就动手。

    “姐姐你快躲开……”叶儿一看赶忙推开苏宝儿怕误伤了她……

    眼看主子吃了亏要动手,那跟班的小厮也抄起凳子打了过来……

    叶儿一个对付两个,顿时气急起来,拳脚之间开始下重手……

    “想跑,没那么容易,今儿这小娘子我是要定了……”那猥琐男子还不知死活的只顾过来要拉扯苏宝儿……

    “啊,打起来了——”外头排队的病患听见里头打架,一时间乱哄哄的……

    再说那站门口守着的小学徒一看情形不对,急忙忙跑到外头铺面去找曹掌柜的……

    “怎么了怎么了……”等到曹掌柜的赶过来的时候,那猥琐男已经瘫倒在地上抱着一条腿痛得嗷嗷直叫……

    苏宝儿也被推倒在地上……

    这时候胡大夫也已经闻声跑了回来,正在地上给那个猥琐男子瞧伤势:“……这腿已经断了,哎呀呀,你莫要再乱动……”

    “嗷啊啊……痛死我了!”那猥琐男子痛得不成样子,只顾嚷嚷,“本郎君要你这贱奴拿命来抵……”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可是郇国公府上的郎君,你们等死吧!”那跟班的小厮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也跟着叫嚣起来。

    “快去,回去把舅父叫了来,把这两个贱奴给我活活打死!”那猥琐男子越发的凶悍起来……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要不报官吧,这位郎君你高抬贵手,咱们小本买卖的禁不起……”曹掌柜的赶忙来劝……

    “报官就报官,是他先们先动手的!他这混帐调戏我姐姐!”叶儿一边扶苏宝儿起来坐下,一边还天不怕,地不怕的。

    苏宝儿一听报官就急了,叶儿这身份一旦到了官府被认出来可了不得了,伸手往他脑袋上就是一记:“报你个头,不许说话!”

    “我这就回去,你们等着赔死吧,哼!”那跟班的小厮捂着被打肿的脸,一溜烟的就跑回去搬救兵了……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啊,这郇国公咱们可得罪不起啊?”曹掌柜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报官咱们看怎么办啊?”

    “曹掌柜的你听我说……”苏宝儿站起来道,“郇国公是皇亲国戚,报官官府必然偏袒他……”

    叶儿赶忙上去扶着她,听她继续道,“你快让人去南衙府的慕将军府上报信,说苏娘子出事了,快来人!就在后面隔着三条街上,武将家的大圆石鼓门墩子……”

    “好好好……”曹掌柜的一听这头有人撑腰,赶忙答应着,挥手朝那小学徒道,“你你,你快去……按照麻姑说的,快去!!”

    再说这小学徒急忙忙的跑了三条街,找到慕将军府大门,跟守门的卫兵们一说,即刻有人进去报信。

    大霜小霜几个女兵一堆的跑出来,叫那小学徒把事情说清楚,一听就来气了……

    “胆敢欺负我们慕将军府的人,打不死他算便宜了!”小霜说着就抄兵器。

    “不行,你们先去护着宝儿姐姐,这事得赶紧去报少将军知道。”大霜说着,就回院里去跨马,赶往国公府大府去。

    这慕楚晞的祖父,大府肃国公府里,宾客盈门,都是达官显贵的家属亲眷,一个个盛装出席的来给未来要袭爵的嫡长子夫人祝寿……

    慕楚晞好不容易一身女装华衣丽裙规规矩矩的来给大伯母行完礼,正被二府里长公主家的千金七妹妹缠着,一边旁座上喝着茶水,一边百无聊赖的听一身花枝招展娇滴滴的她兴致勃勃的唠嗑这长安城里新鲜花样的胭脂水粉绫罗霓裳……

    一道屏风后面,是几个名门贵女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流云坊的如卿郎君,新谱了一支曲子,好多人花大价钱去听,还得排队呢……”

    “听说了,好像叫什么《落霞水一洲》,听说还编排了一支舞,还没人看过呢,要等下月初一才上演……”

    “就是那个号称长安第一面首的君如卿吗?听说前些日子王府里都曾请过他……”

    “哪个王府?别说……”

    ……

    慕楚晞慢悠悠的喝着茶,一边假装听堂妹说话,一边正听着这些小道消息……

    突然就有人来报,说苏宝儿在外头得罪了郇国公府,大霜在门口等着……

    慕楚晞一听茶盏一搁,立马站了起来,撇下一脸懵的七妹妹就往外走去……

    “五姐姐你去哪儿啊,还没开席呢……”娇滴滴的七妹妹唤她都听不到似的……

    杨护卫赶忙跟上……

    慕楚晞一边急匆匆走出屋子一边又想,郇国公府是皇亲国戚不好惹,得带个帮手去……

    于是又绕到花园子里,在一堆花红柳绿的如花美眷中,寻找她那纨绔子弟三哥哥的身影……

    果然又一身风骚的在招蜂引蝶,慕楚晞上前一把就揪住他后颈脖衣领,毫不客气的道:“三哥哥同我出去耍耍……”

    “喂喂喂,你拉我去哪儿啊,我母亲大寿呢……”慕令逍被她勒着脖子拖着走,难以挣扎。

    “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妾要被别人打死了,你还不快去英雄救美?”慕楚晞一边拖他走一边道,刻不容缓。

    “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赶动本公子的女人,我要他好看!”慕令逍是个风流着火碳,一点就着,一听袖子都要撸起来了。

    等这慕楚晞揪着她三哥哥慕令逍一道赶到那小医馆时,那猥琐男的小厮已经把救兵搬来了……

    眼见街面外头一圈郇国公的人把这小医馆团团围住,小霜领着将军府的卫兵跟他们正面僵持着,双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少将军——”小霜一见慕楚晞到了,赶忙呼唤她。

    慕楚晞下了马就问:“宝儿呢?”

    “在里头呢,带着叶儿,小雪也在里头。”小霜赶紧过去给她牵住马缰。

    慕楚晞长袖往后一甩,就抬脚进去了,后头紧跟着慕令逍。

    没进里头厅堂,就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哀嚎声:“……哎呦……舅父你要替我做主啊,两个贱奴竟然敢把我的腿都给打断了,他们这是不把郇国公府放在眼里啊……”

    “分明是你先动手的,你还动手调戏我姐姐,你混帐!”叶儿气呼呼的声音传来。

    “放肆!我出任魏州几年,竟不知长安城里的奴婢都敢如此嚣张了!”一个粗暴的声音大喝道。

    进来里头厅堂,座上坐着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男子,面目凌厉,碧玉罗带,一身尊贵的紫袍衫,却是个大腹便便的酒囊饭袋……

    居然是郇国公本人亲自前来!

    “慕将军府是没了规矩吗?!竟然敢打断我侄儿的腿,不要了你们这两条贱命,别人当我郇国公府好欺负了!!”那郇国公气势汹汹的吼道。

    “哟,郇国公好久不见啊?”慕令逍一进来就嬉皮笑脸的,“在下肃国公府三郎君慕令逍,不知郇国公可还有印象啊?”

    这纨绔子弟一边说一边就走到苏宝儿跟前一把拉起她搂到自己怀里,“这可不是什么贱婢,也是我屋里的准备的妾室。调戏有夫之妇,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慕令逍!你要为了一个贱婢得罪我郇国公府吗!?哼,你父亲管教不严,老夫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那郇国公一看气得吹胡子瞪眼。

    “郇国公,军籍出身的医官,可不是说打死就能打死的,只怕该管教管教的是令侄子吧?!”慕楚晞开口道,气势不差分毫!

    “就是就是,今日家母做寿,皇上都派人送了贺礼了,可不宜见血。”慕令逍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喝一口茶水道,“这腿断了接上就是了,本公子赔医药钱就是了。郇国公不如一同到我肃国公府上喝两杯,家父和祖父见到郇国公大驾光临,一定格外高兴,啊,哈哈?”

    “哼!赔钱,我郇国公府上是没这个点医药钱吗?!”郇国公听出他这话里有话,也对肃国公府有所忌惮,可是却不肯善罢甘休,“要赔,就拿你慕将军府先帝御赐的断玉宝刀来赔!!”

    “不可以!!”苏宝儿一听,顿时急得直接喊了出来。

    “那就让这个动手的贱奴那命来赔!”郇国公一拍桌子指着叶儿大声喝道。

    杨护卫即刻抽刀,被慕楚晞一把按下。

    “哎哎,郇国公何必动气呢……”慕令逍还想打圆场……

    慕楚晞直接开口道:“郇国公看上了先帝御赐的断玉宝刀,可也得有本事才能拿回去,不然岂不辱没了先帝的威名……”

    接着慕楚晞就给这郇国公下套:“今日大伯母做寿,的确不宜见血。我大唐马背得天下,明日南衙府大营较武场,郇国公不妨前来与本将军比试比试,若是赢了这断玉宝刀就归你所有,此事从此一笔勾销!”

    “慕楚晞你疯了?”慕令逍拉住她袖子低声道。

    “若是郇国公你输了,我慕将军府就只赔医药钱,此事你郇国公府绝不可再作纠缠!”慕楚晞一甩袖子拂开慕令逍,字句铿锵有力的道。

    “哼!我倒要看看你一介女流之辈能有多大能耐!一言为定!!”郇国公气势汹汹的道,“这宝刀老夫是要定了,明日较武场,本国公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我们走!”于是这郇国公一脸不屑的拂袖而去……

    两府的对峙的人马也都跟随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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