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雪奈。”

    浓郁的黑暗中，有人在呼喊着我的名字。

    “雪奈……”

    “雪——奈——！”更加清脆的呼喊声，与原来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紧接着，是身上沉沉的一压。

    又一次在被汗水浸湿的被窝里惊醒，手指痉挛了几秒，阳光落在睫毛上，脑后的血管跳得厉害。

    “艾玛，”搞清楚状况后的我声音闷闷，“快从我身上挪开。”

    “你终于醒了，”艾玛把头在我被子上蹭，“雪奈每天都要睡这么久。”

    “弄乱了你折。”

    磨磨蹭蹭起来，刚出门，就与路过的某人面面相觑。

    诶，倒霉的一天。

    还好我能装作没看见，那个让我苦手的人物却非常罕见地叫住了我：“喂！”

    我吃惊地看向主动叫住我的他——几年前我们可是几乎撕破了脸的，那之后他说话都夹枪带棒。

    他朝我扔了两个东西过来，我下意识接住。根据轮廓，一个类似笔，一个好像是耳机。

    “天天看书的时候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书上，看得慢死了，知不知道别人也要看呐。”他很符合人设地做了两句铺垫，然后解释，“左手边的那个，用来扫描书上的字，可以转换成语音，用右手边的耳机听到。”

    他说的是我在图书室看书的时候，我视力模糊的原因不是近视，但习惯性认为凑近看能看得更清楚，于是每次看书时都是趴着看的，毕竟图书室里的盲文书籍只有那几本。

    “你做的？”我很好奇地打量着。

    “不然呢？”

    “哇，好厉害。”

    “笨……笨蛋！谁要你说这个了！”我想他有点恼羞成怒，“既然收下了就不要再那样一副样子啊！”

    双方陷入沉默，显然都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

    “你这叫什么样子啊？！”

    安琪走后的我简直是一滩烂泥，谁来跟我说话都没有反应，直到房间里只剩下雷。

    他拽着我的衣领大吼道：“不是你当初和我说，有些牺牲，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是避免不了的吗？”

    “你那时让我们忍受，”雷语气嘲讽，也带了哭腔，“自顾自莫名其妙讲了一大堆东西就和妈妈走掉。”

    “让别人这么做之前说点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啊！”

    ……

    “总之，谢谢了。”沉默后，我道谢。

    “嘁。”他听出我语气中的懒散，转身走了。

    其实雷不是个喜欢生气的人，他很少表露出感情，只偶尔在艾玛诺曼面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为数不多的生气，都是对着我呢……我颇为无力地想到。

    我来得很晚，洗舆室只有我一个人。

    打开窗，舒缓的晨风吹进来，夏天的天气让这时候的微风也都是暑热，有时到了下午晚些时候会下暴雨。

    用洗手台上没有过期的那支牙膏刷完牙，我打量着镜中的我自己。

    那样一个人。

    大多数时候，我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变。只是偶尔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才会惊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接近主线时间节点，变化是实打实存在的。

    不断抽条的身高，细软到坚韧的长发，消去一半婴儿肥的脸颊……这些变化都是明显到不得不承认的。

    真不可思议，我这样的废物也活到了现在。

    难得的感叹，口袋里笔和耳机的重量，让即使是这样的我，也在这个早晨产生了新的期待：

    或许我还是可以好好活下去，对别人有点用的？

    “雪奈，今天和我们一起玩吧！”艾玛在这时走进来，她胳膊环住我的脖子，头顶高高竖起的呆毛和眼里的势在必得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