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

    036

    新房内。

    顾挽澜从来都知道崔珏生得极好。

    可今日的他,美得更加惊心动魄,像是一枝在陡峭山壁上、傲然生长着的雪后红梅。

    冰凉的酒液还未滑入喉间,一瞬不瞬盯着崔珏的顾挽澜,已经感觉自己凭添了几分醉意。

    合卺酒毕。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向对方。

    崔珏很轻易地便看见了,少女眼下的一抹淡淡的青黑之色,他情不自禁伸出手,用拇指摩挲了一会儿,语调是他都未曾察觉到的轻柔。

    “辛苦了。”

    他虽不知顾挽澜这段时日去了何处,但从她今日状态便知,她私底下去做的事情,恐怕只比自己前几日去做的更为辛苦。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如约赴了与自己的婚仪,还给了比他想象得更多。

    如此,便够了。

    崔珏垂下眼睫,隐下眼中汹涌的欲.望,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真的在安抚对面的少女,“歇吧,今日不扰你。”

    “?”

    顾挽澜愣了,见着崔珏准备从床榻上起身离开,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今日不扰你”是何意思,心头不由地浮起一阵失落。

    还未等顾挽澜察觉出这种思绪为何之时,她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她一把握住崔珏就要抽离开的手,正要说点什么,却不曾想,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啪”地一声响,什么东西从崔珏衣袖中滑出,落在了床榻之上。

    竟是崔琼塞给他的那卷——做了重点的春宫图!

    崔珏眼眸微动,装作若无其事一般,伸手就要捡回,顾挽澜动作却比他更快,一把从崔珏手中夺回了那卷图册。

    不过粗看一眼,顾挽澜便知这是何物。若是还未通晓人事的郎君成婚,家中或者知己好友为他备上此物,顾挽澜并不感到惊讶。

    只是方才她看得分明,那折了一道的书页上的姿势分明是——

    顾挽澜瞬间玩性大发,她故意拎着图册的一角,凑到崔珏身前,语气是止不住的恶劣笑意,“看不出来,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呀,还特意折了一道做了记号。”

    再次被顾挽澜的气息包裹,崔珏呼吸窒了片刻,藏于袖中的掌心已他掐出了血痕。

    方才他是用了十二分的耐力,才逼迫自己从她身边抽身离开,可现在,他垂眼便是少女湿润而饱满的嫣红唇瓣,抬眼又是催人血热的大红喜帐。他便哪里也不敢看,哪里也不敢动。唯恐一着不慎,放出心中叫嚣的凶兽,把她吓跑。

    幸而,他早已擅长披上一层圣人谪仙的皮。

    崔珏微微闭上了眼,强自平静了气息,“是……崔琼所有,并非在下之物。”

    崔珏自觉自己遮掩得很好,可殊不知他的一切早就在顾挽澜一双眼下暴露无遗。

    上下滚动的喉结,不住轻颤的眼睫。

    顾挽澜见之,玩心更甚,愈发想要欺负他,想要他哭、想要让那素来清冷孤傲的人因为自己而彻底失态。

    她伸手一推,彻底将崔珏推倒在了床榻之上,带着原本垂在一侧的帷幔也顺势落下。

    崔珏瞪大了眼看向顾挽澜,分明是有些呆愣的神色,可此刻,烛火的光晕透过红色的帷幔丝丝缕缕照了进来,明暗光影之下,让眼前人的眉眼竟带了一分妖冶之色。

    顾挽澜舔了舔自觉有些干燥的唇,欺身而上,故意将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身前人洁白而修长的脖颈之上,很快她便能感受到,身下人压抑下却又不自觉的战栗,而那一块肌肤也因她迅速染上了绯红之色。

    调戏这种古板正经的人,真的太有意思了!

    顾挽澜止住心中的大笑,在他耳边把语调拉得暧昧又多情,“那……你喜欢吗?那种姿势。还是和先前一样,你如果喜欢,只要你说开口说出来,我就满足你哦。”

    顾挽澜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她女扮男装混迹军营之时,什么男女之间的荤话都听过,该了解不该了解的都知道了,所以她清楚地明白,对于大部分男人而言,他们更喜欢做这种事里的掌控者,遑论眼前这个克制守礼的小古板。

    她只期待着,逼着他露出更加羞恼有趣的表情。

    “说啊。”

    她盯着他的脸,伸出手抚向他的腰侧,指尖顺着层层叠叠的喜服探了进去……

    一声急促的喘息猝不及防响起。

    崔珏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一把擒住了顾挽澜作乱的手,因为太过忍耐,眼尾已经染上了一抹薄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仅在说,还在做啊。”

    说完,顾挽澜甚至还示威一般将指尖往前送了两分。

    “顾挽澜!”

    崔珏很有些气急败坏。

    可迎上少女不驯的双眼,崔珏却又率先投了降。

    行。不想睡觉了是吧。

    那就都别睡了。

    崔珏狠狠吸了一口气,左手一个用力扒开了自己的领口,顾挽澜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身上竟然早已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崔珏任由自己胸膛上下起伏,再度开口之时,嗓子已是低哑得不成样子,“随夫人喜欢,但……”

    “还望夫人循、序、渐、进。”

    顾挽澜这才反应过来崔珏的意思,再看眼前人一副不堪受用的样子,很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只是摸了一把他的腰腹,他居然就求饶了?

    这也太……

    可顾挽澜也知穷寇莫追的道理,既然敌人已显露败意,她便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何况,如今她正得了趣味,想要好生探索一番眼前之人。

    顾挽澜如他所愿,抽回了手,舔了舔唇,试探地上前,“那……我就从亲亲你开始?”

    崔珏额头青筋一跳。

    他只觉得,他此生受到的最大折磨不外乎如是。

    他渴求顾挽澜的靠近,从坐上床榻时开始,全身每一滴血液就在叫嚣自己不顾一切地去撕裂、去破坏,为了不吓到她,他只能一遍遍用自虐提醒自己。当她提出,她想试试她来主导时,他想,这或许是个好法子,由她来,那么他或许就不会伤到她。

    可如今,他才知道这是个多么差劲的主意。

    她不过只是口上一说,他的防线就快要被她摧毁个彻底。

    “等——”

    崔珏正要开口说话,没想到顾挽澜正好贴了上来。

    什么滑嫩的东西在他齿间一扫而过,激得崔珏在这一瞬间,全身汗毛竖起,浑身一颤。

    “轰”地一声,然后脑子也在此时被烧成了灰烬。

    顾挽澜本意只想舔一舔崔珏的唇角,谁知道他正好要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察觉到有点不够循序渐进之时,顾挽澜就生了退开之意,怕吓到了他。

    可刚一退开,后脑勺就被人大力搂紧。

    “唔、唔。”

    他居然也伸了舌头!

    顾挽澜瞪大了双眼,在短暂的震惊过来,也并不怯战,要与之交战斗个痛快,可敌人实在狡猾,在一阵猛攻,甚至让顾挽澜感受到一股窒息之感后,就迅速下移,落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那力道竟似于啃咬,像是要把她整个拆吃入腹。

    她听见自己似乎发出了一声糟糕至极的声音。

    好狡猾……

    热气从脊骨上蔓延而上,顾挽澜只觉自己浑身发软。她清楚地从崔珏的眼眸中看清了自己如今的模样,面色绯红,欲态横生,活像一朵春日枝头春雨过后惹人采撷的牡丹花。

    而崔珏却只在早期短暂地失态后,又变成了原先那副岿然不动的清冷模样,只是此刻的他周身气势更强,更深不可测,像是从暗夜里爬出的冷面修罗。

    可明明是他在做尽下流之事,怎么他却还能端成这副模样,而自己却……

    顾挽澜彻底被激起了胜负欲,趁着崔珏分神的工夫,一口咬上了崔珏的颈子。

    顾挽澜满意地听到了崔珏口中泄出来的闷哼之声,可随后敌人攻势更加猛烈,顾挽澜便也头一次发现原来崔珏的力气可以这般大、原来他的指尖可以这般灼热,搅得她的脑袋都快成了一团浆糊。

    顾挽澜不想就此认输。

    她咬着唇瓣,面色憋得通红,也不再让自己唇边溢出一丝声音。信奉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趁着崔珏无暇他顾,顾挽澜迅猛出手,又试图将敌人一刀毙命斩于马下……

    这场仗打得着实焦灼,谁也不肯认输和求饶。

    从夜幕深深到天边亮起鱼肚白,最后,顾挽澜的意识里,就只有从崔珏额上滚落而下的汗珠,以及他牢牢盯住自己的那双眼。

    被那双眼盯住的瞬间,竟让她生了一种她才是他精心捕获的猎物的错觉。

    当顾挽澜再欲细看之时,意识已经开始下沉。

    后来似乎有人抱着她,在她耳边一遍遍说着什么。

    但是她实在被颠得厉害,头脑昏沉,完全听不清,直到最后彻底地陷入了昏睡之中……

    顾挽澜再次醒来的时候,一时间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

    身旁没了人,被扯坏的帷幔已经被换过了,隔绝了外间的光线。

    顾挽澜刚准备起身,去拉开帷幔。身子一动,顾挽澜就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

    随后,昨夜的记忆陆续回笼。

    顾挽澜脸热地厉害。

    一方面是羞愧于自己定力太差,美色上脑。

    一方面是暗恼自己最后居然在崔珏面前哭了出来,实在是糟糕到想要彻底毁去的画面。

    “挽澜?”

    真是背后不能念人,猛地在床外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挽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当即闭上眼,拉高了被子盖住自己装睡。

    “姐姐还未醒么?”

    外间又传来模糊的声音,是顾乐欢。

    “未曾。”

    顾乐欢明显语气不忿了起来,“崔珏,我以为你多少是个有点数的人,姐姐喜欢胡闹,你怎么就能任由她胡来!你知不知道她左臂上还有——算了,不和你说了,天下男人都是一群容易精虫上脑的东西。”

    顾挽澜一怔。

    原来大婚当日给她左臂上过药油、按摩过的人是顾乐欢,怪不得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察觉到痛意。

    “是在下之过。”面对顾乐欢的诘问,崔珏从善如流地认了错,声音清冷一如往常,只有在谈及顾挽澜之时,才带了一丝急,“她左臂如何?莫非曾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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