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是兄妹怎么就你不一样呢?

    “啊!哈……”

    猛地睁开眼睛,源氏的繁光噌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

    环顾四周,是在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自己过于思念琉,所以做了春梦?

    “公子,该起了。”

    有侍女轻轻地敲了敲房门,他回过神,赶忙应了一声。得到回应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替他梳洗更衣。

    去见她一面吧。

    做了这样的梦,他本应当羞愧的很久不敢去想琉那张美丽的脸。可是心里却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催促着。

    去见她,不然会后悔的。

    没来由地,他想起那日坐在田野上琉对着夕阳发出的感慨。

    他那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如今再想起,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悲伤。

    就好像是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琉……”

    去见她!立刻!快!

    好在今天并没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他匆匆完成了工作,便披上外衣,悄悄地出了门。

    不得不说,平川的宅子只是远看便能感觉到死气沉沉,里面的主人也实在是诡异,几乎看不见他们活动。实在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养出了琉这样阳光活泼的女子。

    此刻太阳已经落下了地平线,月亮也悄悄地爬了上来。但是屋外却停着一辆牛车,几个苍白的仆人正在搬运着行李,而琉正挽着那一个苍白高雅的女人,有说有笑地从宅子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一喜,正要开口。然而下一秒,他脸色的红晕便被苍白代替。一只锋利的箭从茂密的树林中飞出,直直地冲向正在说笑的母女。

    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的笑容瞬间被惊恐替代,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琉护在了身后。那支箭瞬间刺透了她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将她钉在了地上。琉似乎是被吓傻了,她呆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又是几支箭从树林中窜出,那些仆人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急急地冲向已经被吓傻的大小姐。但是令他们,包括一旁观战的源氏也没想到,那箭在刺破他们的皮肤后,并没有流出红色的血液,而是一种可怖的青紫,那些紫色极速地爬上他们的肌肤,竟让他们呈现出一种被溶解了一样的姿态。

    琉大概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她美丽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恐惧,不知所措的神态。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在其余仆人的掩护下冲向了宅子。

    “无惨大人!”

    她的语气中都几乎带上了些哭腔,高高的木屐绊在门槛上。还是第一次,这宛如观音一般美丽圣洁的女子露出了狼狈的模样。

    但是更令源氏错愕的,是地上那些“死而复生”的仆人。他们分明还带着被腐蚀的模样,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惨白的月光下,源氏清楚地看到了那些人口中尖利地犬齿。他们大概是已经摸清了来者的方向,一个个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然而一道剑影闪过,为首的仆人躲闪不急,被削掉了脑袋。几个披着羽织的男人走了出来,锋利的武士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鬼杀队——”

    那些仆人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月光下他们的瞳孔如同野兽一般变得尖细,锋利的犬齿和指甲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他们此刻的样子,像极了那日在源氏府中作恶的婆子。

    源氏忍不住退后了几步,一块石头将他绊倒在地。他狼狈地坐在地上,那日的痛苦和恐慌涌上心头。

    他想起被咬断脖子的父亲;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的兄长;失去了夫君痛苦哭泣的姐姐妹妹;残了手脚痛苦□□的武士……

    还有,那个为了保护他,被自己母亲咬断喉咙的侍女。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干呕起来。

    当他再次抬头时,一支闪烁着寒光的箭已经指向了要推门而入的琉。

    “琉——”

    他大吼着,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琉惊愕地回头,就是这一瞬间那支箭射了出来,带着凛冽的寒风与恨意,刺穿了琉的胸膛。

    鬼舞辻无惨恰在这时出现,少女温热血液喷溅在他的脸上,柔软的躯体落入了他的怀中。他低下头,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女正软踏踏地靠在他的胸口,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她下意识的牵动唇角,僵硬地牵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哥……哥……”

    鬼舞辻无惨呆愣地看向声音出现的方向,美惠子此刻大概是恢复了几分气力,正吃力地想将那支箭拔出来,毒素的青紫还在蔓延着,她吃力地直起身子,想开口却哇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快……救……”

    下一秒,还在与仆人们对峙的鬼杀队员们便被切的粉碎。那放出冷箭的地方也渗出了殷红的血液。源氏只觉得一阵寒风从面前闪过,他以为自己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变成一滩碎肉,但那东西却放过了他。

    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缓缓地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一片树林中。

    虽以到了深秋,但蚊虫显然还未死绝,他顶着一身包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远处浓烈的血腥味与正在啄食血肉的乌鸦明晃晃地告诉他,昨晚的一切并非噩梦。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平川的宅邸大开着门,里面空无一人,宅邸建立的极其华丽,甚至与源氏相比都过犹之而无不及。只是被搬空的地方与未搬走的家具上却已经出现了些许灰尘,莫名显出几分凄凉。

    时间很快过去,月亮再度爬上了天空,在极其远离这一切的田野上,一个简洁的葬礼正在举行着。

    鬼舞辻无惨沉默地站在土坑边,看着豪华的棺木逐渐被泥土覆盖。

    一轮残月挂在天空,漠然地望着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

    “美惠子大人……人这一生,怎么会这么苦呢……”

    “别说了,我会救你的。”

    吃力地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美惠子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胳膊。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细胞被毒素破坏,带着些青紫的血液淌在伤口中,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起效。

    “怎么会……”

    “我来。”

    鬼舞辻无惨这时已经收拾完了那些袭击者,正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尖利的指甲用力的划开自己的手臂,鲜血滴落,却全然不起作用。

    一时间鬼舞辻兄妹都感到了无比的惊讶,特别是鬼舞辻无惨,他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用力地划出一道口子。

    可是依旧是无效的,不,鬼舞辻无惨的血液起了些效果,却是加速了伤口的崩坏。剧烈的疼痛让琉猛地吐出一口血,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鬼舞辻美惠子严厉地禁止她喝下鬼舞辻无惨的血液变化为鬼。

    但是已经太迟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变成鬼。

    美惠子已经发了狂,她不顾一切地推开不知所措的鬼舞辻无惨,甚至将刀挥向自己的脖颈。

    “不用了……美惠子大人,不用了。”

    琉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吃力地抬起手,阻止了美惠子的行动。她不想死,她刚刚确定了她的理想,她的方向,她还没来得及向那个深爱着她却被她欺辱辜负的人道歉,她还没来得及向美惠子展示她傲人的马术,她还没来得及……

    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可是,她并不后悔,她的前半生简直就像一个牲畜,被挥舞着鞭子的人驱赶着走着。至少在这短短几年,她可以像个人一样,骄傲的挺着胸膛,奔跑在阳光下。

    “您为我做已经够多了……”

    “只是,真的很抱歉,之前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兑现。”

    美惠子红着眼眶,那支箭淬满了紫藤花的毒素,使得她的半张脸都好像要被溶解了一样。她身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鬼舞辻无惨想去阻拦她挥刀放血的行为,但是在触碰到她时却沾了一手黏黏糊糊的血肉。

    鬼舞辻无惨此刻也很上火,他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不仅没能保护好心爱的妹妹,甚至只能无力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人类女孩一点点走向死亡。他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于是那些作仆从的鬼便被震成了肉泥,甚至一些离这里很远的鬼都感受到了没来由的怒火和无力。

    “别说了,我会救你,我一定会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辜负了……咳咳,您……”

    琉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她止不住地颤抖着。

    “好冷……可以抱抱我吗?”

    闻言,美惠子毫不犹豫的抱住了她,此刻她几乎成了一滩会呼吸的肉泥,琉却是笑了起来。大概是回光返照罢,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了美惠子。

    “不要为我难过,大人。”

    “他们都说我是辉夜姬。那么现在,我只是要回月亮上了。我会一直,一直在月亮上保佑着您和无惨大人的。”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您说的人人平等的世界,我真的,真的好想亲眼看看啊……”

    生命最后的光芒散去,琉一阵恍惚,她痴望着面前已经看不清面容的人,一滴泪悄悄地划过脸庞,滴落在女人青紫肿胀的手上。

    “母亲……”

    “哥……”

    美惠子抬起头,她笑着,比哭还要难看,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鬼舞辻无惨迅速地接住了两人的尸体,他低着头,不发一言。紫藤花的毒素逐渐被分解,怀中抱着孩子的女子慢慢显露她原本的样貌。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鬼舞辻无惨突然抬起头,凝望着那轮惨白的月亮。

    没关系,至少,他永远不会失去……

    “美惠子,我回来了。”

    葬礼结束,鬼舞辻无惨回到暂住的客栈,一开门,一双苍白如同死人般的足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好似已经见怪不怪,小心翼翼地将悬在房梁上的女人放下。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女人脖颈处麻绳勒出的痕迹,一股浓郁的酸涩从心头涌出。他从未品尝过这样的感情,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的,没事的。”

    他只能用力地抱住已经僵硬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好像在劝慰她,又好像在说服自己。

    “已经结束了,美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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