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了?”三和叫了出来,“为什么不在了?被我杀了吗?”想一想杀烬最终战败,三和顿时激动起来,“你是不是看见了自己的死期?听说贯逍遥如今在魔族,看来问天石被你拿到手了,哦,拾弦会窥命,她在给别人窥命时,看到了你死在我的长天戟之下……”
那场面,三和十分期待。
你是真敢想!杀烬一副无语的表情。他打击对方:“放心,你杀不了我。”
“这可不一定。”
杀烬不想跟他争辩,继续说正事:“我若真不在了,拾弦在魔族可能呆不下去,我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容身之地。”
三和不明白:“拾弦是个魔修,为什么在魔族待不下去?”
杀烬沉沉道:“你不懂。”
每个字,仿佛都含着一声叹息。
拾弦要毁灭元核,魔族不会同意。她会成为魔族的宿敌,那个时候,杀烬却不能再保护她。他得为她铺条后路,三和是个靠得住的人选。
三和认真思索,小小魔女,修为平平,若杀烬真不在了,她掀不起风浪,对神族不会造成威胁。三和暗中把人藏起来,不算对神族不忠,他点头应下:“我可以留她性命,护她周全。”
杀烬如同完成了一件要事,长舒一口气:“有你的话,我便放了心。”
他在交办后事,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三和沉默了下来,他想赢杀烬,并不想杀死他。可二人分属不同阵营,总有一天会对上,那天言武真君前来拜访他,也是在讨论攻打魔族一事。沙场对决,不死不休,最终要面对你死我亡的结局。
三和忽然有点伤感。
杀烬转身:“我会替你洗清冤屈,而你,要记住答应我的事。”
他的身形在白茫茫的雾气中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峡谷中,寒风呼啸不止,仿佛在唱一首哀歌。
杀烬回到魔宫,拾弦立即迎了出来,她的气色比之前更好,如数家珍似的告诉杀烬,自己这几天按时服药,吃了许多灵食,其余时间都在修炼。
杀烬握紧她的手,拉着人进入偏殿。
拾弦给他倒上灵茶,问:“三和的事怎样了?”
“他的确是被人陷害。”杀烬回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灵茶,简明扼要地说起言武真君被杀的事。末了,杀烬郑重其事地问:“当初,你说拾杀剑想杀你,可是真有其事?”
拾弦点头:“真的,我在睡梦中忽然感受到一股杀气,睁开眼,拾杀剑已经来到身前。要是我反应再慢点,它就会刺中我的胸膛。”
虽然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了,但如今想起来,拾弦仍觉得后怕。
杀烬握紧她的手,试图安抚她的紧张。
“你再说说倾眉华被杀的事,说细一点。”杀烬提醒她。
拾弦一点就通,她有可能真气不稳,操纵不好自己的武器;但三和,他是战神诶!战斗力足以让三界众生仰视,他怎么可能出现武器失控的情况?
拾弦赶紧把倾眉华的事说了说,问杀烬:“你觉得她真不是被我误杀的?”
“有可能。”
“那是怎么回事?”
杀烬在屋中来回踱步,不紧不慢道:“可能是有人学会了一门秘术,比隐身术更好用的秘术,让人无从察觉,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房间,用武器杀了人。人间的志怪小说中,提到过一种名为‘虚隐术’的法术,不知是真是假。”
“小说?”拾弦似信非信,人族编造故事能力强,拾弦怀疑这门法术的真实性:“可信吗?我察觉不到周围有外人的气息也就罢了,能在三和手底下杀人,大概只有鬼魂了。”
杀烬:“还有一种可能……”
拾弦追问:“什么?”
杀烬眸光深远,缓缓道:“有人找到了空间元核。”
空间元核,传说可以凭借它制造出空间传送门,跨越千万里距离,施展法术。如果真有人找到了空间元核,他就可以隔空施法杀人,随即快速关闭传送门。这样,周围找不到外人的痕迹,就说得通了。
近几个月也出了一些怪事,魔族的藏珍阁,结界未被破坏,偏偏数件宝物不翼而飞,一直查不出原因。若考虑到空间元核,这个也说得通。
拾弦听他说了说空间元核的基本功用,满面诧异:“这东西不是丢失二十万年了吗?这么容易被人找到?”
杀烬:“许愿树也丢失二十万年了……”
但被杀烬机缘巧合找到了。运气这东西,玄乎奇妙,哪里说得清楚?极有可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拾弦托着腮,认真思索:“如果真是这样,那是谁找到了空间元核呢?”
杀烬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是谁找到了空间元核,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御器高手。”
“谁?”
“昭启。”
昭启的御器术,三界之中无人可比肩,随身携带八柄神剑,剑随意动,探囊取物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隔空利用拾弦的发簪杀死倾眉华,挥动三和的长天戟杀死言武真君,对昭启而言,一招足以。且昭启修为高深,反应速度极快,他能在别人察觉之前施法杀人。
拾弦震惊得睁大了眼:“真是他?”
杀烬却摇了摇头:“不确定。”
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支撑。但杀烬的眼中闪出一线亮光,他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或者说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们可以把事情推到他身上。”杀烬嘴角微勾。
反正,昭启那个逃犯不可能跳出来,义正严词地澄清任何事。杀烬眸色微亮:“把空间元核的消息散布出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望月门,左夜雨在夜色的掩护下,脚步轻盈,她的右袖管空荡荡的,在匆匆的步伐下,袖管来回晃荡。左凡见是她,把人放进了房间。
密室里,苏厉峰坐在主位上,手上捻着许愿树,不,它不是一棵树,它是一颗元核。上次许愿未成,苏厉峰把所有元核归其位,金元核又被他吸纳入体,如今,随身携带的,只有这颗血红色的圆珠。
听到脚步声,苏厉峰把元核收起来。
左夜雨进屋,朝他见了礼,随即向他报告最新得到的消息。
望月门有两套情报网,一套在明面,由苏兰负责;一套在暗地,由左夜雨指导。如今,左夜雨打探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匆匆回来向苏厉峰报告。
苏厉峰听她说完,露出了高深的表情:“你是说,元核共有九颗?”
左夜雨:“是的,大家都以为只有金木水火土五颗元核,实际上是因为年代久远,书籍记录较少,加上神族的刻意引导,才出现了错误认知。”
苏厉峰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一下一下地轻扣着,他若有所思:“问天石在杀烬手上?”
“应该是的。”左夜雨说出得到的消息,“神族一直在追捕贯逍遥,说他恣意妄为,触犯了神律。真实的原因是他在一百多年前偷走了问天石,预言一脉的神为了遮掩事实,才在杀烬的窥命仪式上作假。”
“问天石的下落只有贯逍遥知道,上上个月,贯逍遥被遁地宫擒住了。但遁地宫的人,刚把贯逍遥带回宗门,杀烬就杀了过来,把贯逍遥劫走了。”
“目前,贯逍遥在魔域。问天石很有可能落到了杀烬的手上。”
苏厉峰森然地笑,怪不得杀烬大方地交出了许愿树,不实在啊!
他思索片刻,又问:“空间元核被昭启找到了?”
左夜雨:“是的。”
苏厉峰:“你说空间元核可以创造出一个空间传送门,传送法术?”
“据说是这样,比如昭启可能躲在大荒某座山中,但他可以通过空间元核创造出一个圆形传送门,出现在我们面前?”
苏厉峰蹙眉:“那他这个人,也可以随时跳出来?”
“这个可能性不大,据说这种扭曲空间,有可能将通过的物体撕碎,所以人体穿过传送门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轻则重伤,重则被撕成碎片。故活物不宜通过传送门。但法术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另外,物体也可以通过这个传送门,即便被撕裂,或者受到损伤,也无伤大雅,用不了扔了便是。”
“我们得到的消息,魔族近几个月丢了不少宝物,一直查不出原因,后来有人亲眼看见结界中出现了一个空洞,宝物被吸走。其实,望月门也丢过东西,为此,还罚过数名灵修,但没有一名灵修承认是自己干的。我怀疑,也有可能是被昭启盗走。”
苏厉峰的额头皱出了条条皱纹,随意制造空间传送门,隔空取物,加上昭启高深的修为,这样的盗取术,如何防得住?
他放置在四个方位上的四颗元核,虽然位置极其隐蔽,还有望月门的无数高手把守,但昭启有空间元核,他要盗走这些元核,容易得如同探囊取物。
截至目前,昭启大抵还没找到元核的藏身地。
可他还有大把的机会,他可以随时开启传送门,四处窥探。望月门最近丢了不少东西,也发生了一些怪事,如此说来,昭启的确在望月门内巡视,他的目的绝对不是普通宝物!
他在到处找元核,一旦让他找到木水火土元核中的任何一颗,昭启就会把它拿走。
苏厉峰惊出一身冷汗。
元核不再安全,望月门的护山大阵虽然固若金汤,诛杀神魔,但抵不住昭启的空间传送阵,他会从内部瓦解掉护山大阵。
这晚,苏厉峰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