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出来玩了,每天面对先生严肃的脸,我都快闷坏了。”能够出府,最激动的莫过于柳清嘉了。
来京城这几年,他出门玩的次数直线下降。
想以前他在江陵的时候,因为他爹都不管他,他那个继母又捧杀式养他,他三天两头的往外面跑。今天下河摸鱼,明天上树掏鸟窝,虽然每天都在玩,但在一天结束后,他又莫名地的感到烦躁。
“我们先去醉仙楼吃饭吧,玉珑,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那吗?”水天映看到他们几个如此激动,感慨道,到底是小孩子,喜欢外面的世界。
只是许上停是不是有点沉默了。
“上停,不开心吗?”
“没有,姐姐,我只是不太熟悉这里。”其实许上停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宁愿待在家里,和水天映在书房里看书。
想到今天的目的,水天映特意要了个隔间,在等上菜的时候,水天映看向大家:“在吃饭之前,我想让你们看一些东西。”
“长姐,是什么?”水玉枝期待地看向水天映。
“现在请你们看向窗外,一个钟后,请你们把自己看到的和自己的想法告诉我。”
大家都不知道水天映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也没有质疑,都纷纷走到窗前,仔细观察。
“好了,时间到了,谁先说?”
“长姐,我先说。”一直想在长姐面前表现的水玉珑,率先开了口。
“我看到了好多人,他们都很快乐,我觉得他们能这么快乐肯定是家里没有烦恼了。”
“玉珑,你说的对,不过,你只是看到了表面哦,还要思考到更深层次才行。清嘉,说说你的。”
“我看到了百姓们安居乐业,商贩们热情地吆喝,男女老少都怡然自得地闲逛。”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柳清嘉沉默了一会儿:“表姐,我觉得他们能够安定祥和,离不开陛下的治理有方,还有群贤们的尽心尽力。还有就是,我想到了远在边关的姑姑和姑父,正是有了他们这样边关将士,守好了前线,才让朝廷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自理天下。”
“清嘉,你说的对,很棒。”水天映欣慰地看向柳清嘉,她知道,柳清嘉看着爱玩,不靠谱,但其实他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令她惊讶的是,才七岁的他,居然能有这样的见地。
“上停,你呢?”
许上停看到水天映鼓励的眼神,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
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水天映,怕她失望,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水天映看到许上停的样子,猜想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笑着说:“看来上停想偷偷告诉姐姐,等下我们回去后就可以告诉我的。”
“长姐,我,我看到有一对夫妇,他们拉着一个小男孩,很幸福的样子,我光顾着看他们了,就忘了观察。”水玉枝想到刚才看到的清形,一脸的羡慕藏也藏不住。
水天映知道,小姑娘估计是又想爹娘了,她拉过水玉枝的手,安慰道:“玉枝,爹娘是为了守护大周的百姓,才常年在外,他们是大英雄,他们不仅爱这个家,更爱大周的百姓。长姐知道,你只是太想他们了,再等等,等到年关的时候他们就会回来了,在这段时间,长姐会一直陪你的。”
“长姐……”水玉枝扑进水天映的怀里,小声地流泪。
柳清嘉和水玉珑也都靠了过来,其实,他们也想姑父姑姑/爹娘了。
安慰好了水玉枝后,水着正了正神色:“玉珑,还记得上次你提的问题吗?”
“记得。”
“其实今天我让你们看这些,想让你们多看看有什么样的人。外面有抓捕歹徒的捕快,有一心为民的官员,买茶点的商贩,也有游手好闲的人,以后相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是要看你们以后想做什么,以后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但今天我想说的是,不管以后你们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希望你们不愧于天,不愧于地,不愧于你们的亲人,最重要的是,要不愧于自己。当然,我也知道,现在和你们说这些可能有些早了,但我觉得,你们应该尽早想清楚这些,想清楚你们想要什么。”
许上停怔怔地看着水天映,他,想要什么,他不知道。
以前,想让爹爹看到自己,让娘亲不要厌恶自己,爱自己。
可是现在,他没有爹了,娘也不要他了,他……还剩下什么。
出了醉仙楼后,水天映就让柳清嘉带着水玉珑和水玉枝去其他地方玩了。
*
“上停,现在可以告诉姐姐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我……”
“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说的,上停不要有压力。”
“我看到有一个长得高大的男人抢走了了一个老人的钱袋,他们好像是父子。还有,一个老人偷了一位小姐的荷包。”
“还有吗?”
许上停摇了摇头,他看到的不止这些,远处一个男人把一个女孩卖给了别人,那里应该是青楼,任那女孩如何祈求,那男人都不曾松动,还有一个骑马的人骂一个老人提倒了,却连马都没有下……
他有一种直觉,姐姐不喜欢他看到的都是这些。
水天映确实不太高兴,但不是讨厌他,而是在担心他,他这样小,看到的却都是负面的东西,到底还是朱梦欢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上停不用害怕,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不完美的事物,而我们,就是要尽力消除这些美中不足的东西。其实姐姐希望,上停多多发现生活中的美,就像现在,上停遇到了我爹,然后来到水府,遇到了我,清嘉,玉珑,玉枝,还有很多其他人,不正是人生中的一件美好的事吗。我们对上停的关心与爱护,希望你以后能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说完,水天映看到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地方,就对许上停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许上停看到,水天映直奔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她笑着对老人说了两句话,老人就看向了他,然后有对水天映说一句话,水天映也没说什么,就笑了笑,接过了老人卖给她的糖葫芦。
对月看到水天映买糖葫芦,就知道她肯定是买给许上停的,因为水天映根本就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她感叹道:“小姐对公子可真好。”
许上停听到对月的话,心理认同,水天映是对他最好的人,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她了。
许上停看到,向来喜欢穿冷色调的她,今天意外地穿了见红色衣服,微风扶起衣袂,如墨的瀑发散在后背,眉间的钿花让她笑容更加引人注目,阳光下的她成为这加上最美丽的风景,周围的人和声音都模糊了,让他只看到了她。
他看着那个梦幻般的人向他走来,只是突然见她脸色变得惊恐,手上的糖葫芦掉到了地上,她一边跑来一边喊:“躲开,上停!”
只是他沉浸在了她的笑容当中,身体反应慢了半拍,终究还是没能躲开。他没看清冲向他的人长什么样子,他只知道,自己反应慢了,水天映却如疾风般挡在了他的深浅。
“小,小姐——”对月吓得愣在了一旁。
电光火石间,许上停看到了她肩膀上的匕首渗出的血。
“姐,姐姐。”许上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神明受伤了,为了救她。
“你,你怎么会冲出来,我不想……”男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小姑娘突然冲过来,他顿时无措起来,他,他只是想报仇,没想到会伤到别人。
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被从不远处书树上的人赶来给压制住了。
身穿黑衣服的护卫将人绑住后,跪在水天映傍边,低下头:“请大小姐赎罪。”
水天映靠在许上停的怀里,摇了摇头:“不怪你,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话音刚落,水天映脸上感受到了热意,接着听到了许上停的哭泣声:“姐,姐姐,对不起,都怪我,是我……”
“不怪上停,”水天映伸手摸他的脸庞,语气温柔,“与上停无关,上停不要自责。”
“可是,姐姐都是为了就我。”
水天映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好了,现在,是不是该为姐姐请个大夫,却甚,抱我起来。对月,你去报官。”
“是,只是,真的不需要奴婢照顾您吗。”对月忧心地看向她。
“大夫来就行了,你放心吧。”
却甚抱起水天映,快步往府里走,尽管步伐迈得很大,但抱得水天映很稳,没有一丝颠簸感。
许上停看到水天映离开了自己的怀里,有些慌乱,他想自己抱水天映走,只是他知道,自己也抱不动她。可是看着前面抱着水天映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股不适感。
许上停甩了甩头,压下了心中的怪异,转而更担心起水天映,他小跑追上却甚。
跑了几步后他转过头,阴翳地看着地上的男人,眼里渗着寒意,浑身散发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狠戾。
只是一顺,他就收敛了气息,变回了那个担心姐姐的单纯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