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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灵气

    大帐之内,九重花坐在床边,司徒洪站在一旁,佘长立则坐在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琉璃心本以为一进入帐内就会被斥责一顿,没想到司徒洪根本就没搭理她,只将目光粘在谢白秋身上,眼里的欣喜关也关不住。

    她嫉妒得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捏着拳头站在一旁待命。

    洛青雪则直接跑了过去:“秋儿,你醒了!”

    谢白秋狠狠点头,弯起花瓣儿一样的嘴:“幸好你们来得及时,我已经什么都好了!”

    她早已感受到那欣喜的目光,脸颊不由得染上了淡淡红晕。毕竟师父还在这儿,就被一个男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根本无法坦然面对,心也止不住地乱蹦。

    幸好洛青雪及时来和她说话,让她大大缓解了尴尬。

    但九重花的眼神可一点都不欣喜,她正冷冰冰看着两人,思索着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然而司徒洪毫无顾忌,直接就问:“花前辈,您明明就用破命花救了她,为何还坚持说不能救人?”

    九重花瞟了他一眼,淡然道:“秋儿只是身受重伤,当然能救。你的不归公子已逝去多日,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就算本座有通天彻地之能,也绝无本事去打乱世间的生死秩序。”

    司徒洪正要开口,却被佘长立抢了先:“破命花时时刻刻都在吸取天地灵气,从古至今从未间断,所以这“生肌造骨、起死回生”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你堂堂九芳宫主,谎话倒是说得贼溜啊!”

    九重花冷眼道:“传言就是传言,怎能当真?不过你这个庸医这么相信传言,倒也不稀奇。”

    佘长立当即大笑,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起身向司徒洪行礼:“宗主,老朽当年曾在悯天谷的藏书楼中见过一本上古神兵的传记,其中对于破命花的描述明明白白说过这件事!破命花的确可以起死回生!”

    司徒洪惊喜问:“什么书?如何描述的?”

    佘长立缓缓道:“是一本名叫《战神记》的古籍,此书极为珍贵,除了各位长老和首座,就只有掌门的亲传弟子才可阅读,且不得带出藏书楼。”

    “老朽清楚记得,那上面对破命花的描述是:破解轮回命数,生肌造骨无痕。冰心一片长宁,落花九春万安。”

    他瞟了一眼九重花,冷哼道:“宗主,这前两句的意思,不就是说破命花可起死回生吗?但九重花却口口声声说不能,定是怕惹人惦记,神兵难保吧!”

    九重花却冷眼道:“佘长立,你能活到今天,八成是悬济真人顾念师门之谊。但本座就不同了,你今天在此胡言乱语,怕是真活够了,那本座倒是愿意成全你!”

    她话音未落,已站起身,破命花在她手中闪着金光!

    佘长立哈哈大笑,捋了捋灰白的胡子:“九重花,老朽是否是胡言乱语,你自心中有数。”

    只听司徒洪低声道:“花前辈,所以您真的只是因为正魔之争,才不肯救他的?”

    九重花顿了顿:“司徒洪,你要本座说多少遍才肯相信?”

    司徒洪道:“佘长立在我毒宗二十余载,从未骗过我,所以我相信他的话。”

    “宗主英明!”佘长立赶紧行个礼,得意洋洋地望向九重花。

    九重花看了看四周,又看看坐在床上的谢白秋,转脸对洛青雪道:“青雪,你和秋儿先出去。”

    两姐妹相互看了看,都不明所以,但也都没多问,便相互搀扶着,走出大帐之外等候。

    司徒洪明白她有话要说,便也让琉璃心和佘长立退了出去,现在帐内就只剩两人。

    九重花缓缓落座,又示意他坐下。

    “花前辈究竟有何重要指示,竟要让您重伤初愈的爱徒在门外受冻?”司徒洪压着脾气问了句。

    九重花轻叹道:“司徒洪,本座要亲耳听见你回答一个问题。”

    “请问。”

    “秋儿和不归公子,你到底要哪个?”

    “什么?”

    “回答本座的问题!”

    “你到底什么意思?”司徒洪凤眸圆睁。

    九重花冷眼道:“想要不归活,秋儿就得死,想要秋儿不死,不归就不能活!”

    司徒洪的脸骤然变得毫无血色,半晌才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九重花这才将事情解释了。

    当年谢白秋被救下之时,已经奄奄一息,九重花费尽心力才保住她一命,可她已被伤了根本,最多撑不过三年。

    于是九重花不得不动用破命花,以大量的上古灵气护住她的心脉,这才让她活了下来。但经此一事,破命花的灵气也大不如前,即便每天都在吸收新的灵气,也远不如之前的上古灵气纯正。

    可九重花没想到,如此浓烈的灵气竟也给秋儿带来了致命之处,就是她的身子十分脆弱,一旦受伤,灵气也会被污染,导致伤口不易愈合。

    所以她必须从各个方面让身体变得强壮,积蓄修为,来维持自己的灵气,包括日常饮食。

    此次她被破命剑气所伤,若非及时用破命花修复了伤处,她怕是凶多吉少。

    “这就是破命之体?”司徒洪石头一样愣在那,鲜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九重花点头道:“你说只要灵气足够,不归就能复活。现在,这纯正的上古灵气都在秋儿体内,护着她的心脉,维持着她的生命。”

    “所以,要复活我儿子,秋儿就……”司徒洪眼眶开始发红。

    “这也是本座为何一直都坚持说破命花不能起死回生的原因。”九重花淡然看了他一眼。

    “破解轮回命数,生肌造骨无痕。冰心一片长宁,落花九春万安。这话没说错,但是佘长立却忽略了后面两句。”她继续道。

    “冰心一片长宁,是说要平心静气,修身养性,才有长久的安宁。落花九春万安,花落九个年头,万事可安。就是说若再想救人,就需要这个被救的人献出自己的破命灵气。”

    “一朵花凋零了就是凋零了,又怎么可能再重回枝头呢?世间的生死秩序绝对不可能被打破,所谓破命,不过就是用另一个生命去换罢了。”

    沉默席卷了整个世界,帐内明明生着炉火,却温暖不了司徒浩冰寒的心。

    许久,他才凄惨笑了两声:“花前辈,你刚才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说不出口。但是,我不会再去抢你的破命花了。”

    “此话当真?”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司徒洪从来言出必行。只是有一事,我怕是不能同意。”司徒洪竟出奇的冷静。

    “何事?”九重花问。

    司徒洪道:“今日你们九芳宫的人全都看见秋儿救了我,也看见我救了她,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牢牢绑在一起。若你今日带她回去,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

    九重花眉间一紧:“你想把她留在这儿?”

    司徒洪微微一抬下巴,凤眸微眯:“不仅如此,我还要娶她,让她做我的宗主夫人!”

    “放肆!”九重花拍案而起,“你一个魔教妖人凭什么娶她!”

    司徒洪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就凭她愿意为我去死!”

    九重花眉目立起,杀气涌动:“司徒洪,本座看你是活腻了!”

    “师父!”谢白秋突然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洛青雪。

    九重花当即喝道:“本座让你们进来了吗?出去!”

    谢白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你说什么?”九重花脸白得毫无血色。

    洛青雪也劝道:“师父,您真的忍心就这么拆散他们吗?”

    “逆徒!”九重花的一双瑞凤眼瞬间冷如剑锋!

    “为师这么多年的教诲,你们全都忘了是不是!留在这儿?谢白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洛青雪,你作为她的师姐,怎么也这么是非不分!”

    洛青雪低头道:“师父,当年秋儿的爹娘和我的爹娘,都饱受正魔之争的苦,眼下您若执意阻拦,悲剧怕是要重演……”

    “而且您刚刚说的我们也都听到了……既然您如此艰难才让秋儿活下来,那您一定也希望她能获得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谢白秋则抬起头,看了看司徒洪,转头道:“师父……司徒大哥为了我,宁可放弃复活不归公子,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他对我的真心吗?”

    九重花冷哼:“什么真心不真心……谢白秋,你是正道弟子,怎么能跟魔教的人混在一起?你若坚持留下来,以后就别认本座这个师父!”

    谢白秋猛然倒吸一口气,眼泪哗啦一下冲了出来。

    司徒洪抱拳道:“花前辈,我可以用我的脑袋向您保证,以后绝不负秋儿,若我有一丝对她不好,就提头去见您!”

    “司徒大哥……”谢白秋惊讶地轻声道。

    “住口!”九重花气得脸都青了,瞪着眼睛厉声喝止,谢白秋只好低头不语,眼睛还偷偷溜着司徒洪。

    九重花缓了缓气,叹道:“谢白秋,你果然长大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师父……我,我只是想和司徒大哥在一起……”谢白秋抽抽搭搭,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打湿了她的衣领。

    九重花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仿佛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世事难料,你们知道吗?这句话当年也有两个人说过,一个是青雪的父亲,一个是秋儿你的母亲。”

    两姐妹相视一眼,全都望向了她,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九重花无奈道:“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子女……”

    她又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是为师仅有的两个徒弟,如今你们一个两个都要离为师而去,实在令为师很为难。”

    “师父?”谢白秋忽然有了希望,难道师父同意了?

    却听九重花道:“秋儿,你要出嫁,总要拜别你爹娘吧?”

    谢白秋面色大惊:“拜别我爹娘?师父,您是说……”

    九重花道:“当年你爹死后,本座便依着你娘的心愿,将他葬在了你娘身边。这么多年,本座不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让你受到非议,就像当年本座压下青雪的出身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现在,你既然心意已决,本座好歹也要跟你爹娘有个交代,你说呢?”

    谢白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连连磕头:“师父……”

    司徒洪喜出望外,连连抱拳行礼:“花前辈,若您不嫌弃,就来我毒宗安度晚年吧!我司徒洪一定尽心尽力伺候您,让您长命百岁!”

    “大可不必。”九重花转头就望向帐外,恨不得一把捏死他,望向远处的目光里暗藏刀锋。

    洛青雪扶起谢白秋,捂嘴偷笑道:“大花臂,你说什么呢?我师父还用得着去你们那儿?”

    司徒洪只得尴尬赔笑:“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再说我那儿咋了,我们南域可是山水相连,处处有景,步步有花,和你们九芳宫也差不多!”

    他忽然收了笑容,握了握拳头,看着洛青雪道:“对了,她师姐,有件事儿……我得和你说一下。”

    “你说。”洛青雪道。

    司徒洪摸了摸下巴,清了下嗓子:“那个……其实你之前猜对了,我这次来九芳宫的确是跟李兆思商量好的。”

    “啊?你们商量什么了?”洛青雪浑身一震!

    司徒洪道:“我只负责把你们三个引过来,再趁机抢到破命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九重花哼道:“本座就知道,李兆思绝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在万骨山呆着,他一定会想办法来夺破命花和雪叶剑……”

    话未说完,就听洛青雪大声惊呼:“娘!是我娘!”

    “什么?”

    洛青雪急切道:“师父,除了破命花和雪叶剑,还有化玉簪!现在化玉簪在我娘手里!”

    九重花一惊:“你真的找到了化玉簪?所以李兆思会趁机去抓幻音妹妹?”

    洛青雪狠狠点头:“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九重花道:“难怪他们毒宗埋伏在四周,我们竟毫无察觉,一定是啸云宗的手段!”

    “那倒不是。”司徒洪得意道,“他们啸云宗有隐蔽之术,我们毒宗有闭气之法,这种吃饭的本事,岂能让你们察觉?”

    “司徒洪你这个王八蛋!竟然真与李兆思合谋!”洛青雪拔剑就要刺过去。

    “师姐!”谢白秋赶紧按住她的手腕,洛青雪气得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狠狠放下剑。

    九重花冷静道:“现在秋儿先跟我回去,司徒洪,你就在山脚下等着她吧!”

    她转脸道:“青雪,你莫要自乱阵脚,现在咱们并不知他的具体计划。你先回结界照顾幻音,待我处理完秋儿的事情,就去找你汇合。”

    谢白秋摇摇头:“不,师父,我要和你们一起对付李兆思!他才是我真正的杀父仇人!”

    九重花看了看司徒洪,司徒洪赶紧道:“既如此,那我毒宗便与秋儿一起!秋儿的事,就是毒宗的事!”

    “好,那我们各自行动!”九重花满意地点点头。

    众人说着一同离开了毒宗大帐,琉璃心也跟在了司徒洪后面,只有牧辛奉命留守大帐。

    他阴冷的眼睛盯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冷冷笑了几声,转头抚摸着文雨的下巴,轻声道:“文雨,看来你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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