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15

    为了远道而来的樱桃和皮皮虾,元姮紧赶慢赶,终于在下班高峰期之前,回到公寓。

    推开门,本以为会安安静静,不料厨房那边有声响。

    是唐宇没有回学校?还是唐蕴翘班?

    心有疑惑,元姮快速换了鞋,刚要往厨房走,只见唐蕴两手不空,端着饭菜走了出来。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请假了?”

    “……”唐蕴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不是吧,不是吧!”

    元姮小可怜一般跟在唐蕴身后,“你真的忍心在我面前做个哑巴?”

    唐蕴将一碗米饭和一碟苦瓜炒蛋搁置在桌上,然后从围裙兜里掏出准备好的便利贴。

    撕下一张,贴到元姮的肩膀。

    元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低头一瞧,发现便签上写着:洗手,吃饭!

    “你别这——”

    恳求的话来不及说完,又被贴了一张。

    这次的内容是:小宇不在,荀放寄来的快递我替你签收了,樱桃放在冰箱,皮皮虾养在盆里,都很新鲜。

    元姮:“……”

    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嗓子眼,她也说不出话了。

    肩膀上很快迎来第三张便签。

    ——是不是很难受?姮姮,我们不该这样的,只要你点个头,答应在我买到房子之前,别搬走。

    元姮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提前准备好的便利贴用完了,唐蕴拿起笔,斟酌着写道:你放心,我不会刻意拖延。一年,我保证一年之内买房。

    “大唐,势在必行的事,就别——”

    “呲!”

    笔尖擦破纸面的声音打断了元姮的话。

    唐蕴若无其事,撕掉报废的,在新的一页继续写:没有一年,半载也行。

    元姮看得眉头紧蹙。

    分开的痛苦在所难免,这一次不解决,难道要留着等着来第二次?

    她闭了闭眼,随后说出来的话冷硬又无情。

    “我说过,行李到了我就搬,不会更改。”

    “啪!”

    唐蕴将厚厚的便利贴扔到桌上,转身去厨房。

    厨房里还有一道苦瓜盅。

    但是不够,必须再做一道凉拌苦瓜!

    明明有皮皮虾却被迫吃了一顿苦瓜盛宴的元姮:“……”

    -

    翌日,又是个晴天。

    气温越来越高,太阳如火球一般,开始了它的蒸烤大业。

    元姮没有参加昨天下午的集体培训和晚间的现场观摩,无人指责她。

    清晨,她给盛楠打电话,“楠哥,我今天上午有私事要处理,只能辜负你给我开的小灶了。”

    盛楠说:“诶,我正好也有事,小灶时间改到中午。”

    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元姮得了半天假。

    阳光斜照入户,她抱着一碗色泽鲜润的樱桃,坐在小马扎上,看养在盆里的皮皮虾。

    看一眼虾,咬一口樱桃。

    牙齿撕裂脆嫩的果肉,饱满甘甜的汁水在口腔炸开,瞬间击散了昨晚苦瓜宴留下的阴影。

    啧!

    这种美好滋味,让她不禁反复思考,要怎么处理,才不会辜负眼前这盆皮皮虾。

    厨艺,她是没有的。

    厨师,此刻也没有。

    她有的,是一颗“以皮皮虾为主菜,给唐蕴送午餐,求谅解”的心。

    扒拉一圈自己认识的人,最终选择给丁实乐发消息。

    【元姮】:求推荐,需要一个擅长做虾,能够登门服务的厨师。

    【元姮】:报酬可以按小时计算。

    【元姮】:你如果方便,中午来这儿吃虾。

    她接连发出三条消息,随后放下手机,继续吃樱桃。

    边吃边等。

    也不知道丁实乐这颗巨星,何时才能得空看消息。

    就给二十五分钟,如果没有——

    不等想出备选方案,手机铃声响起,丁实乐来电。

    元姮笑着点接听,说:“速度这么快,你是不是乘坐了飞船?”

    “我倒是想。”

    丁实乐调侃道:“那样的话,今天中午就可以去你那儿蹭饭。”

    元姮猜测:“你不在枫桥,去外地了?”

    “嗯,前天晚上和你们一起吃饭,回去的途中收到通告,连夜飞往非洲取景,这次是赶不上了。”

    “吃饭嘛,来日方长。”元姮笑,“非洲是个很热情的地方,下次再见,你可千万别跟我一个肤色。”

    “你的肤色是荣光,我想要也未必有。”

    “得,你有代言在身,晒黑不被允许。”

    “人活于世,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限制,就看相对而言更能接受哪一个。”

    丁实乐感叹了一句,又立刻转移话题,“你需要的厨师会主动联系你,他老人家姓方。”

    元姮捕捉到了电话那头隐隐的无奈和沉闷。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问:“没听清,到底是姓方,还是姓范?”

    话音落下,丁实乐的笑声传了过来。

    沉闷的气氛散去。

    元姮也笑了。

    因为,她化用一句《放的言》的歌词,指代曾经一起练歌、喝酒的逗趣时光,而他听懂了。

    这样就很好。

    -

    唐蕴就职的公司有两个地址,一个是远在城南郊区的绯影服装厂,一个是近在艺术孵化馆的绯影工作室。

    元姮根据蛛丝马迹,推测今天唐蕴在工作室。

    所以,饭菜准备妥当之后,她迅速赶往艺术孵化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去艺术孵化馆,只粗略地知道它位于枫南路,是市政府为“传承民族艺术,扶持原创设计”特意修建的文化基地,占地面积广阔,主要分为展览区和工作区两个大部分。

    元姮下车后,根据的哥的热心指引,从F口入,直接跨进工作区。

    馆内凉爽宜人,轻缓的音乐在空气里流淌,如一缕能抚平躁动的香。

    明亮的橱窗,大方地透露出每一间工作室的追求,有雕刻、刺绣、陶瓷、国画、书法、剪纸……

    一路走马观花,直到绯影工作室。

    坐在前台的女孩大约二十出头,笑容可亲,声音很甜,“欢迎来绯影,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我找唐蕴。”元姮坦言道,“没有预约,你能帮我捎句话吗,就说,姮姮来给她送午饭。”

    “抱歉,唐设计师这会不在工作室。”

    “啊,不在这里,难不成去了服装厂?!”天哪,城南郊区好远的,根本来不及。

    “那倒没有……您是不是姓元,元姮?”

    “是,你怎么知道?”

    “久仰大名!”

    女孩朝她伸出手,“我叫肖婷,是绯影工作室的前台,也是绯色公益基金会的志愿者,经常听唐蕴姐提起你。”

    又一个兼顾两边的人。

    从语气和称谓的转变能看出来她跟唐蕴很熟。

    元姮将装着饭菜的保温盒换到左手,腾出右手来周全礼仪,“幸会。”

    握手后,肖婷主动说:“保温盒暂时放到前台吧,展览区那边有个评选活动,唐蕴姐带队,所有设计师都去了。”

    听到展览区,元姮放心了。

    离得近,饭菜应该不会因为耽搁太久而失去滋味。

    她正要询问唐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前台处的座机响了。

    肖婷麻溜地接起,“您好,这里是绯影工作室,请问——”

    “刘秘书长还没有来。”

    “出了什么事?”

    “什么,丁实欢故意针对唐蕴姐,说我们这次的设计是最丑最差的,为什么呀?”

    元姮听到唐蕴被刁难,二话不说,搁下保温盒,转身朝展览区跑。

    肖婷挂了电话,锁好门,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我也去,我们一起。”

    -

    “什么女子二十四岁,如凤凰涅槃,唐设计师将本命年与新生的概念生硬地堆砌在一起,真是毫无创意创新,土得冒泡,旧得掉渣,丑得该剪!”

    丁实欢站在灯光聚焦的T台,嘴上说着毫不留情的话,手里握着一把钻石闪闪的剪刀。

    台下人群激动,议论纷纷。

    都在猜测这把圈内闻名的钻石剪,会不会真的剪掉唐蕴的作品,给发展迅猛的绯影,当头一棒。

    元姮跑得很快,老远就看见唐蕴捧着一件火红色的礼服,僵硬地站在丁实欢的对立面,犹如木桩子。

    她擦了擦额间冒出的汗,再次加速。

    肖婷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解释,“丁实欢在服装界,很有话语权,她手里那把剪刀,钻石闪闪,不仅能剪掉糟糕的作品,还能剪掉,一个设计师的前程。”

    元姮问:“其余评委呢?”

    肖婷答:“其余评委都是陪衬。”

    “……就没有一点话语权?”

    “可忽略不计,因为今天的评选活动是丁实欢创办的,所有礼服都是为她设计,她有最终决定权。”

    “意思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差不多。”

    “如果她歪曲事实,任意诋毁糟蹋设计师的心血,也无人能阻止?”

    “她口碑很好,每年生日当天,都会放下身段,专程去服装厂考察、学习,虽然脾气火爆,剪刀无情,但行事还算公允。”

    放下身段?

    行事公允?

    元姮听得脚下一滑,差点摔一跤。

    在她的记忆里,丁实欢高高在上,爱挑事,爱欺负人,十分可恶。

    五年不见,吃悔改药了?

    居然去服装厂学习,在生日当天?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

    元姮表现出的怀疑过于明显。

    肖婷左手撑着腰,喘着粗气道:“真的,丁实欢并非浪得虚名,今天是被人挑——”

    她突然停了话头,同时停止奔跑。

    目光紧紧盯着对面。

    元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对面,一个派头十足的女孩领着一群记者和摄影师呼啦啦而来。

    肖婷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小声向元姮解释,“就是对面那个女孩在作怪!同事说,丁实欢起初很喜欢唐蕴姐这次设计的礼服,因为她挑唆,临时变卦。”

    话落,又补充道,“她是传媒大佬王永灿的女儿。”

    元姮早就认出来了。

    尽管只有一次交集,但竞拍玉壶春瓶,那情景是何等地深刻、清晰。

    看对方的神情,大概也认出了她。

    “我们又见面了。”

    王蔻抢先开口,双手背在身后,神气十足,“拍卖会上,单看你的脸,我还以为是哪个挖煤的暴发户,查过才知道,原来是破产的小公主,过期的未婚妻。”

    “元姮,你听好了,我是王蔻,我讨厌你。”

    “唐蕴是你的好姐妹吧,记住了,她有今日,拜你所赐。”

    话落,并不给元姮说话的机会,转身面向T台,提高嗓音宣布:“实欢姐,人员到位,开始剪吧!”

    这雷厉风行不容置喙的派头,仿佛某个大导演在片场喊:各就各位,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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