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

    这是混乱之始。宋初一没有随同卯之花队长离开。

    她刚刚得到最后一片拼图,所有的线索在她的脑中串联成线。但她什么都做不了,不,应该说现在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一切即将迎来结局。

    她只是垂手站在已经破损的砾架阴影里,从她的位置,能够俯视因这一场意外之祸,引起纷乱的静灵廷。

    她对这里如此熟悉,即便百年过去,也仍旧是那般模样。每一条路、每一片庭院、每一座山,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有着她记忆的残影。在她得到答案的瞬间,那些记忆也越发明晰。

    她看到了她的记忆、她的思想、她的一切。她是宋初一,在最初的最初,她也还是宋初一。

    蜿蜒曲折的白色长布以猛烈的势头旋转着,将背叛的三人、阿散井恋次与朽木露琪亚带回双殛之丘。

    “缚道之四,这绳。”

    还不待阿散井恋次与朽木露琪亚反应,宋初一便率先将他们带离那片区域。她步履轻缓,宽大的死霸装随风而动,露出一截纤瘦的手臂。约束灵力的手铐卡在手腕,一时竟然显得她单薄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

    “峥嵘栋梁,一旦而摧。水月镜像,无心来去。”她似乎刻意放软了声音,一段中文生生被说的暧昧缱绻,却落于似笑非笑的轻讽,“好一出大戏啊,水月老师。”

    “喂,你——”阿散井恋次看着走上前的少女,还未说出什么,就被蓝染的回应打断。

    “哦呀?你在这里的话,代表着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呢。”男人略微上扬的声调并不是在惊讶,他早有预料,他促成了一切,那是愉悦。

    宋初一想起白道门时她的异常,瞥了眼他腰间的刀:“毕竟您已经如此邀请我了。”完全催眠仍然存在,并没有因为她的轮回而消失,作用于灵魂的斩魄刀,远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他们之间隔着大约五步的距离,但他们又都清楚,距离对他们来讲最没有意义。

    “真让人怀念,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的打扮了。”蓝染感叹了一句,似若追忆。

    比起市丸银那显而易见的伪装,蓝染的表情总是异常完美,他能在任何时候用最恰当的神态姿势表示最合适的含义。

    宋初一又不同于他们。她并不常笑,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寡淡而忧郁的,那是种清浅虚浮的表情,近似于蓝染的温和有礼,却如山岚般渺远,触不可及。

    “不要满脸遗憾地说出这样的话啊,那不是您造成的吗。”他们像是老友叙旧般,打趣地闲谈,只是那些暧昧的话语里没有一句谎言,因而显得更为异常。

    “今川同学,我不止一次邀请过你。”蓝染慢悠悠地踱步。

    宋初一却只站在原地,言辞冷淡:“可以不要那样叫我吗?您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名字。”

    “果然也发现了吗,初一。”蓝染眸色一沉。他将她的记忆打碎抹去,不可避免地发现了那从未被提起的曾经。

    人类?这样的打扮?今川?蓝染造成的?邀请?

    阿散井恋次似乎有些混乱,但他记得“今川”那个名字,拥有比肩副队长实力的九番队九席今川朔月,她在他加入护庭十三队前就已经失踪。这个人类,就是那个失踪的今川九席吗?她变成这样是蓝染造成的?

    天挺空罗将更多的信息告诉了他,但他却无法逃离如此险境,在三位队长的注视下,他们无处可去。

    蓝染惣右介与宋初一的对话还在继续。

    “请你退到一边,旁观者不该入局。”慑人的灵压肆意横行,他面无表情,俯视着不远处的少女。

    “蓝染老师,您将我推入棋盘,又怎能期待我袖手旁观。”她叹了口气,手铐终于碎裂化为灰烬。

    “啊,那就不用手下留情了。”蓝染瞬间逼近。

    “缚道八十一,断空。”宋初一目光一凛,果断以鬼道阻挡,随即后退两步。

    她没有机会进行完全咏唱,只能快速地运用最为熟悉的咒术。

    “破道六十三,雷吼炮。”凭借她的灵压强度,咏唱破弃后的雷吼炮并不弱,但天堑一般的差距,令她的鬼道轻易地被镜花水月撕裂。

    她用瞬步避开攻击,蓝染却早已等候在此。他轻易地抓住她的右手,一道咒文圈上了手腕,紧接着她的灵力被遏止。

    “该死。”又是镜花水月,少女咬牙切齿。试探性地挣扎几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没有意义,索性不再继续。

    “如此无力的破道,看,对我没有恨意的你,凭借那些微的责任感,又能做什么呢?”

    直面这样的压力,她连站立都异常困难,若非仅有的意志,相必她早已瘫倒在地。

    那双微垂的棕色眼眸里,尽是笃定:“承认吧,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但宋初一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将目光转向远方:“我并不期待能做任何事情,毕竟如今我连斩魄刀也没有。”

    “但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结果。”蓝染平静地陈述着显而易见的事实,“不过你不那么坚持真是太好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并不想伤害你。”

    他松开手,将她推往东仙要的方向,缚道之一将她的双手束于身后,如此,她便没了挣脱的机会。

    “所以,你就在那里看着吧。”

    “当个忠诚的旁观者,记下一切。”

    如蓝染所言,一切仍然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他拿到崩玉,而她无能为力。

    反膜之下,即便是山本元柳斋重国也无可奈何。他们只能看着蓝染升上诸天,发表离经叛道的宣言。

    在最高潮时,这场华丽的戏剧终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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