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过后，我便拿上行囊和阿奶辞行。

    虽说科举选拔时日长，对于阿奶我也是万般不舍，但好歹托了药到病除符的功效，阿奶现在身子骨极好，精气神也不错，我即便要出发去盛京城，心里也是放心的。

    临走前，我求了王婶多多留意阿奶，若有事便写信给我，地址给报了临玉尘的国师府，毕竟在盛京城除了临玉尘，我也认不得其他人。

    上马车时，四周推推搡搡地围满了许多镇民，他们看着我的身影除却不舍皆为羡慕，阿奶和王婶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我上车，阿奶流了泪，王婶也红了一圈眼。

    我深深望了一眼，随后很快钻进车舆。

    一进马车，眼睛也不自主地泛红，鼻尖酸涩。

    王婶从小便看着我长大，待我如亲子，如今阿奶和她站在一起为我送行，如何叫我不舍？

    只想着一定要考取功名，便能早些回家。

    临玉尘递了素白手帕过来，我接过道谢。

    车轮辘辘向前滚动，行程枯燥艰辛。

    天色渐灰入夜时，马车外突地电闪雷鸣，而后倾盆大雨，密集的雨点很快就把车帘都给打湿了。

    此时才出普渡镇不远，我撩开一点车帘，窗外是大片弥漫着雾气的磅礴雨幕，仿若千军万马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破云而出，风声呼啸，独留下我所在的这辆马车在风雨中飘摇不定…

    我放下车帘，喃喃出声，“往年山神祭祀都是天日晴朗，从未有过同今日一样的大雨…”

    心里隐隐不安，因着那个桃，还有那个关于山神传得神乎其神的传说。

    虽说不信佛，不信鬼神，但我所牵挂着的人都住在普渡镇，即便不信，但还是时时刻刻惦记在心头。

    “普渡镇不会有事的。”

    这时临玉尘握上我的手，指尖冰凉碰上了他温热的手掌心，兔子也缩在一旁鼓着亮红的兔眸盯着我，好似在无声地安慰。

    “苍天疲了，想流泪，这才哭了一会儿，毕竟六界茫茫众生，它也不必一直惯着，它偶尔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临玉尘看着车窗，目光空灵，好似心绪早已透过车帘飘向了不知名处，眼眸里泛着些我看不懂的光亮。

    “苍天是什么…”我其实是迷惑的。

    “苍天，既是众生灵的苍天，也是它自己的苍天。”

    “即使逍遥于红尘世俗外，但也绝不会冷眼旁观这世间一切的纷纷扰扰。”

    “也或许，苍天就在这六界之中，化身成了一名老渔夫，载着一批又一批迷途的游人上岸。”

    ……

    颠颠簸簸一个月终是成功抵达盛京城。

    下了马车，马夫把连着马车的缰绳解开，疲劳至极的马儿发出一声干哑的嘶鸣便倒伏趴在地面。

    临玉尘下车后，国师府的仆人立刻打开了门，全府上下一片恭迎，我站在临玉尘的身旁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背着个不起眼的灰色包袱，免不了被一顿好奇打量，以及数不清的鄙夷嫉恨。

    或许是临玉尘吩咐过，倒也没多少人过来打扰我，见到我时只是弯腰喊了声，“阿全公子。”

    科举考试将近，我没时间和人打交道，除了身旁有个侍奉着的小厮，我没有和其他任何人有过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