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很难收场。
原本被不明黑色物质支撑着的圆形大厅，在两人不计后果的交手中已崩塌大半。
洛露露：您们就真的不怕误伤伤员是吧？
飞扬的尘烟没有弥漫过来，洛露露发现原来米菲恩格还记得给自己留了个防护罩。
但如果洛露露不是精神力□□，也会被他们毫无节制的精神力厮杀波及。
打打打，等我拿到火化许可证后就给你们收尸！
她愤恨地想着。
我们难道不是来拯救无辜少女（指布莱娜）和摧毁邪恶组织（指荣辉之心）的吗？
怎么突然演变成《速度与激情：绝命刺杀》了。
结论：男人不行。
洛露露吸了口气，尽全力大声喊道：“克莱斯特！！！”
为什么是克莱斯特，不是米菲恩格？
废话，是米菲恩格先把她放下来的，你还能让踩油门的人拉刹车吗？
“你别杀他！”
“把他嘴撕了就差不多得了！”
她知道克莱斯特肯定听得见，但这里崩塌的迹象丝毫未减。
甚至属于克莱斯特的精神力更加暴虐。
如地狱炼火，将世间万物炙烤成灰。
洛露露握紧拳头。
反了！！！都反了是吧！！！
她也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如倾盆大雨，劈头盖脸浇了他们一身冰水。
残暴的杀意和无止境的恶欲被强制磨削，两个破界者的精神得到安抚，但内心没有回归平静。
“克莱斯特！你不管我了吗！”
洛露露拖着自己受伤的身体站起来，踉踉跄跄往战场走去。
忽然，她的前方被光剑划出一道贯穿厅堂的裂痕，激起的飞沙走石和能量屏，如天幕垂坠，一时遮挡住了另一边的纷扰。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是薄如蝉翼的黑色手套。
洛露露心虚地瞟了高挑的议长一眼。
活生生的倾城修罗。
精神层面，物理层面，外貌层面都是。
“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再杀他！”
“舍不得亲眼看我砍下他的头？”
周围的空气又冷凝了两分。
“我是不想以后去星际法庭作证时撒谎。别让我当证人，谢谢。”
“我看你说真话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炼狱中的白色恶魔，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扫了这个敷衍他的女人一眼。
刚才的战斗给他的手套留下了划痕。
他挡在她身前，警惕烟雾之中的米菲恩格的进攻。
“咳……好，好痛……快帮我包扎一下。米菲恩格，你不许动手！”
一片寂静。
米菲恩格竟然真的不再有其他动作，甚至嘴上损一下都没有。
坏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深受迫害的洛露露秉持悲观主义。她心中更加担心米菲恩格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了。
还没等她猜测几分，他就从容地走了过来。
“外面的战斗结束了。”
“外面……？”洛露露愣了一下，才回想起来，“你是说伊萨尔？他要过来了？”
“那么确定元帅大人会过来？”
洛露露扬起眉，对他的质疑嗤之以鼻。
她进一步释放自己的精神力，把感知范围扩散到整个基地。
然后她被吓了一跳。
“什……什么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感受到的精神力产生恐惧。
无可名状的、如汹涌波涛的精神力海浪正向他们袭来，越来越近。
洛露露这才意识到，两个人停战的理由并不全是因为自己劝阻。
这场精神力海啸犹如天灾，连他们三个这种级别的异化种，都要潜心应对。
她抿了抿唇。
克莱斯特握住她的手。令人牙酸的肌骨溃烂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会带你回去。”
洛露露勉强勾起嘴角，抽回了手：“嗯，我相信你。”
米菲恩格笑了一声，脸上写满嘲讽。
“不用做生离死别。这点冲击不会对我们有性命威胁。”
“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
“黑潮。”
洛露露的脸色突变，下意识朝他走去想多问几句，却被面冷的克莱斯特摁住。
“这就是……黑潮？”
米菲恩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跟那次不一样。无论是烈度还是性质都无法相提并论。但本质上可以说是同源。”
洛露露脑袋一片混乱，眼睛还紧紧地盯着执政官，寻求答案。
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轻浮：“与其追究原因，不如想想怎么抵御这次的黑潮。你能感受得到吧？这场黑潮的味道……”
如果说精神力有味道，刚才洛露露探知到的，应该称之为“绝望”。
“跟污……污染一样……”她拧眉，心情极糟。
“这会制造出你们内心最恐惧和痛苦的幻觉。”
猛烈的精神冲击会先干扰认知，感观错乱。在这样的干扰下，没有人可以正常行动，离开这里。
接着，就是更深层次的精神影响，制造出和这次浪潮相应的幻觉。
——这次是“绝望”的味道，就如米菲恩格所说，会是一些令人产生极端负面情绪的幻觉。
要打破幻象，才能挣脱精神压制，从这次的黑潮中生还。
洛露露没有感到恐惧，而是克制不住的兴奋。
她能感觉到，自己离当年那次事件的真相越来越近。
她近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识这场劣化版的黑潮。
克莱斯特察觉到她的亢奋，威慑力十足的红瞳一瞥，警告她不要乱来。
洛露露：谢邀，并不想和刚刚还要杀首席执政官的人谈论理智这种奢侈品。
“露露。”米菲恩格突然问，“1018来这里了吗？”
“你想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控制住表情，显得面色如常，内心却警铃大作，生怕他又设计一个把何楚樾拖进来的阴谋。
米菲恩格从她的表情中得知答案，转头看向黑潮涌来的北方。
“看来不在。”
下一秒，涌动已久的精神力浪潮侵入了圆形大厅，淹没了三人。
他们竖起了精神屏障，抵抗这骇人的冲击，延缓自己被干扰的时间。
洛露露目光闪动，犹豫了两秒，卸下了精神屏障防御，率先沉入浪潮。
克莱斯特抓住她的手腕。
米菲恩格慵懒地笑了笑：“抓这么紧做什么，没有用的。一会儿你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滚。”
他看着冷峻的银发恶魔，露出了自己垂涎恶意的獠牙。
“这场黑潮，她走不出去了。”
克莱斯特冷漠以对：“她会是我们当中第一个挣脱黑潮的人。”
他也不管米菲恩格信不信，睥睨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
“如果1018在这里，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克莱斯特不想听他的鬼话，但事关洛露露，他不得不忍耐。
“你太小看洛露露了。”
克莱斯特的这份信任并不盲目。在精神力领域，洛露露是他见过的最出色的异化种之一。
而她本人的心性也坚韧顽固得不可理喻。
“错了。我没有小看她。”他偏过蓝瞳，“是你不了解她。”
克莱斯特有些后悔，应该顶着黑潮把他杀了。
米菲恩格掌握了成千上万种把别人惹怒的方法。
但优雅的执政官似对弥漫的杀意毫无所觉。
“看在你不辞辛苦，万里迢迢来这里的份上，我送你一个情报好了。”
“当年1137——也就是露露，在联邦的学院内，除了1018以外，还有一个人是她的至交好友。”
“那个人在第四组，代号11。”
克莱斯特很快回想起了这个代号。
他看到过黑潮之后的名单。死亡的、失踪的、幸存的。
这个代号因为十分靠前，所以格外显眼。
“他在黑潮的死亡名单里。”
死人还能做什么？
米菲恩格摇摇头。
此时，黑潮的冲击终于突破了米菲恩格构筑的精神防御。
手中的触觉消失，被他抓住的洛露露已无影无踪。
而对面执政官的身影也逐渐消融在迷雾里。
属于他的幻境，开始入侵。
他站在恢宏明洁的永圣殿，垂落的手中握着一支枪。
脚下倒着一位血迹斑驳的少女。
是洛露露。
而他的枪口还有余温。
——他为什么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
大脑一阵刺痛，混乱的记忆让他抓不住有效的画面。
是他杀了洛露露？
不……不对。
洛露露不会死。
他抬起头，红瞳浸血。纷乱的思绪牵扯出了第一个线头——
洛露露没有死。他得去找她。
*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米菲恩格怔愣在原地。
他倒在地上，一位少女正骑坐在他的身上死死掐着他的脖颈。
“是你杀了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他呼吸困难，窒息的感觉十分苦痛。
“你明明知道1018对我多重要！！！为什么连他也……！我不会原谅你……你去死吧……我绝不会原谅你！！！”
她……不该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摸了摸少女垂落在他侧颊的黑发，然后手指顺着乌黑的发丝攀到她的脸上，抹掉透明的眼泪。
这个梦境出现了不止一次。
责备与愤怒的拷问，怨恨与失望的追杀。
但能见到她，就不能称之为噩梦。
……
再让他沉醉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