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艾克尼斯的手下，这事不用想我都知道是谁干的。”

    回去路上，普朗克同季珩说道。

    此刻太阳高照，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哪怕这个海盗头子一夜没睡，此刻看上去依然神色奕奕；季珩不需要睡眠，她同样双眼炯炯有神。

    见季珩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普朗克又接着解释道：“艾克尼斯在比尔吉沃特还算有点权势，这次你我相遇的那艘寒星号就是他的船。改日带你去看看我的冥渊号，那才是真正的美人。”

    说到自己的船时，普朗克的神色难得温和了些许。

    季珩顺从地点点头，说实话她对船可没什么兴趣。她本来想问问普朗克和艾克尼斯是怎么一回事，可转念一想普朗克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用意，于是她便什么也没问。

    她这样的安静倒是引得普朗克有些不习惯，按理说像她这样的小孩不该是问东问西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吗？普朗克挑了挑眉：“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要去哪儿。”

    季珩老老实实回答。

    “那你想回去睡觉？还是想跟我一起？嗯？”

    普朗克不确定季珩是否需要睡眠，他倒是还不困。而季珩听见他这话，眼睛又亮了起来。和普朗克在一起可比尝试入睡要有趣得多。

    她脑子一抽，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鬼使神差牵住了普朗克的手：“好啊，带我去玩，求求你了。”

    手掌处传来柔弱无骨的触感，普朗克喉头无意识滚动了一下。他看向季珩，一副傻乐着什么都不懂的蠢蛋模样——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吧，去给你买些新衣服，你穿成这样在比尔吉沃特的大街上走可不像样。”

    比尔吉沃特好像不少人都认识普朗克，人们看见他要么绕道，要么就是低头快步走过。当然也有不少人似乎依附于他，会来同他恭恭敬敬地问好。季珩初入人世，只觉得一切都这样新奇。

    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大概是普朗克为她招致的。季珩没放在心上，她东瞅希望，只觉得什么都新奇。

    普朗克的手掌心有些湿热，也许他太热了。当季珩重新全神贯注走路的时候，这才察觉到这点。她有些不舒服，想抽出手，谁知正驻停着和旁人说话的普朗克将她抓得更近，他看了过来：“怎么了？”

    “太热了。”

    季珩真诚答道。

    普朗克不得不选择松手，他瞪了季珩一眼，似乎在说她真是个麻烦精。怎知和他说话的人见状，大着胆子把话题引到了季珩身上。

    “这是您的新情人吗？”

    季珩眼睁睁看着，随着男人这句话尾音落下，普朗克已是拔出弯刀给他胸前来了一下。

    “你要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小子。”

    随着鲜血溢出，只一瞬间周围的人悉数散去。

    在比尔吉沃特，死人再常见不过，每天新增的尸体不计其数。尽管如此，大多数人依然会尽量选择与杀戮避开。

    痛苦的哀嚎声贯穿耳膜，季珩不忍，别过头去。普朗克虽然没下杀手，他不过是给对方一个警告，可她仍然对此感到不适。

    “怕了？”

    他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去，靴子踩过泥泞发出沙沙声，季珩突然听见他说。

    “不，没有怕。我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季珩摇了摇头。下一刻，她的手被普朗克轻轻握住。

    这回普朗克控制了力道，他像是对待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握住季珩的手。季珩没有挣扎，她只是不解地看着普朗克。

    “这没什么。在比尔吉沃特，这样的事再常见不过。”

    男人语气淡然，眉间狠戾尽露。

    “你不用怕，这是我的地盘，我保证没人会这样对你。”

    “我也不会。”

    *

    看着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季珩，普朗克愣了一下。

    女孩换上了一身雅白襦裙，听说这是艾欧尼亚来的新款；她未染胭脂，一双润得要沁出水来的桃花眼直勾勾望着他，似有万般风情在眼底摇曳，却又似乎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无辜。两相矛盾，越发引得人口干舌燥。

    然后她笑了起来，又是那种该死的傻乎乎的笑：

    “好看吗？”

    于是勾魂的媚意烟消云散，此刻的女孩看上去更像是只娇憨可爱误入尘世的小兔。

    她还特意凑到他面前，穿着新衣服转了个圈，满脸都写着期待夸赞。

    普朗克深呼吸一口气。他好不容易能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待，她却非要露出那副又呆又傻的表情大煞风景。

    “走了。”

    他才不要夸她，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半天不见季珩追上来，他一回头，才发现这傻子非要给老板付钱；而老板推脱拒绝，死活不收，见普朗克望过来，更是吓得直接把钱塞了回去。

    “这就是普朗克大人的店，不用付钱。”

    老板苦笑着解释道。

    季珩这才作罢。而她走到普朗克身边时，普朗克没忍住嘲讽她：“真没看出来你还这样崇高的道德。”

    “谢谢。”

    季珩没听出来冷嘲热讽，她只当是夸她的话，含蓄点头收下了这称赞。

    对牛弹琴，普朗克懒得再说。

    季珩跟着普朗克来到了一家赌场，有人一见着普朗克就毕恭毕敬把他往二楼请，这大概也是他的地盘。

    季珩原本亦步亦趋跟在普朗克身后，却没想到这回普朗克让人带她去别的房间待着。

    “等我一下。”

    普朗克看着她说。

    大概是要谈什么要事了。季珩表示理解并且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跟着人去了稍远些的房间。只是她才刚刚坐下，就有侍从打扮的人推开了门。

    “您的玩具，然后还有书和茶，请您慢用。”

    侍从从小推车上取下这些东西，一一放好，随后像避洪水猛兽般匆匆离开。

    季珩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赌场里会有这样人性化的服务？茶和书本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有洋娃娃这种东西？

    季珩不明所以地拿起了身旁的洋娃娃，这是个穿着粉色洛丽塔的金发小可爱。她忍不住下意识拨弄起娃娃的头发，谁知一发不可收拾。

    等普朗克忙完之后推开门，发现季珩正玩着洋娃娃玩得兴高采烈，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来了。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好笑。他唇角勾了起来，看来自己让人给她送来个娃娃是正确的选择。

    “季珩，走了。”

    他不能不敲了敲门，出声提醒：“喜欢的话就带回去。”

    “真的吗？”

    季珩这才看向他，听他这么说她“喔”地欢呼了一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谢谢你，普朗克，你最好了！”

    普朗克对季珩纵容至极。他任由她抱着，明明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偏偏嘴上还故作嫌弃道：“幼稚。”

    他身后跟着的打手们看得目瞪口呆，从来还没人见过普朗克……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

    这回普朗克带着季珩回了住宅。

    他住的地方很大，有佣人伺候。可季珩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她一路走来都只玩着那个洋娃娃，甚至连吃饭的时候她也不肯放下。

    看着近乎走火入魔的季珩，普朗克这时才察觉到不对。他皱着眉头试探性叫了一声：“季珩？”

    季珩闻声抬起了头来。她的模样有些不太对劲，眼底甚至起了红血丝。

    “很不错的暗影魔法。”她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下你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