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

    在楼下吃完饭,上来章之瑶还没醒,已经睡得沉了。

    黄琼拿掉旁边的杂志,给她盖上棉被,出去哥哥正坐在沙发上看最近的商报。

    “哥哥”她突然殷勤,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喝水。”

    黄泽没动面前的水,继续看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翻动报纸,冷声,“去学校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

    “不是”黄琼压低声音,“跟上学无关,是我跟你说的图书馆这件事,你准备这么做?”

    她往前走,坐在哥哥旁边,“你不要以为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我是想让你帮忙 。”

    说了半天,黄泽被妹妹缠得不行,敷衍似的轻嗯了一声。

    他本来无意插手,尤其是跟女人的事,现在既然妹妹开口,就随手管一下。

    章之瑶醒来就已经很晚了,楼下送来新鲜热气腾腾的饭菜,外加石斛橄榄汤。

    黄琼坐在旁边陪她吃饭,吃完饭又被留在酒店住,稍晚一些,三人出门去周围的街道逛逛,黄泽做两人的陪同。

    负责保护妹妹们的安全,付钱,章之瑶没有什么可买的,她只是过眼瘾,最后看上一家橱窗里的一顶男士帽子。

    略微看看就离开了。

    房湛启不爱带帽子,平时衣服也总是两三件换来换去的穿,鞋子也不多。

    帽子买了也是闲置,没太多用处,不如买衣服和鞋。

    下一次放大假章之瑶回去,房间里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她知道就算是很久不回去,兄长也会按时打扫房间,归纳弄乱的梳妆台。

    破旧有刮痕的一扇窗,他擦得可以倒出人影,屋里经常通风,没有异味。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两个月,中途章之瑶只是去医院看过几次阿婆,没回过家。

    回学校之前就估算好兄长是上白班,要九点才回来。

    她在自己房间坐了会儿,又去隔壁房间溜达几分钟,看见衣柜顶端还有少许的灰尘。

    料想房湛启这段时间,肯定是忙的不可开交。

    他有轻微的洁癖,一般有多余时间就会打扫屋子,擦洗房间的家具。

    这间房间比她那间房间要大很多,现在房间却拥挤很多,章之瑶把自己不用的书本和一些闲置的东西都放在这件屋子里面。

    她蹲在一边看旧时的书本,上面连写的字都龙飞凤舞,还有上课开飞机画的简笔画。

    摸哥哥的床单,被子,枕头,衣柜里面的衣服,裤子,偶尔会用到的灰色围巾。

    一切都让她无比贪恋,血液似乎都在隐隐兴奋,跳动。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房湛启一回来,章之瑶就跑到面前,主动给兄长递拖鞋。

    他微笑,准备摸妹妹头发,注意到头发也变了,变成大波浪。用一条丝巾系着,前面也剪了斜边刘海,身长穿的还是以前的一条毛衣裙。

    “最近没买衣服?”

    “没有”她递完鞋子没离开,站在一边看兄长的脸。

    “最近的衣服没有我喜欢的,都是以前那些样式,哥哥,我去烫了头发,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房湛启去洗手,章之瑶一直跟在后面,跟他继续说话。

    他洗完手,回头看妹妹,“确实很适合你。”

    “当然”她心中雀跃,双手背着身后,“这是最近最流行的发型,这样可以显得我很成熟知性。”

    房湛启淡淡一笑,问她吃没吃饭,没吃饭就给他煮面条。

    章之瑶说吃了,显然对上一个话题,还意犹未尽,再次扯话,“我马上要20岁了,自然要换个风格,换个发型。”

    她抿了抿唇,略微垂眼,“哥哥,觉得好看吗?”

    “好看”

    房湛启检查家里的食物,身体已经非常疲惫,他揉了眼皮,将家里剩余的海鲜干货拿出来。想着给妹妹熬个什么有营养一点的汤,章之瑶站在旁边,围着他继续说话。

    她要把这段时间所有想说的话都告诉兄长,也要确定他有没有同样想她。

    听到那声嗯,章之瑶脸色刹那间红了,抬眼望见宽阔的背,高大的身影。

    她几乎是情不自禁抱住腰,“哥哥,我也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小心烫到你”房湛启没往那方面想,觉得妹妹孩子气,淡声,“自己去客厅坐会,哥哥熬汤呢。”

    他垂眸看了一眼腰上的手,继续手脚麻利切煮食材,“这么大的姑娘,还搂搂抱抱,也不害臊。”

    有什么可害臊的。

    章之瑶不说话,脸颊贴在背上,感受男人独特的味道和体温。

    长久以来的思念才得已缓解,房湛启把所有食材都准备好了,掺入水。

    “放开,我要出去了。”

    他忍不住打了哈欠,“自己看着点火,我回房间小憩一会儿。”

    “好吧。”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窗外的树叶被吹的抖动,哗哗作响。

    章之瑶面不改色继续喝着汤,电视早就没了频道,只有收音机正在播放晚间故事。

    她心不在焉用勺子搅动碗里的汤料,要想个什么合适的理由才能去哥哥房间里。

    雷很大,一道接一道,电光火花的。

    台风天才过不久,又是暴雨浇注。

    章之瑶抱着自己的枕头,头发披散,穿了以前的睡衣站在门外,抬手敲门。

    “怎么了?”

    房湛启眼都睁不开,躺在床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今天真的好困。”

    “我害怕”她声音尽量压得小,做出害怕才能有的细微颤声,“哥哥,我能不能进来?”

    “嗯”他坐起来,抬眸,“害怕什么?”

    “打雷”抱着自己的枕头,像小时候一样走进来,像小时候一样爬床,“我一个人睡,会害怕,会睡不着。”

    拼命压住往上扬的嘴角,假装对他没有其他坏的心思,假装自己没有任何目的。

    眼睛收敛全部的渴望,只像以这样的方法离他更近一些。

    “阿瑶,你什么时候害怕打雷?”房湛启边说这话,边掀开被子下床。

    语气和眼神都有茫然,“以前不都自己睡得好好的。”

    “刚刚”章之瑶不高兴他这下床的举动,放下枕头,坐在床上,“你什么意思?在嫌弃我?”

    她心里不舒服,手在揪床单,“我一来,你就避之不及躲开。”

    “不是,我没躲”

    房湛启看了一眼妹妹,思考许久,说:“你长大了,我俩在睡在一起,像什么话?”

    他打开脱漆的衣柜,“你睡床上,我在屋内打个地铺。”

    好吧,章之瑶不说话,倒在满是心爱人的被窝里,将整张脸埋进去。

    闻到熟悉的味道,心跳声越发控制不住砰砰撞击肋骨。这一颗心正在狂乱不止,床边的男人心无旁骛铺被单,一边喊她盖好,别把脚露在外面,当心着凉。

    “喔”她埋在枕头里,耳尖红了红,轻声,“我热。”

    瓮声瓮气从枕头透出来,又小声。

    房湛启没听到,自顾自半起身,拉起棉被强制盖住两只白皙的小脚。

    “睡吧”他躺下,闭上眼睛,“困死了。”

    外面的电闪雷鸣没有停歇,雨下得更大了。

    章之瑶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动来动去。脚从棉被钻出来,晃动脚丫子。

    过了会儿,她忍住喊哥哥,“你睡了吗?”

    身子往床边小幅度挪动,轻声,“我睡不着,你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房湛启拉被子,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丝笑意,“说你突然回来是准备给我一个惊喜,还是说你霸占我的床?”

    “……哦”她说:“我这不算是霸占,是你自己主动要打地铺。”

    探出头,借着微弱地光线看兄长,只能看见大致地轮廓和身影。

    脑海中已经自动脑补一切,五官,眼睛,嘴唇,喉结,锁骨,再往下……

    啊!

    章之瑶懊恼闭上眼,惊讶于自己对他的随时随地都能起的色心。她双腿蜷缩,夹住被子,“地上凉,哥哥,你要不要上来睡。”

    谎话张口就来,言语间未有一点破绽。

    好像真的是担心兄长受凉,不忍心才开的口。

    假装单纯,假装不懂什么男女有别,假装自己没有把他当作男性。

    她略微起身,飞速看了一眼窗外,懵懂不知问:“又不是没睡过,你再介意什么?”

    房湛启不语。

    “哦,现在不行了,以前我还摸过你……”

    他听不下去,开口打断,“别乱说,什么摸过。”

    沉思片刻,又暗叹一口气,“还说睡过,别人听见会怎么想我们兄妹,你还没拍过拖,要传出去,你的名誉会受损。”

    “我有喜欢的人”

    章之瑶淡然,双手在空中虚晃,“只要他不在意就行了,我干吗要在意别的人说什么,我在意他们就不说了?”

    她索性坐起身,在黑暗中沉默看下面的房湛启,“哥哥也是,除了我其他人都不用在意。”

    沉默。

    只有夜雨的哗哗声,共处一室的两人呼吸缓缓。

    许久,久到章之瑶躺下以为他彻底睡着,才听他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眨眨眼,细声,“没什么,就是……觉得哥哥你,太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哎,你读书太多,思想也变得很时髦,我是真的跟不上。”

    房湛启把理解不了的东西,习惯性归为知识带来的差距,“但是,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出口。”

    他被刚才的几句话,驱散睡意,慢慢地睁开眼睛。

    望了一会儿天花板,突然问:“你喜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不怎样”章之瑶苦闷,“又古板又不通情理,还总是喜欢讲一堆没有用的道理。”

    “听起来是不怎么样。”

    房湛启心里有些难言的感受,“你还年轻,这件事也不用着急,先试着了解,接触一下,实在觉得这个人不行,可以换个人喜欢。”

    他讲不出更多的话,只能凭着自己短暂的人生经验说上几句,尤其是不能有超过牵手更为逾越的行为。

    章之瑶听着,不断撇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她哥哥这样的人。

    “知道,你上次说过很多遍了”她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对我没那种想法。”

    “你太天真了,阿瑶”房湛启不得不急切,“只要是男人都会有那种恶劣的想法,你跟他接触,一定要避免在无人的场所。不要喝酒,不要穿太暴露的裙子,不要去酒店,尤其是晚上,不要随便出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你说的是做、爱,为什么你要用‘那种想法’替代?”

    “……”他不是第一次听这两个字,半晌才重新组织好语言。

    “我是个男性,跟自己妹妹说这个,确实不方便,可惜,妈妈走了,我作为你唯一的亲人,不得不叮嘱几句。”

    “叮嘱什么?”章之瑶笑,“又不是谈柏拉图的恋爱,当然需要有一些亲密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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