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教室里只余两人，纪书言和沐云舒一个站在教室前的最低处，一个站着教室后的最高处，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

    沐云舒从高处看着纪书言的时候，他的身影好像被缩小了一般。

    有点像个小小人。

    沐云舒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的嘴角弯起一点弧度。

    沐云舒笑起来的动作不是很明显，而且两人距离较远，按理说纪书言应该是看不见的。

    可他看见了，而且看的清楚：“你在笑什么？”

    沐云舒身子一个激灵，她立马绷住嘴唇止住笑意：“没什么。”

    纪书言似是不在意她为什么笑，见她回了，也不再追究：“那就下来。”

    兴许是因为这里只有两人的原因，纪书言不再伪装。他打了个哈切，半眯着眼，身子倚靠在旁边的木门上，跟个没骨头似的。

    沐云舒听他这么说便向他那边走去。

    她下阶梯的动作有些急，偏偏教室里的阶梯要比一般的阶梯宽一些。所以沐云舒在下阶梯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停顿一下，多走一步才能下一个阶梯。

    这在她看来或许是出于怕摔倒而下意识进行的安全行为，可在旁观人看来并不是如此。

    纪书言稍一抬眸就看见沐云舒这一下急走一下停的动作，多少有些鬼畜。这让他没忍住哼出一声笑。

    教室空间很大，且因为这里只有两个人的原因空间比较安静。饶是纪书言笑时刻意压低了嗓音，但还是不可避免，声音飘到了沐云舒耳边。

    沐云舒陡然听见面前人发出的笑，下楼梯的动作情不自禁一顿。

    她视线抬起，眼神狐疑瞥向那位不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突发神经的人。

    还说她，他不也在那笑吗。

    沐云舒抿唇，有点不高兴。但想到她还有求于他，索性不追究，继续先前一走一停的动作下阶梯，直到最后离纪书言只有3米的距离才停下动作。

    纪书言见她下来了，身子才站直，瞧见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有点意外：“怎么离得这么远，不再扑倒过来了？”

    沐云舒：“我怕离你太近会睡着。”

    纪书言闻言，恍然点头：“我倒是忘了，你还有这样一个设定。”

    沐云舒绷着脸，嘴唇紧抿，不出声。

    纪书言瞥了她一眼，见她不出声，他也不再说话，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沐云舒沉默从后面追上。

    午时的阳光倾洒在宽阔的走廊里，这对本应带着凉意的秋天多了一丝温暖。

    走廊里仍有不少学生，看见路过的两人，视线不由自主停留在他们身上。

    毕竟，俊男靓女委实惹人注意。

    两人无言走了一路，直到走出人群，沐云舒到底没忍住心里的疑惑，问：“我们要去哪？”

    她话刚问出口，纪书言便停下脚步。

    沐云舒也紧跟着刹住步子，生怕离他近一点。

    就在此时，旁边一个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一个人，是纪书言的同事。

    同事看见纪书言，愣了一下：“真巧，刚出门就遇上。你的外卖我帮你放桌上了。”

    纪书言点头：“嗯，谢了。”

    说完，他又转身回沐云舒的问话：“这里。”

    随着纪书言的视线，同事这才发现，原来在纪书言身后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女生站在那。

    同事有些好奇，调侃问：“这谁啊，你女朋友？”

    沐云舒心里一个咯噔，刚想开口解释，纪书言却直接否认：“不是，只是熟人。”

    他说的淡定，面上也无其他情绪，好似这个总能撩动人心绪的问题，于他而言与一般话题无异。

    沐云舒也因他这回答，紊乱的心绪趋于平静。

    她绷着脸，又恢复了先前模样。

    同事的表情显然是不太相信纪书言说的话，但他之后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简单和纪书言告别，离开。

    等同事离开，纪书言才回到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他走到自己办公桌。沐云舒一直在后面沉默跟着。

    忽然，纪书言转过身，眉间皱起，看向沐云舒，问：“你不太开心，为什么？”

    沐云舒没有回他，反而是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今天会来？”

    她其实早在之前就已经有疑问了。今天上午纪书言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更何况……

    沐云舒视线转向纪书言办公桌上放着的两份外卖。

    她可不认为纪书言的胃口能大到吃两份外卖。

    果不其然，当沐云舒这话问出口，纪书言便点头：“嗯。”

    “那……”沐云舒舔了下干燥的唇，有些不确定问，“这是不是代表你答应了我之前说的？”

    纪书言沉默了一阵，沐云舒等的有些紧张，他才问：“如果我说是，这样你会变得开心？”

    沐云舒被他问愣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纪书言会突然在意起她的情绪。先前与他相处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不像是会在意对方情绪的人。

    是因为她这一次的情绪表露的太明显了吗？

    而让沐云舒更困惑的是，当她得知纪书言会在意她的情绪时，她的心情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上涨。

    她在变得开心。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纪书言的一份在意。

    “如果你只是因为在意我的情绪而同意这件事的话，那没必要如此。”沐云舒让自己尽量绷着脸，不显露出情绪。

    然而，当沐云舒的这句问话刚问出，她就已经开始猜测纪书言之后会回答的话了。

    他会说什么？

    莫非他会直接拒绝，两人从此不再相见，她继续过着之前的日子，在不久的将来死去？

    沐云舒幻想到了她死后，福利院的孩子们守在她的坟墓前各个都留着泪的模样。

    她突然后悔了，她不应该那么说的，她应该趁机抓住机会让他同意才对。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沐云舒的情绪最终还是没藏住，摆在了脸上。

    纪书言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脸色，脸上才终于显现出情绪，他唇角弯起，说：“答应你了。”

    那一刻，沐云舒脑海里的那些想法散去，只留下空白。

    纪书言怕她没听懂，又补充：“其实这几天我和陆思泽商量了一下，决定试着相信你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沐云舒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她只是听见这话下意识问，“这话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确实，普通人很难相信，”纪书言有点为难，他不能直接说他不是人类这件事，“但是，我并不能算普通人。”

    沐云舒闻言，忽地噗嗤一笑。

    这算什么。

    中二病晚期？

    原来他是这种人设吗。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