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

    邬霜难得下了个大早班。

    鉴定科那边也出了对比结果,真正导致董倩死亡的原因,就是小区楼下的屋尘、埃屑,与Jason提供的证词描述基本一致。

    董倩短时间摄入超量尘埃,导致呼吸道出现阻塞症状,血压急剧下降而造成窒息,从而溺亡于浴缸之中。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于Jason,而Jason本人得知董倩的真正死因后,也对自己的过失错误供认不讳,唯独不愿承认再次挪动尸体一事。

    再排查相关不在场证明后,证实了Jason并有没有撒谎。在董倩离世后的几日里,他再没有踏足过旧小区附近。

    原本可以就此结案,一行人又被挪尸一事,扰得人抓耳挠腮的。

    邬霜原本打算打辆出租车回家休息。

    但想着逢凛的钥匙和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都还在她这里,步行再去趟咖啡馆倒是也顺路,将两件东西一并还回去正好。

    晚秋的傍晚又陆陆续续开始降霜了,街道上的行人们提着瓜果蔬菜来来往往。

    邬霜特地选了靠近咖啡馆的那侧街道,却在即将走到店门口时,发现店铺居然已经关门歇业。玻璃门上挂上了一个木质小牌,题着“店主有事,暂停营业”的字样。

    短暂的驻足后,她只好将东西重新放回包里,赶在新一轮的降雨来临前回家。

    大雨来得过于突然,邬霜大步跑进住户楼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淋湿了外套。她抹了抹头顶密密麻麻的水珠,翻出钥匙往楼上走。

    将钥匙插|进锁芯后,邬霜停下手头动作,往隔壁看了眼,猜测着这会儿逢凛是否在家。

    毕竟医生的工作性质与他们警察特别相似,休息时间并不固定且随时都可能被打扰。

    犹豫了几秒钟,邬霜想着要不要碰碰运气,于是抬手敲响了隔壁的门。

    住房的隔音效果一如既往的差,她很快就听见里屋传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玄关处,离她也愈来愈近。

    邬霜正在感叹这还挺凑巧的,右手边的门就被人轻轻打开。她还未来得及出言打招呼,注意力瞬间落到开门的陌生身影上。

    女人及腰的波浪长发打理得井井有条,左边的发丝遮住半张柔和的侧脸,穿了条修身的黑色包臀连衣毛线裙,白皙的小腿下穿着双并不合脚的男士拖鞋,她有些疑惑的冲着邬霜微微一笑。

    邬霜觉得这个笑容有些熟悉,蓦地想起,这位似乎是咖啡馆的老板娘?

    女人又将门推开些,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光,也认出了邬霜来。

    “邬小姐?”

    邬霜回之一笑,“哎,你好。”

    “有什么事吗?”她将发丝挂在耳后。

    “我是来还东西的。”邬霜赶紧将包里的物件翻出来,“这是逢医生的车钥匙和内存卡。”

    隔壁厨房里传出噼里啪啦的煎油声,逢凛这会儿也在家吗?

    邬霜一边想着一边将东西递了过去。

    女人伸出双手捧接过物件,又温声细语道:“谢谢。”

    “哪有啊,是我该谢谢你……你们的记忆卡。”邬霜耸了耸肩,被大雨浇湿的外套有些束缚她的胳膊,“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家了。”

    女人没有出言阻止,目送邬霜关门进屋,这才转身折回屋内。

    她将两样小件放在茶几上的整理盒里,慢悠悠地哼着曲儿往厨房那边走去。

    推开门,一股加热后的浓郁黄油香气,争先恐后的蹿了出来。

    逢凛腰间系着围裙,背对着她忙前忙后,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头也不回地问了句,“怎么?”

    “没怎么。”女人抱臂倚在门口打了个呵欠,“刚刚有人找。”

    逢凛将锅盖盖上,扭动开关调小火,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谁找?”

    “你邻居啊。”女人似笑非笑望着他,“那位……邬小姐,来找你还钥匙的。”

    逢凛看着她吊儿郎当、事不关己的模样,脚上踏着那双棉拖鞋不安分的磨来磨去,眉梢逐渐染上丝丝愠气和不耐烦。

    “找我的,你去做什么?”他淡淡问了句。

    女人见他满脸的认真,佯装不高兴撅起嘴来,“不就帮你开个门嘛,你到底在紧张什么啊?”

    逢凛单手反撑在案台上,盯着她沉默不出一言。

    她的眼珠灵动一转,忽然之间反应过来,“莫非,是害怕邬小姐误会啊?”

    锅中的菜刚加了些开水,透着小火咕噜炖煮着,逢凛略一颔首无奈道:“你过来究竟是干什么的?”

    “蹭饭啊。”她老实道。

    “既然管不住你的嘴,我看也没必要吃饭了。”逢凛没什么语气。

    他只小声威胁了她一句,又转过身料理菜板上的食材,红黄相间的彩椒被一股脑的盛进备菜盘里面。

    “别呀。”她跑过去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躲开。”逢凛拨开水龙头冷冷道。

    “我不嘛。”

    “哎哎哎,哥,哥哥!别倒我最爱的虾,求你……”

    “我错了,我将功补过去。”

    逢凛冷眼瞥到搂住他小臂的手,几乎咬牙切齿的警告道,“逢艾,再不松手我就动刀了啊。”

    逢艾吓得赶紧收回手。他哥那双手生得特别好,握手术刀时的姿势最好看,现在……提起菜刀的模样也异样精彩。

    “别倒我的波士顿啊,我立马将功赎罪去……”

    逢凛没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只觉得耳根子霎时变得清净,他又可以专心致志处理这些菜了。

    -

    邬霜再次打开门时也有点懵。

    她的头顶上还盖着吸水毛巾,一头齐肩的长发被搜成了简易版鸡窝,与面前精致明媚的大美人相比起来,她此刻应该惭愧得啪嗒——关门。

    “怎么了?是记忆卡有什么问题吗?”邬霜为对方想了一圈来敲门的理由来。

    逢艾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

    邬霜将毛巾取下来,五指当坐梳子理了理头发,有些不解地看向门口的人。

    “就是想问问,邬小姐你这会儿有空吗?”逢艾忐忑地问。

    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暂时没什么事。”邬霜实话实说。

    “想邀请你跟我们一块儿吃个晚餐。”逢艾眨眨眼。

    邬霜一脸狐疑:“?”

    “啊……是阿凛想感谢你今天帮他挪车。”逢艾又编了个借口。

    邬霜更是纳闷:“不用麻烦,我心领了。”

    逢艾也摸不住这邬小姐的性子,只想着要怎么才能保住她的龙虾。既然她哥性子棉不好意思开口,那就姑且让她来当回僚机吧。

    “咦,奇怪。”逢艾捂着嘴唇轻声嘀咕,“他分明说过,你肯定会同意的……”

    邬霜抿着嘴,顿时被噎住。

    肯定会同意的?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自信。

    她捏着半湿的毛巾楞在原地,转瞬间又一想,难不成他在暗指早上那事?

    她说过下次再陪他吃饭。

    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之快,仅仅隔了几个小时就讨要上门了。

    还是让女、或者女性朋友前来邀请的。

    邬霜想着逢凛或许就是担心她误会吗?所以才出此下策。这样一想,这顿饭似乎是非去不可了。

    逢艾又小声恳求:“邬小姐,你就过来一块吃个便饭吧,不然阿凛他肯定会失望的。”

    邬霜叹了口气,“好的,我去收拾收拾,你稍等一下。”

    逢艾睁着双又明又魅的狐狸眼,顿时喜上眉梢。这邬小姐对她哥也并不是全无意思嘛,看来她的这餐的龙虾肯定是保住了。

    邬霜进屋之后也没多折腾,将阳台上的糖捡起找了个小瓶子装好,出门前还是用木梳整理了下头发。

    她拿着小半瓶糖走了出来,逢艾正靠在门边玩手机,“好了?”

    邬霜点点脑袋:“嗯。”

    逢艾赶紧将门拉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进。”

    厨房传来的香味更加馥郁,邬霜小心翼翼地往客厅走。这对她而言完全属于陌生环境,也是她首次踏足逢凛的私人空间。

    逢艾倒是一副自在的模样,领着她走到茶几边上的小沙发旁,“邬小姐,你先坐,晚餐应该就快做好了。”

    邬霜略微局促地坐下,提着目光微微打量屋内陈设。

    逢凛租的这套房子也不大,应该是才搬来不久的缘故,屋里除去基础的硬件设施之外,也找不到其他多余的物件。

    原来没了咖啡、饭菜这些烟火气,他这边也同样是冷冰冰的。

    邬霜将装糖的瓶子搁在茶几上,逢艾盯着里头包装花花绿绿的糖。

    她忍不住开口问:“好巧啊,你也喜欢吃这款糖吗?阿凛也特别喜欢。”

    “这些糖原本就是逢医生的。”邬霜摸摸膝盖。

    逢艾倒是没多想,“这样啊,我还在想,难得有人与他口味一致。”

    “没有,我不爱吃糖。”邬霜补了句。

    逢艾很难不赞同她的话:“我也是我也是,吃糖容易氧化,非常不抗老……”

    邬霜倒没有想过这层原因,她不吃糖并非是不爱吃,而是怕长了蛀牙会牙疼,怕她又肿着张猪头脸,跑去邬嘉望的牙科诊所。

    不过这一切,都只仅存于她的幻想之中了。

    两人又因为这瓶糖闲聊几句,不知不觉间,厨房里的动静也逐渐停了下来。

    逢凛左手端着菜碟推开厨房门,走到转角处对着敞亮的客厅喊了一声。

    “还吃不吃?……”

    他后半截话被堵在喉咙中。

    只因在客厅里坐着的那姑娘,发尾半湿又盈盈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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