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洗手间的门口有小型假山喷泉，潺潺水流声不绝于耳。
紫色的迷离灯光照射下来，廖伽绘抬着头望低头注视着自己的陈循。
他目光灼灼，纵使此刻昏暗环境，却也觉得分外的明亮。
只是那问的话，让她无从开口。
喝的那点酒不至于上头，她撇开自己的头，肩膀被他禁锢在墙上，只是稍稍的用力，轻而易举就可以挣脱开来。
抬手将制约住自己的他的手臂挪开。
“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问，反正都结束了。”声音不大，闷闷的，如果不仔细听，定会被外头喧闹的音乐声遮挡了去。
陈循离她这么近，再不济也听得明白。
只恨这人好端端的怎么没长张好嘴，净在这里气自己。
陈循松了右手，又往上抬了抬，那动作恍惚到廖伽绘，下意识的缩了脑袋，陈循看着她怂到不行的动作，又气又好笑。
竟然觉得自己会将她按在墙上准备打她？
廖伽绘是真的觉得自己这话会让他不悦，甚至恼羞成怒，毕竟有的事情，它记住了，就怎么也没办法消失。
高三毕业前夕和他分手，被分手的人总是要问一句为什么，当时廖伽绘就已经有把陈循气疯的本事了。
来一句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将一切分手的原因都揽到自己身上。
陈循那时候正在操场和她视频通话，听到分手两字瞬时眼眶泛红，说自己不在乎，既然是她的问题，自己可以接受，为什么要分手。
无疾而终，就听得她一句好聚好散，就这样吧。
放狗屁的就这样吧，他才不要。
“你是就想这样来气我吗？”
“我没有”
“明明就有，分手的理由不给我一个，朋友也不想和我当，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要删掉，我要是不主动一步，你是不是可以一辈子粉饰太平？”陈循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这过去的事情，真的没有什么太多说的必要，他问的勉强，她连回答也都不乐意。
正想着如何迂回搪塞，距离洗手间不远处都有了人来的动静。
他们两个这样站着，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廖伽绘的眼神往走道那儿瞟了好几眼，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陈循就当作是看不到，目光只顾看她。
“逃避是没有用的。”
传入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人也是越来越近的，廖伽绘紧张了几分，眉头微皱，尽显不悦。
“我不过是想要一个我想听的答案罢了。”
就算是欺骗他也好，总比什么都不说的瞒着让人心里憋屈的好。
要来洗手间的人是李先达，拉了另一个朋友一起来，喝的有点着急生理需求继续得到纾解，一时之间也没注意洗手间这边有人，等真的走到了洗手间门口，见到都是熟人的内部局里，竟然有壁咚的场面，一下子就没了重要的需求。
灯光太暗，没看清，大着打扰人家好事的胆子再往前走了几步，好家伙。
廖伽绘和陈循被看了个清清楚楚。
李先达当即就觉得自己实属孽障，面前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一人被按在墙上无所动作，另一人的模样看似深情不已，他这是打扰事情发展了。
“走错路了不好意思。”
立马转身离开。
陈循只侧头看了一眼李先达，很快便将头挪回去，无意识的挑了挑眉。
“理由。”
“我移情别恋了。”
“你编理由时候考虑一下你的水平可以吗？”单身七年的人，说自己移情别恋。
廖伽绘都已经靠在墙上靠舒服起来了，脑袋里飞速运转，拿出自己最近遇到的那些学生们的分手理由，一个个排除，究竟是哪个比较合适。
“要说实话吗？”
“当然”
“考不上理想的大学和异地恋。”
陈循：……
这理由现在听起来荒诞，可是在当时，却是高中毕业生和大学生身上最沉重的两个担子。
在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终于听到了多年之前不得而终的爱恋的破碎缘由，陈循按住她肩膀的那只手，撑的都有些无力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分手了就没必要联系了，大家都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就比如现在，蛮好的。
廖伽绘从上一刻开始说的话就已经是陈循不爱听的话了，他垂下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得到解放的廖伽绘，看着陈循的颓唐模样，反倒是伸出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加油打气“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加油。”
“你还是走吧。”
他既然这样说，廖伽绘是肯定要当真的，说走就走。
回到大厅，就发现其他人目光如炬，毫不掩饰的盯着自己看，廖伽绘被盯的怪尴尬的，走到丁语稚边上去揪着她衣服袖子问发生了什么。
“啊，就是李先达说你和陈循在厕所里接吻了，你们两个复合了啊？”
廖伽绘：“？？？”
“他是不是瞎了？我看起来是这么草率的人吗？”
“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感觉不太现实，你看我们几个就比较淡定，我们只是刚好站着玩游戏罢了。”丁语稚回答的相当淡定，说完后伸出了手，张开。
“开始了啊，快点把手指伸进来。”
廖伽绘站在丁语稚边上，就看着那几个人，伸出食指，都塞进丁语稚的手掌心里去，只听得倒数321，丁语稚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指头，开始喊她喝酒。
还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可是李先达传的是什么东西啊！
简直是无中生有。
陈循在洗手间闷闷不乐，连进厅里继续喝酒的心情都没了，拿出手机给叶裴发了消息，招呼人往洗手间跑。
“大哥，你到底干嘛了？我可刚听完李先达的劲爆爆料，说你和小月亮在这边接吻了？我说你这个接吻，怎么还得找我要烟的。”叶裴是抱着吃瓜和好奇的心态来的。
只是目前自己看到的状态，好像不是这样。
陈循没搭理他，一手将人抓过来，另一只手就往他裤兜里摸去，将叶裴的烟和火机拿出来，拿了一根点燃。
就算是细枝的烟，呼出的烟量也不会少，陈循不太会吸烟，那烟都进不去肺里，在他口腔里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叶裴看着嫌弃，不会抽还非要抽。
“我这个烟很贵的啊，你都不走肺能不能不要暴遣天物？”
“我的酒也很贵。”陈循是真的郁闷，想不开，这烟抽了一半又觉得没意思，掐断后扔进垃圾桶，拿着头哐哐砸墙。
叶裴一看这家伙这状态，这不是失恋了，这是疯了呀。
“我说，你这和小月亮究竟是干什么了，怎么这会儿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似的。”
“是受刺激了。”陈循说话声都有几分沙哑感。
“七年了，我现在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真的离谱。”
“离谱到家了。”
身为陈循多年好友，叶裴自然知道陈循的这个心结究竟困扰了他自己多久，每年总有那么些时间陈循就会暗自神伤，叶裴后面几年出国，但凡有和他碰上面的，就没见他没失态过。
“你就说是不是我猜测的那几种吧？”叶裴其实是私底下和他揣测了不少究竟为什么分手的原因的，只不过那些都一一被他们否定了。
陈循不再砸墙，抵着墙壁闷闷道：“难道真的是因为异地恋的问题吗？可是那两年，我这么穷我都坚持每周回来诶。”
这理由，叶裴也说过，但是被排除掉的原因是因为如果真的因为异地，早就分手了，怎么就还得等到两年后才行。
“据我这些年和这么多异性谈恋爱的情况来看，女性生物确实是比较难以捉摸的，但是也绝对不是不好认清楚的。”
“男女脑回路还是不一样，你看你就算每个周末回来找她，平时和她聊天视频，也不会说是想谈恋爱，这就像是在上班。”叶裴多少比陈循心思再细腻上那么点，“再说了，这平日里你不在，她一个人受了委屈，和你说只会让你担心，你说是吧，一旦这样的情绪多了，人很容易负面的。”
原本想着让好兄弟想开一点，不要因为过去的一点事而影响了一整个未来的发展道路，本来还想再继续絮叨什么，陈循就往洗手台那走去，开始在水龙头下冲洗手指。
回到叶裴身边，说话都多了几分状态。
“现在勉强就当你说的对好了，我决定了，既然以前的所有原因都是因为异地恋，给不了那个什么所谓的安全感，那么我就从今天开始，给足她安全感。”
叶裴无奈，这安全感它是人民币吗？岂能说给就给。
再说了，这安全感怎么给，有两只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小月亮现在不想搭理陈循。
自己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和心底预期，陈循没等叶裴，自己往大厅那儿去。
李先达八卦中的两位主角终于可以出现在同个画面中，随后也在大家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坐到廖伽绘边上去。
“既然你是担心那个问题，那从今天开始，我重头再来。”
这也不是商量，直接就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不像是放弃的架势，反倒是又添上了几把火柴。
那话说的着急，廖伽绘也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习惯性的又让他再重复一次说的内容。
这才意识到他说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需求。”时间过了这么久，是不是这个原因都不再重要，廖伽绘确实没有经营感情的心思。
“你没有需求，我有追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