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

    武安侯府外有甲士护卫,内有家丁巡行,守卫森严,轻易不得出入。

    姜以宁同侍画乘坐着房嬷嬷安排的马车从二门外,带着两个卫护从后院角门出,马车上挂有老夫人给与的令牌,只略略做了检查,姜以宁他们就顺利出了门。

    车轮滚滚向前,侍画撩着帘子兴奋地往外瞧,像是什么也看不够,看到什么都新奇。

    “宁姐姐你瞧,那头在变戏法,还有那边,那边有耍猴的,好多人哪。”

    “那儿又卖糖人的,做的真是精巧啊。”

    “好香啊,那是卖的什么,好像是炊饼,太香了。”

    两人一同经历了这番‘劫难’,侍画对姜以宁的感情突飞猛进,这回姜以宁让她也有机会能出府瞧一瞧,对姜以宁的感情就更为深厚了。

    姜以宁听着侍画的大惊小怪,感觉心里头那点烦闷都一扫而空,侍画总是很容易快乐,又能因着她的单纯也跟着快乐,姜以宁也跟着撩着车帘往外瞧。

    上京的繁华真是名不虚传,街巷纵横、坊市交错,热闹又不杂乱,一切都很井然有序。

    柜坊杂铺,酒肆客邸更是样样都不缺,街边还有好些个浮铺,贩卖着各种吃食,热气腾腾的,因着价格标的低,每个摊位前都围着好些人。

    “等会儿若是时间还早,咱们也可以买些吃食回去。”

    难得出来这一趟,府里头那些人怕是眼红的很,带些东西也好堵着一些酸言酸语,姜以宁瞧着那糖人做的憨态可掬的,打算晚点给阿梨也带一个。

    侍画听了姜以宁的提议,兴奋地都要坐不住了,就想着快些买完东西,能有多些时间来逛逛。侍画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车帘,解下了腰上的钱袋,打开把里头的铜钱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糟了,我带的钱可能不够。”侍画面露惆怅,早知道应该把压箱底的那几块碎银子也带出来的。

    “没事,我有。”姜以宁笑着说道。

    听了这话,侍画有些狐疑,之前姜以宁身上可一点钱也没有,从宫里来的时候干干净净的,到府里也还没有领月例银子,如今怕是浑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

    姜以宁注意到了侍画的目光,捂嘴轻笑了起来:“待会儿可能还需要你帮个忙。”

    姜以宁解释了,她在上京的汇通钱庄,原有个户头,是在入宫前开的,现在她要去里头取些钱,让侍画先去珍宝阁挑首饰,她取了钱再来汇合。

    说话间马车就停了,侍画有些犹豫,出发前房嬷嬷还有交代,要看住了姜以宁,不可让人单独乱跑。

    可是姜以宁是去取钱的,她跟着去,倒像是觊觎姜以宁的钱财。

    “那汇通钱庄在何处?”侍画想着要是太远,她也确实不放心姜以宁一个。

    姜以宁不说话,撩开了窗帘半个角,指了指远处那个硕大的招牌,上头金灿灿的四个大字:‘汇通钱庄’,一旁还有个匾额上书‘天子第一号’的字样,

    侍画吃惊,怎么马车先来的钱庄,是姜以宁同外头的车夫说了么?

    随后侍画眼睛一亮,竟是如此,原来汇通钱庄就在珍宝阁边上,两家之间就隔着两个铺面而已。

    侍画这回彻底放心了,答应了姜以宁,她先去珍宝阁挑选首饰,等姜以宁取了钱过来。

    姜以宁下车后同陪同的护卫说了声,护卫瞧着地方不远,他们在马车边上也能看顾着,就同意了,叮嘱姜以宁稍稍快些,天黑前他们得回府。

    姜以宁点头应了,和侍画分开后,径直去了汇通钱庄。

    与此同时,赵磊又收到了弟弟赵淼的飞鸽传书,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府里头姜姑娘的事。

    自从上回传信后,将军虽然未说什么,但是那番态度,他们都看得出来是默许了,虽然没明说,但是有时候沈知安也会问一声府里可有消息,赵磊心里头就清楚了,是以也提点了一番赵淼。

    有关于姜姑娘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传信告知。

    看到手上这只飞的显然有些累了的信鸽,心里头叹气,这一天十几封信的,这几只信鸽看起来都有些遭不住了。

    赵磊一边盘算着多养几只,一边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笺,往营帐里去。

    ————

    姜以宁进了钱庄大门,就呆住了。

    她知道汇通钱庄是整个大禹最知名最大的钱庄,短短三十年的经营,在整个大禹境内就有一百九十三家分号,世人都说这钱庄背后的老板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具体是谁,坊间流言纷纷,有说是皇室宗勋,也有说是豪门富绅,还有说是隐姓埋名的百年世家,众口不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背后之人不简单。

    姜以宁刚一进门,就被震撼到了,在外头瞧着,是个二层的普通商铺,进了里头,发现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般的钱庄,进门都是些高柜,一应取支都见不着掌柜,只在柜台出示票据,由的店内掌柜帮着支取银子。

    她这一走进钱庄,发现这里头全无这些,楼内朱门绣窗,玉暮珠帘,虽是白日里,却到处点灯,灯烛闪耀,一眼望去极是气派,再加上空气中的阵阵诱人的香气,姜以宁怀疑她这怕不是进了什么豪华酒肆。

    来不及细想,瞧见她进门,远远的就有一身着月白金钱纹锦袍的男子,带着笑容款款迎了上来。

    “姑娘需办理何等业务,鄙人姓俞,姑娘可唤我俞掌柜,不若咱们林轩阁吃盏茶先。”

    姜以宁点点头,跟着人进了门牌上写着林轩阁的雅室。

    雅阁里头不大,只是装修的很是不错,进门处阻挡视线的格栅底座竟然还镶着金边,奢华无比。

    姜以宁时间紧迫,入座后开门见山说了来意:“家人曾替我在此处开过一个户,如今来了解下。”

    俞掌柜并不多问,只问了姜以宁开户的名号。

    姜以宁闻言摇头:“我不知。”

    俞掌柜诧异:“姑娘此话何意?咱们汇通钱庄一人一户,不知户号的话,姑娘怎知在咱们这儿有户?”

    姜以宁被问住了,她来上京前,母妃就只说在此为她开了一户,日后若有了意外,可前去支取,其余的一概未说。

    “是我娘亲曾经告知我在此处有一户头,具体倒是未曾说是何户名。”

    俞掌柜缕了一把鬓角的胡须,脸色倒是未变,依然很是客气周到但多了丝疏离:“可否告知姑娘娘亲的名号,或许我可询问伙计令尊可有来过。”

    “华又菡。”

    姜以宁瞧见俞掌柜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神色大变,看向姜以宁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又似乎有惊喜,百感交集。

    “姑娘单名一个‘羽’?”

    姜以宁点点头,她曾经确实单名一个羽,看俞掌柜惊骇的神情,姜以宁蹙起了眉头。

    得到确定的回答,俞掌柜整个人都绷紧了,房里明明未有人,俞掌柜还是左右看了看,谨慎地连窗外和门外都确认了没有人,这才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我日日带着这东西,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完成......”话到嘴边俞掌柜一个顿住,又噎了回去。

    只一双眼激动地看着姜以宁,似乎在从姜以宁身上找熟悉的地方,最后有似乎有些失望。

    姜以宁心里明了,怕是想看她哪儿像娘亲。

    姜以宁瞧着俞掌柜手里的东西,也不出声打扰,片刻后俞掌柜回过了神,尴尬一笑,道了声‘冒犯’。

    “姑娘得罪了,请姑娘伸出左手。”说着俞掌柜又示范了一番,示意姜以宁撩起袖子露出左手腕。

    姜以宁眉目微沉,看俞掌柜认真的神色,按住了心里的疑惑,照做了。

    俞掌柜打开了手里头的小瓶子,一股清香四散开来,倒是有一股子药酒的醇香,在姜以宁的注视下,俞掌柜小心的讲其中的液体倒置于姜以宁的手腕上。

    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从手腕处传来,液体顺着姜以宁清瘦的手腕往下滑落,在这些液体浸润过的地方,慢慢的多了些颜色,越聚越多。

    最后,姜以宁的手腕内侧,隐现出一个‘羽’字。

    姜以宁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手腕,她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覆于上头,轻轻摩挲了几下,发现那‘羽’字并未晕开。

    就像是刻在了皮肤的里头。

    她诧异地抬头看向俞掌柜,想问问这是何意,为何她的手里会有字。

    俞掌柜早已泪盈于睫,一个眨眼间,泪流满面,哭的像个找到失散十多年孩子的父亲一般,全然是欣慰和激动还有不敢相信这事真的,有种恍惚。

    姜以宁心头的疑惑更加深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城外军营,沈知安处理完公务才走到桌边,打开了今天的第七张飞鸽传书。

    前面六张,写了姜以宁与阿梨玩耍误了吃饭时辰,与大厨房的嬷嬷起了冲突,沈知安并不担心,姜以宁那人只吃大亏,这种小亏她不会吃。

    打开第七张,瞧见姜以宁未受伤,反而是那婆子伤着了房嬷嬷,被撤了职,沈知安嘴角微翘,他就说,姜以宁从来不吃小亏。

    赵磊在一旁瞪大了眼,有些好奇纸条里写了什么,他竟然瞧见将军笑了,不过很快这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比日常的严肃更深沉的脸。

    “备马!”

    赵磊震楞了一瞬,立刻领命出去,率先上了马,他有种预感,这回他可能还是追不上将军的速度。

    他有些好奇,那第七张信笺中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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