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春节放假的那几天里,安娜收到了学校打来的一万美元奖学金。

    之前她只用过加隆西可和铜纳特,对于英镑和美元也只是在麻瓜研究学的试卷上见到过,搞不懂麻瓜世界的货币购买力是什么样的,不过按照威廉老师的介绍,这些钱足够她天天吃商场里那家自助披萨,连吃2年。

    安娜和威廉都是英国人,没有过春节的习惯,因此春节这几天学校彻底放假后,就只有他们两人待在学校里。威廉尝试过邀请这位老乡趁着假期出去转转,但一直没有成功。

    “不祥的阴影笼罩着我们,”安娜声音飘渺,大冷天抱着一个冻手的水晶球,坐在操场看台上,用她的话说,这个地方离天空最近,视野开阔更容易产生灵视,发挥她的言灵作用。“这段时间外面会有些危险,我还是待在学校里比较安全。”

    正说着,外面冷不丁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吓得安娜和威廉同时一哆嗦。

    “这是‘天目’告诉你的?”威廉不太信,但因为知晓安娜的言灵,又不太敢不信,因此有些纠结,“如果你说的是外面的炮声的话,这只是这片土地的节日习俗,就像万圣节咱们国家的孩子到处乱跑乱叫一样,只是为了显得热闹些。”

    “不,那是不祥的迷烟。”安娜认真的盯着传来鞭炮声的方向,一丛缓缓升起的白烟十分明显。“令人窒息的灾厄。”

    “你只是上次出门的时候猜到了摔炮,又被浓烟呛了一下而已。”威廉气得跺脚,他知道混血种都有或多或少的精神病,在血之哀的影响下,等级越高病得越厉害,安娜神神叨叨的病症和其他人的对比之下还不算严重。

    “咱们都是混血种了,怎么能被这区区……不祥的迷烟阻挡脚步。”威廉试图把学生拉出去,“都学了这么久的中文了,难道你不想看看满街的红灯笼吗?秦说附近有个滑冰场开放了,你不打算去看看?”

    “不想,今日不宜外出。”安娜披着斗篷,抱着水晶球,目光恍惚地说,“我在水晶球中看到了逆向的乌努滋符文和海格拉斯符文,出门后恐怕会遭遇影响健康的突发事件……”

    “上次你预言我会蒙受惨重的损失,结果我只是因为打赌输了两块钱而已。”威廉表情不屑。

    这段时间下来,他和其他老师在总部教授的指导下,已经把安娜的言灵能力摸索的差不多了,虽然什么时候能用,龙文是什么,最低和最高预言效果都不清楚,但他们已经发现安娜的预言模式和网上的水货预言家也差不多,含糊不清模棱两可,总是喜欢往严重的说,只是安娜的优势就在于她预言的成功率更高一些。

    比如,她曾经精准地预言了历史老师4年长跑的分手,数学老师的喜当爹,医疗室医生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腿。基本上只要安娜开口,或多或少都会应验一些。

    前段时间卡塞尔学院的教授试图让安娜预言四大龙王什么时候会复苏,混血种的未来会如何。安娜独自一人在教室里坐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命运之手已落下棋子,我们拥有的仅是落日的余晖。

    一群教授副教授们听完后气氛低沉满脸严肃,据说挂掉电话后连开了三天的会议。

    不过围观了全程的威廉过了被他们感染得劲儿后仔细一想,这预言猛地一听挺深刻挺有哲理的,好像真的像记载中的那样,已经快到黑王回归的世界末日了,但他们问的那俩问题安娜是一个都没说啊。

    而且安娜这个‘先知’只负责预言不负责解析,留着一群教授们为了这一句话,脸红脖子粗的争论了三天,最后也没讨论出来个结果。

    因此有几个想要安娜帮忙预言股票的老师,看见这种情况也放弃了这一想法。先知,不愧是龙族历史上最神秘的言灵之一。

    安娜也没有在意威廉信不信她的话,抱着水晶球向餐厅的方向走去。世人总是因为无知和自大看不起他们特里劳妮,尤其是她的西比尔姑姑,但最后的结果总能证明她们才是对的。

    春节假期里,餐厅连着做了三天的饺子,各种馅料的每天都不重样。安娜好奇过餐厅的厨师和学校的老师是不是像家养小精灵一样全年无休,后来得知,他们都是自愿加班,因为卡塞尔学院不差钱,每次节假日加班都给三倍工资,吃不完的菜还能带回去当员工福利,年末不仅有礼盒还会有年终奖。

    这让安娜动了毕业后回来当老师的念头,福利待遇可比给魔法部打工强太多了,至于毕业后屠龙出任务的选项直接被她略过,看看罗马尼亚养龙的那群可怜人就知道了,工作又危险,工资还低,去那工作全凭爱好和热血。

    午餐吃到一半,餐厅门被推开了,一道冷风夹杂着硝烟味吹进来。安娜抬眼一看,威廉捂着腰一瘸一拐的扶着墙进来。

    距离他劝说安娜失败,单独离开学校还不到半个小时。

    “呦!威廉,你这是怎么了?”坐在安娜隔壁桌的刘医生担心地问,他是校医疗室的值班医生,看到威廉这个样子下意识的就想站起来,只是没能成功。

    他摔断的腿上还缠着石膏绷带呢,惊慌之中反而把他的拐杖踹到地上。

    “哎呦别提了,今儿我可是倒霉透了。”威廉满腹牢骚地抱怨着,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坐到刘医生旁边。

    “威廉老师是不是遇见了不详?”安娜叼着饺子看着他,她之前说什么来着。

    “什么不详,我看你的言灵是乌鸦嘴才对。”威廉没好气的说,年轻的面孔上疼得渗出一丝冷汗,“刘医生你快帮我看看。校门口外面的街上不知道谁家的水管漏了一地的水,冻了一晚上结冰了。我出校门的时候没注意路上放的路障桩子,一脚踩上去——”

    “摔了?”刘医生下意识的往他屁股上看去,看到浅灰色裤子上一片泥泞的污渍。

    “跪了。跪了之后又滑了一下才摔的。”威廉诚实地说,“要不是正好遇到个附近学校的学生扶我回来,我还得打电话喊你们。”

    “我提醒过你,威廉,今日不宜出门。”安娜耸耸肩,“就算打电话你也只能打给餐厅的大师傅去接你,今天学校里就我们四个人。”

    餐厅加班的大师傅正看电视新闻呢,闻言冲威廉咧嘴一笑。或许是卡塞尔学院为了屠龙,培养出来的都是一群筋肉壮汉,就连餐厅里掌勺的大师傅都有一身结实的肌肉,绝对能扛起来威廉。

    威廉尴尬地抽着嘴角,觉得自己膝盖和尾椎骨一跳一跳的疼。“那大预言家能不能帮我看看,不祥的迷烟离开了没?明天还适不适合出门?”

    “你可是刚摔了屁股,养两天吧。”刘医生提醒他。

    “这点小伤算什么,混血种皮糙肉厚,但出门是一定要出的——秦老师邀请我这两天跟着她去滑冰啊。”威廉呲牙咧嘴地解释。

    安娜沉默了,眯着眼睛盯着碗里喝剩下的饺子汤,稍微拎起碗让里面的液体转了转,看着里面的面糊慢慢往碗底沉淀。

    “怎么,饺子汤还能占卜?”威廉好奇地从隔壁桌伸着头看。

    “对于一个优秀的占卜家来说,世间万物都蕴含着关于未来的信息。”安娜悄声解释,皱着眉看着里面的一根葱叶子沉沉浮浮,最后飘到汤面上,挂在碗边。

    “不祥的阴云依然笼罩着这片大地。”半晌,她语气沉重地说,抬手将剩下的半碟醋也倒进汤里,看着深色的液体在汤中散开,“而且感觉似乎有一扇门打开了。”

    “什么门?”威廉心想,安娜既没有点亮黄金瞳,也没说龙语,那么她做的预言到底是使用了瞬发言灵,还是自己现想的?

    “不是传统的门,我说的门指的是门户这种象征性概念。”安娜指着那碗被污染的饺子汤,“你看,黑色的醋倒进白色的汤里,两者相交的那一刻,倒下来的醋打破了汤的表面,这不就像是开启了一扇门吗?一个地方的东西顺着这个破洞入侵到另一个地方。”

    “唔。”威廉和刘医生一脸迷茫,“可这醋不是你倒进去的吗?如果你不倒进去,那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安娜皱了皱眉,两个没有天目的麻瓜懂什么占卜。“我在灵性知觉的指引下这么做了。我们占卜用的不是逻辑思维,而是那些虚无缥缈的,藏在潜意识里的灵感和直觉。在我的理解中就是打开了一扇门,或许另一个角度……”

    她盯着碗里的汤,褐色的醋正在往她的方向扩散。她抬头看向刚才倒醋的方向:威廉正伸着头看她的碗。

    “……或许意味着威廉你会给我们带来不详,或者麻烦?”安娜也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

    刘医生笑了一声,他是本地人,尽管是混血种,但也不怎么相信安娜的占卜,只是拍着威廉的肩膀调侃:“不祥的威廉,你好好回忆一下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

    “你才不详,我威廉行的端坐得正,才没——”威廉刚说了一半,突然卡壳了,尴尬地看着地面。

    一串黑乎乎的脚印从座位处一直延伸到食堂外,那是他刚才进来时没注意,走了一路踩出来的。

    “……好吧,这也确实算是麻烦。”

    卡塞尔预科学校门口,地上有一片结了冰的水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位穿着北大附中冬季校服的女孩在冰面上跳来跳去,洗得发白的白色板鞋看起来一点都不防滑,但她脚步轻盈的在狭小的冰面上旋转跳跃,像是一个出色的花滑选手一样。

    路过的人远远地绕开了这里,却对她视而不见。可凭她这极度令人惊艳的好相貌,她走在街上就会有大把大把的人过来搭讪。

    似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女孩停下来,无聊的踢了踢已经有裂纹的冰面,踢出了一块冰碴子。

    “一点也不滑啊。”夏弥歪着头看了看旁边半开着门的学校大门,“果然是血统原因吧,低劣的混血种肢体就是不协调。”

    这个院子里面有三个血脉稀薄的混血,也就刚才出门摔一跤的蠢货等级高些,总的来说,一点都不够看。这地方的混血种势力也不怎么样嘛。

    夏弥得意地想,现在她的实力不足,过段时间她就进这所屠龙学校卧底,美美地窃取敌方情报,让他们出钱出力养着自己,再把她的储备粮哥哥往他们脚底下一塞,让他们满世界找龙去吧。

    谁能想到龙会藏进了屠龙学校的预科班呢,她简直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龙。

    只可惜英雄有迟暮的一天,龙王也有落难的时候。夏弥看着自己苍白柔弱的手,还有手里那张为了租便宜房子跑遍了全北京被刷爆的地铁卡。

    她好穷啊。

    得想办法搞点钱,这该死的,死要钱的人类社会。

    夏弥恼怒地琢磨着赚钱的办法。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她现在还在学习人类世界的常识,扮演个学生顶天了,凭她的美色去打工肯定会被狡猾的人类欺骗。

    但开支又大,要给她人类身份找个住的地方,要学着做个人类,要养她的储备粮傻哥哥……为什么生活的重担要压在她这个柔弱可怜的花季少女身上呢。

    还有可怜的芬里厄,她可怜的傻哥哥独自在尼伯龙根里呆着,会很寂寞的。但隔壁邻居就是卡塞尔的屠龙预备班,她虽然不怕他们,但也不能搞出来大动作。

    夏弥化悲愤为食欲,从路边买了个热乎乎的烤红薯,边吃边思考着。

    或许她可以传出去一个都市怪谈,比如什么‘把地铁站全刷一遍就可以进入bug房’,和红绣花鞋、十三级台阶类似的传言。

    真要有人闲得慌去试了,那位被她送给傻哥哥玩几天解解闷,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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