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两人正聊着姐妹之间的闺房话语,忽而外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响动。

    马丽丽对着窗外瞅了一眼,小院围墙砌的高阻挡了她的视线,但听着声音像是对面厂子门口传来的。

    “是谁在跟叶大叔吵架?”刘青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目光下意识的也望窗外看去。

    叶大叔是厂子的门卫,是本村的一个待业老年人,五十几岁的年纪。当初招人的时候,他第一个过来应聘,刘青萍看着人也精神就用了。

    两人出了院子,只见一个老婆子对着厂房大门骂骂咧咧,而叶大叔正在老婆子前面和气地询问她来找谁,有什么事情。

    “大妹子,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找我们小刘老板是有哪方面的事?”

    “让刘青萍这个害人精给我出来!”

    马丽丽上前拍了拍叶大叔的肩,示意他不用问了,让他回门卫室去,一看眼前人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就知道是来闹事的,。

    “哎哎,你别走啊,帮我把刘青萍给我叫出来。”大娘一把扯住叶大叔的衣袖还不让走。

    马丽丽用力将那只手扒开。

    “大娘,你找谁?有什么事跟我说。”

    显然来人并不想跟马丽丽对线,只是马丽丽已堵在她门面前,于是她厌烦地睨了一眼马丽丽,道:“我又不认识你,跟你说什么,我来找我要找的人。”

    “你在我厂门口嚷嚷,你觉得我要不要管呢?”马丽丽回道。

    来人嘀咕道:“这厂子又不是你的,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个厂子的老板就是刘青萍。”

    此时站在院门内的人通过院门看到了对面厂房门口的情景,闹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的婆婆-柳香妹。

    刘青萍驻足,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要迎上去,还是转身回屋里躲起来。

    用“躲”这个字,连她自己都在心里嘲笑自己,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躲着这一家子人。可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现在已接近傍晚时分,厂子里员工下班时间临近,她若现在出去柳香妹定是要大闹特闹,到时候无论是谁占据上风,在他人眼里都将是一场好戏,和嚼舌根的“佳肴”。

    思虑至此,刘青萍缓缓转过身。她决定让马丽丽先应付一会儿,若真招架不住来找她,那也必定是来小屋,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小屋里谈,闹翻天也在这屋里,按往日刘青萍对柳香妹的了解,撒泼打滚,哭哭啼啼是必走流程。

    刘青萍是厂子老板这事是瞒不住的,毕竟她在这村里白手起家,从老屋几个人开始到现在的几百号人,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随便往村子里一打听,只要会开口说话的基本都知道。

    马丽丽也不想遮掩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位大娘是哪里来的,跟刘青萍又有什么过节,只看这人的态度实在不好,而跟在她后头的刘青萍到现在没有露面,这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的作风,想来定是不方便了,不管怎样先挡她一挡再说。

    “这位大娘,我也是这个厂子里的股东。哦股东的意思就是我也是半个老板,这厂子里有我投的钱。你在我厂门口叫,对我厂子的影响不好。有什么事你跟我说。”马丽丽耐住性子问道。

    柳香妹看眼前人气势刚劲,硬杠也杠不过年轻人,软了语气道:“我找刘青萍,你们厂子股东是什么我不懂,姑娘你帮我叫一下刘青萍出来。”

    马丽丽道:“她不在,出差了,有事你先跟我说,回头我帮你转告。”

    这分明是在打幌子,看来这人不仅认识刘青萍估摸着还很熟,连人都不让她见。

    今天她既然已经到这儿了就没有白白离开的道理。柳香妹哼的一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拉平整下摆和袖口,抬头对上比她高出半个头的马丽丽的眼,口气坚定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她婆婆。”

    婆婆?

    马丽丽怔愣在旁,半天反应不过来。

    什么时候她刘青萍有个婆婆了,难道青萍隐瞒了什么,那泽也他……马丽丽顿感五雷轰顶。她脑子里反复对自己说,不可能的,不应该的,青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脑子里不停回旋这几个字,可眼睛所见却一直在告诉她眼前这位老婆子确实是青萍的婆婆。没有人会这么笃定的去欺骗别人自己是她人婆婆这种事,除非真的有过这种关系。

    马丽丽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想维护刘青萍。无论怎样她都得亲自问了刘青萍才作数。

    “大娘,等她回来我告诉她你来找过她可以吗?”马丽丽好言相劝。

    柳香妹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她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倘若刘青萍人真不在,她闹了也没用。

    但要是等这人通知刘青萍自己来过,死丫头刘青萍她定是会躲的更远去了,到时候在找人难如登天。不在也好,今天就让厂子里的人知道一下她是什么货色。

    主意已定,柳香妹错开马丽丽身体,绕道跑进厂子大门内大吼道:“刘青萍!你个不要脸的,霍霍了我们建平,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个狐狸精现在又在外面朝三暮四了吧,你给我出来!”

    突如一下来的迫不及防,马丽丽哪听得这污言秽语,急的忙捂住对方的嘴,另一手挟着人肩头往外拖,嘴里忙对叶大叔道:“快!快!关门!”

    叶大叔见了这位大娘方才的举动也知道她是来闹事的,忙不迭的拉起大门的抵柱,哐哐将门给关了。

    “呜呜,你干嘛?”柳香妹被捂着嘴,说出来的话都成了呜呜。她两手拼命挣扎,因为被挟着肩头,手臂并不能自由活动,只得用力往后拍打马丽丽的腰,胡乱一阵折腾。

    两人纠缠一起正不分你我的时候,听到后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刘青萍在这儿,找我做什么?”

    马丽丽皱眉扭头望着院门口的人,恼火自己没把这闹事的大娘搞定。

    柳香妹踮起脚尖,用力挣脱马丽丽捂着自己嘴的手,瞥了一眼声音来源的方向,不客气道:“哼,你可终于肯出来了。”

    马丽丽松了手。

    见刘青萍往屋里去,刘香妹赶忙跟在后头,嘴里喋喋不休:“刘青萍,你个狐狸精,你祸害了我家建平,现在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享福。”

    刘青萍站在办公桌前停下来,转身望着跟在她身后的人。

    柳香妹冲进屋,迎面对上刘青萍,瞬间顿了顿,刘青萍目光炯炯望着她,让她忽而生怯。

    几年不见,刘青萍的气场已然不同往日,柳香妹前一秒还在囔囔,这一秒就安静下来,眼珠子不停地左望望右瞧瞧。

    “柳女士这会儿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刘青萍双手插在胸前,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柳香妹方才的气焰瞬间息了大半,她嘀咕道:“刘青萍,你害了我家建平,你骗他跟你离婚。你,你要赔偿他。”

    刘青萍淡淡一笑:“我骗他?是他说的?柳女士请问顾建平几岁,难道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当时缺钱,你哄骗他,说会给他钱,他才答应你的要求跟你离婚的,结果你非但没给钱还把人弄的一身屎。”柳香妹越想越气,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刘青萍轻轻抿了抿唇:“柳女士如果对当初GA同志的责罚不满意,竟可以去找GA同志评理。当初可是他先动手才落得那个下场。柳女士我这边不升堂,请回吧!”转而她又抬高嗓子,“马丽丽,麻烦你帮忙送客,谢谢!”

    躲在门口偷听的马丽丽忽然被点名,差点脸撞在门上,她清了清嗓子应道:“好的,好的。麻烦这位大娘这边请。”

    “你,你,刘青萍你不带这样欺负老人的。你就是欺骗了建平,你要赔,他现在没工作没媳妇就是因为你,你个狐狸精。”见马丽丽又要来拉她出去,柳香妹急的跳脚,“当初要不是你缠着我家建平,他现在指不定考了好学校,有好工作好媳妇,你祸祸了他,你还半路不要他,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狐狸精!”

    简直好笑,顾建平他妈把顾建平考不到好学校,没有好工作,没有好媳妇都赖到了刘青萍身上。要不是刘青萍,他顾建平可能连工资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刘青萍讪笑道:“柳女士,按你这么说,我现在忽然想起来了,当初可是顾建平勾引我跟他结婚的,我还说顾建平是狐狸精骗我结婚呢。后来我认清现实,及时自救,有错?”

    “没错,没错,发现不对的人,就要及时止损,早点分开对谁都好。”马丽丽听着刘青萍的话振振有词,非常有道理,她忘乎所以地开始拍手叫好。

    柳香妹指着刘青萍的食指开始发抖,“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再看到马丽丽做了个请她出去的动作,柳香妹急的双手拍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年轻人欺负老人家,哎呦我的命好苦啊!”

    马丽丽没见过这架势,看看地上的人再看看刘青萍,发出求助信号。

    非得过来争论,争不过就闹,也不给自己留点长辈该有的尊严。刘青萍蹲下身子和坐在地上的柳香妹保持在一个水平高度,无奈地问道:“原本我跟顾建平已经是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自安好,可柳女士为何一直要纠缠不清。你觉得这是在给你儿子讨回公道?难道你不会觉得这是在给你儿子丢脸吗?”

    说着刘青萍站起身,“我如果回村里跟大家说你们顾家一直缠着我,眼红我的收入,离婚了他顾建平还想吸我的血。你觉得村里人会怎么想,这不显得顾建平更加无能么?他顾建平没脸过来缠我,你作为他的母亲也不给他留个体面。”

    刘青萍知道柳香妹非常在意村里的风评,如果连这种威胁她都不在乎,那刘青萍可真是没折了,暂且赌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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