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甜品店是全东京最好吃的哦，推荐给你们！对啦，美奈子，你坐到老师身边来，恭喜你通过了考核，正式成为一名咒术师哦。”
五条悟看见坐在角落里的美奈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地对她勾了勾手指。
“好的，老师。”
原本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美奈子立马开心起来，搬起一把小椅子，高高兴兴地跑到了五条悟身边坐下。
五条悟满意地点点头。
他另一边坐着的是伏黑惠，那个看起来性格高冷、沉默寡言的黑发少年。
美奈子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视线转开，双手合十，笑容灿烂地看着五条悟的方向，用感激的眼神看向他。
“五条老师，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不然的话我可能就要惨了哦。”
感觉到视线扫向自己时，伏黑惠身体微微紧绷。不过那道视线很快就移开了，他又渐渐放松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莫名有些失落：刚刚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下一秒听到美奈子和五条悟说的话，于是也将目光转向他。
“不用客气。”
五条悟笑嘻嘻地玩着手里的刀叉，已经开始等不及地想让甜品快点上来。
“美奈子是老师的学生嘛，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老师肯定是要护着你的。等以后美奈子成为了真正的强者，老师也会为你感到骄傲呢。”
美奈子怔住，脑海中闪过什么：这句话……感觉好像更像了。
“我妈妈也对我说过……”她支着脑袋喃喃道。
五条悟愣了愣，拿着刀叉的手一顿：“什么？”
“‘等美奈子成为了真正的强者，我会为你感到骄傲’这句话，妈妈也对我说过。”
美奈子捧着脑袋，目光逐渐垂落，刘海垂落下来，挡住她的视线，瘦弱的身形看起来格外令人心疼。
“那个时候，她还对我说，等我成为了真正的强者，她就会回来找我来着。”
几名少年目光心疼地望向她。
“美奈子……”
他们都知道，美奈子的亲生妈妈大概是回不来了，只不过是临死前，把自己的希望传递给她而已。
就在这时候，旁边一只手放上来，落到她的肩上。
美奈子愣了愣，抬起头，就看到五条悟勾起的嘴角。
“那么……美奈子会听妈妈的话，成为强者吗？”
美奈子早就已经是强者了。
从她加入盘星教的第一年起，在她还没有遇到真人妈妈前，她就已经……是强者了。
但是美奈子抬起头，望着五条悟墨镜底下那双蓝色的眼睛，逐渐一点点弯起嘴角，笑容绚烂地问他。
“那五条老师，你希望美奈子成为强者吗？”
五条悟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视线，然后用手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回答道：“当然啦，身为老师，当然希望自己的每个学生都成为自己的骄傲的嘛。”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五条悟特别强调了“每个”。
“那美奈子一定会成为强者的。”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地弯起双眼，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以后为了进步，我可能每天都会找老师来进行特训哦，老师不会觉得烦吧？”
说完，美奈子还双手捧着脸颊，做出了一个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还没等五条悟回答，野蔷薇就先看不下去地提醒她：“美奈子，你真的确定要让五条老师给你进行特训吗？”
美奈子目光懵懂地点头，转过头去，对她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吗？”
该死的……好可爱好可爱，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野蔷薇捂住鼻子，强忍住想要对她喷鼻血的冲动，然后凑到美奈子耳边去说悄悄话。
“因为五条老师他性格超级过分的，让他教你前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别说变成强者了，可能还会因此受到心理打击，从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美奈子把耳朵倾斜过去，听后眼睛睁大，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么恐怖的吗？”
“是吧……”
五条悟坐在旁边，嘴角抽搐地伸出一只手：“我都听到了哦。”
然而野蔷薇无视他地继续说下去。
“要是你真想学习，可以让二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教你。”
“二年级？”
“嗯，”野蔷薇点头，“二年级的真希学姐和熊猫学长可以教你体术，还有二年级最强的乙骨学长……不过他大概没有时间，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出差……还有一位狗卷学长，他也很厉害，不过他大多数时间说的都是饭团语，光是交流就已经很麻烦了，也很难从他身上学到什么。”
野蔷薇把高专二年级的人大概和美奈子讲述了一遍。
美奈子貌似听进去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盯着旁边那个白发男人的方向。
野蔷薇注意到了美奈子的目光，眼神微微闪烁了一秒。
甜品很快由店员拿上来，然而迫不及待想要吃甜品的五条悟却把第一份甜品挪向了旁边的伏黑惠。
美奈子愣了一秒，看了旁边的伏黑惠一眼。
对于无论什么时候都处于所有人的中心，所以干什么都是第一时间被关注和照顾到的人来说，这种情况，确实还是第一次发生。
男人一边把甜品挪向他，一边还有些舍不得地嘟着嘴巴：“给你吃吧，惠。记得要把这一份甜品都吃光光才算不辜负老师对你的厚爱哦。”
伏黑惠嘴角抽搐了一秒。
虎杖悠仁肚子饿得咕咕叫，坐在旁边抗议：“老师又偏心了啊，明明我的肚子也很饿的，再不济也要先照顾一下美奈子吧。”
“啊……像美奈子这样到哪里都引人瞩目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情况应该是司空见惯的吧。可是对于惠这样缺爱的孩子而言，这样应该很不容易吧。”
五条悟看了旁边的伏黑惠一会儿，然后笑嘻嘻地凑近他，扯了扯他的脸颊。
“毕竟，惠是被我养大的嘛，他心里在想什么，身为老师的我最清楚了。”
伏黑惠脑袋上冒出一个“井”字：这样一副自以为了解他的样子，真是令他感到火大。
“养大？”
美奈子抓住了这个关键的字眼，眨了眨眼睛。
“是这样……”
野蔷薇再次充当解说员地凑到美奈子耳边去说悄悄话：“据说伏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的亲生父亲卖去禅院家了，是五条老师得知这件事情以后，把伏黑从那里赎出来的。之后伏黑就一直跟着五条老师一起生活了，一直到现在。”
美奈子点点头，看着那边正在捏着伏黑惠脸的五条悟一会儿，眼底闪过什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嘴角在阴影里微勾：好喜欢……想抢过来。
而另一边，五条悟依然笑嘻嘻地扯着伏黑惠的脸玩：“怎么样，老师对你很好吧？”
“你够了……”
伏黑惠脑袋上的“井”字越来越深。
正当美奈子依旧陷在黑暗的角落里，脑海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的时候，眼前突然移过来一个漂亮的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甜点。
美奈子一愣，抬起头，看到的正好是伏黑惠那张习惯性冷淡且面无表情的脸。
“给你吃。”
周围瞬间传来一阵起哄声，伏黑惠耳朵变得微红地看向她，表情没变，深蓝色的眼睛依旧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反应。
美奈子低头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弯起眼睛，然后拿起盘子旁边的一个小勺子，笑容甜美地挖了一勺小蛋糕，放进自己的嘴里。
少女的面孔安静又美好，头顶上的发丝因为她一些微小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伏黑惠依旧安静地盯着她，等她把嘴里的那一口小蛋糕彻底咽下去以后，才开口问她。
“好吃吗？”
美奈子一边拿着小勺子，一边笑眯眯地对他点了点头。
她的笑容无比灿烂，带给人一种很强的感染力。
伏黑惠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弯，听到后点点头，这才把目光收了回去，双手抱胸着坐在椅子上，恢复平日里冷淡的神情。
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看了旁边的伏黑惠一眼。
惠……长大了啊。
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对谁都只会摆着臭脸的小屁孩了。
*
回去后，正当五条悟想着要怎么为自己的养子想办法，要怎么安排宿舍的位置，方便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时。
他的视线范围内，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紫色长发的少女。
五条悟微怔：“你怎么在这儿……”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美奈子就已经率先抬步，从走廊的另一个方向朝他走来。
男人愣住，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因素作祟，看她走过来时，步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之后，五条悟反而还感觉莫名其妙，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
等他回过神来时，美奈子已经站在他跟前，与他的距离只有不到半米。
五条悟挑了挑眉，双手插着口袋，低头看她。
而美奈子抬起头，看向面前那个比她高了快有两个头的白发男人，脸上没有笑容，只是目光微微有些迷茫地望向他。
说出自己来找他的诉求。
“五条老师，你可以抱抱我吗？”
五条悟：？
“什么意思？”
“就是……想让你抱抱我。”
美奈子垂眸，脑海中回想起今天白天他抱住自己，那一瞬间传来的温暖又有安全感，像妈妈一样的感觉。
“因为……我想证实一件事。”
话说完的一瞬间，她没有给五条悟反应的时间，又或许是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又实在没有威胁性，所以令他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
总之，等五条悟回过神来时，她真的已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柔软的脸颊靠在他腰腹的位置上，紧紧贴住，然后像小动物一样地蹭了蹭。
五条悟有些僵住。
而她靠在他的怀里，紫色的双瞳微微睁开，像是带着一点点怀念，又带着温柔的缱绻一样喃喃着。
与此同时，熟悉的心跳声也随之传来，“噗通”、“噗通”、“噗通”……
美奈子忍不住闭上眼睛，轻笑起来，安静地感受：“原来我没有弄错……真的，就像妈妈一样的感觉。”
温柔、强大、又有安全感……这是属于妈妈的感觉。
如果说真人妈妈，是在温柔和细心这一点上比较像妈妈；那五条悟，就是在强大和他带给她的安全感上，让她想到了妈妈。
听到她的声音，五条悟像是从错愕里突然间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地微怔。
然而美奈子环住他的腰，双手不知不觉地往里收，搂地跟紧。
五条悟有些无奈地低头看着她，又不好直接将对方甩开。
“美奈子……”
然而还没等他说下去，美奈子就先说活了。
她一边轻笑着，一边说道：“五条老师，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很像我妈妈。”
五条悟怔住，原本正打算伸手拨开她的手也愣在原地，低头看她。
“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妈妈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美奈子喃喃着。
他知道……
每个进入咒术高专前的学生，都会被他精细地调查过身世，特别是像美奈子这样身份敏感的人，他调查地就更仔细了。
对于美奈子从小到大的经历，每一样资料都经过他手。所以，没人比他了解地更清楚。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少女这一刻露出的脆弱令他有些动容跟产生了难得的怜惜，男人默默把原本伸出来想要拨开她的手，又默默放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愿意对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应该是件好事。
“我一直一直在找她……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过。”
少女的声音很平静，目光放空地望向前面，声线甚至没有一丝丝颤抖。
可反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她，才更令人心疼。
就连五条悟，这时候都难免有些动容地再一次抬起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摸了摸，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调查完美奈子的身世以后，他当然也去调查过美奈子那名身份不明的妈妈，最后在一所医院里查出一名DNA和美奈子的妈妈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尸。
本来打算以后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美奈子的。
可看着眼前这一幕，就连是被许多人称为是无良教师的五条悟，此刻都难免有些犹豫起来。
就算是再天才的少女，对于他而言显然也还是个孩子。而他选择把一个孩子从小到大的希望掐灭的做法，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可是后来，我就已经放弃找她了。”
美奈子嘴角勾起，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毕竟是她选择在小的时候抛弃我的。已经抛弃过我的人，哪怕只有一次，那也不可原谅。所以就算我现在找回她，那又有什么意思。”
五条悟怔怔地低头看她。
“不过现在，因为五条老师，我又有点想起妈妈了。”
美奈子抬起头，勾起一边的嘴角，微笑的看着他。
“所以……五条老师，你愿意当我的妈妈吗？”
五条悟再一次怔住：“什么？”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想表达的只有一点。不仅仅伏黑缺爱，所以需要老师你的照顾，我也一样需要。”
美奈子捉住五条悟垂向一边的手，然后紧紧地握住。
“什么同学的关照，老师的注目，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我从来都不在意。我想要的，只有妈妈而已。”
“妈妈让我成为强者这一点，完全不足以支撑着让我去努力达成这一目标。”
“但如果老师也这么说，那我就一定可以做到了。”
五条悟瞳孔微紧，目光错愕地望着她。
“所以，老师……我真的很需要你。”
美奈子一只手抓住五条悟的手，另一只放在他腰上的手逐渐圈紧。
“你愿意当我的妈妈吗？”
你愿意……当我的妈妈吗？
靠在他胸口的脑袋，在阴影里表情逐渐变幻，嘴角逐渐诡异地上挑。
假的……当然是假的。
什么因为从小被妈妈抛弃所以有心理创伤、又或者不在意周围人的吹捧、缺爱什么的……全部都是假的。
只有想把他抢过来，让他成为自己妈妈这一点的心是真的。
说了这么多，目的也仅仅只有一个——让他答应成为自己的妈妈一样。
就像之前刚碰到真人妈妈时，她在他面前装纯真、装懵懂，装成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欺骗她，目的也只是为了让他关注自己、在意自己，自愿变成她的妈妈而已。
身为一个高智商的天才，她的大脑足以让她在遇见不同性格的人时做出不同的反应，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像五条悟这样的男人，或许这样从小缺爱的孩子人设，是最足以令他共情的吧……
然而，正当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安静地等待着眼前被她圈住身体的男人，像以前那些愚蠢的男人一样点头同意时。
他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伸手，缓慢且坚决地推开了她。
美奈子愣住。
“不可以哦。”
五条悟把手抽回来，放进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美奈子怔怔地抬头，看向他。
“为什么？”
“啊……因为……”
五条悟避开她的视线，垂眸想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出了一个答案。
勾起嘴角：“因为，我要是这样做的话，惠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