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

    栾姝第一时间就去了卫生间用冷水冲淋手腕和手背上的烫伤,宋之易一直守着她,冲了半个小时,她手都酸了,宋之易才准许她停下。

    好在星巴克的热咖温度不超过70度,她又处理及时,娇嫩的皮肤有些红肿,但并未起泡。

    栾姝张望男卫生间,“不知道你哥哥的腿有没有被烫伤。”

    那半杯热咖洒了小半,她不过是被洒了几滴到手背手腕,其他不知道是倒在了地上,还是范之洲身上。

    机场警察在等他们录口供,栾姝听说范之洲已经过去,便跟宋之易也去了警务室。

    “有没有被烫到?”

    范之洲坐在一边,警察正跟那两位全程观战的站姐和保安等人录笔录。

    他身上的咖啡渍已干了,脖子上还残留一些痕迹,衣衫是半湿的,牛仔裤大腿上也有一片污渍。

    他冷恹疏离地随意坐着,冷寂的目光落在栾姝红了几处的肌肤上,跌进黑洞的眸子,如坠在深海里隐藏了大部分躯体的冰山,瞧不见深浅的冰寒。

    栾姝动了手指示意他看,“我没事,你呢?”

    宋之易也问:“哥哥,你有没有被烫到?”

    警察喊栾姝和宋之易去录口供,范之洲垂下眼婕遮住了眼底情绪,示意她们先去正事。

    因是公众人物,警察也都做了回避处理,也没耽误太久,便放了他们离开。

    租来的车已等在停车场,他们上车。

    一路上,范之洲都没说话。

    宋之易悄悄扯她衣摆,“嫂,我怕。”

    栾姝也怕,她捉摸不出范之洲整个冰川似的是个什么状态。

    范之洲坐了副驾,栾姝和宋之易坐在后座。

    车子平稳驶上机场高速,机场渐远。

    范之洲挺直的脊背似塌了些,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过了许久回过头来,冷淡眉眼依旧肆虐着风霜,不见消散的凉意。

    “范之洲,你不要这样凶!我害怕的!”栾姝强作镇定,与他对视。

    宋之易紧挨着栾姝,低声控诉,“瞪我做什么,我又没惹祸!”

    他那双凉寂如雪的眼落了雪,露出底色的苍茫,车子离机场越来越远,他也再藏不住后怕和懊悔,冷意消融,眸光落在栾姝受伤的手上,化作一点疼惜,重重叹了口气,温声安抚她们,“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

    栾姝眨巴眼睛,有点酸,还以为他在酝酿什么惊天动地的暴怒,原来是生自己的气。

    宋之易倏然从栾姝怀里探出小脑袋,小脸喜忧变幻,露出笑靥,“哥哥——”

    范之洲抿唇,喉结滚了几轮,才哑声说:“嗯,你没错,不要怕。”

    宋之易笑容还没说收住,便哇哇哭了,“我哥哥跟我说要保护我——”

    宋之易哭得可笑又可怜,栾姝眼圈也红了,她忍不住埋怨范之洲,“你平日都怎么对妹妹的,瞧她这玻璃心!”

    范之洲——

    默然递了纸巾过来,倔强地直视前方,许久才闷闷地说:“以前不懂事。”

    宋之易的哭声嘎在嗓门里,按着鼻子见鬼地往前扒着看范之洲,“这还是我那个冷艳傲娇无情无性的哥哥吗?”

    范之洲反手按回她的小脑袋,“坐好!”

    宋之易呵呵地笑了,栾姝也没忍住。

    现在的范之洲看起来生动可爱,有人性。

    车子驶入酒店。

    此时网上的风暴已是沸反盈天。

    范之洲被泼咖啡的视频上了头条热搜,真美影视迅速发了声明,谴责黑粉不理智行为,声明已报警处理,网络上未打码的视频和图片都被删光,留下一些处理过像素和打码的镜头作为凭据,YXH出动引导,舆论一水的站范之洲,责骂疯子!

    热搜里稍有提及范之洲英雄救美等话都被删除,话题引导到范之洲刚等雪山归来的体育竞技精神方面,完全弱化他机场代人受过这一点。

    但吃瓜群众哪里能放过这么劲爆的新闻点?宋之易前面转发范之洲微博疑是自认嫂子,转而便是机场范之洲代宋之易挡了疯粉咖啡,这么粉红的话题怎么压?

    但随即也有吃瓜群众的火眼金睛发现,机场照片里范之洲脱了外套,穿着黑色T恤露出脖子的清晰大图里,颈侧动脉处赫然一点显眼的吻痕,证实了“嫂子”存在。

    但因此也很快让宋之易粉丝辟谣,宋之易行程透明,跟范之洲从西藏归来的时间线完全不符合,所以“嫂子”另有其人,宋之易是莫名躺枪。

    粉丝还假模假样开始刷感谢范之洲英雄救美的话题。

    范之洲和宋之易的绯闻话题顺带就被洗白了。

    按理说会疯狂发酵范之洲送外套的女子的话题,但奇怪的却是同时出现在视频里的栾姝一点新闻都没有。

    有人指出被推后洒了咖啡在胳膊上的女子是栾姝,但很快被打脸,一位素人女子视频出镜证明那个人是她本人。

    眉眼相似,肤色微黑,脸部还有些红肿,五官算是清秀,但绝算不上漂亮,她穿着藏裙,说是一位跟范之洲同行飞机从拉萨到A市的素人。

    而栾姝粉丝洗得毫不犹豫,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子身形虽很像栾姝,但露出一点的皮肤红肿略粗糙,哪里跟明艳白嫩的栾姝一点像?而新电影《带孩子的单身女人》剧组工作人员发了言论,证明栾姝一直在组拍戏。

    一系列操作,半天之内完成公关,天衣无缝。

    范之洲是被害者和英雄,宋之易和范之洲绯闻解绑,栾姝完美隐身。

    唯一伤亡的是范之洲的女友粉,“嫂子”再也隐不住,只不知在何方。

    范之洲开始用行动证明了他会“保护”栾姝。

    保护她不再遭受网络暴力。

    他们在酒店开了两间房,栾姝想跟着范之洲进他房间,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被热咖烫到,但被范之洲拒绝。

    “栾小姐,男女有别。”他温雅斯文,如谦谦君子,礼貌拒绝了栾姝。

    栾姝被他这斯文败类的模样搞得有点崩,昨晚上还抱着她辗转反侧恨不能揉在一起的男人翻脸不认人了!

    栾姝回房放了行李,虽惦记范之洲,但剧组一堆人还等着她,不及收拾,她便赶去了拍摄场地。

    这些时日一直留在剧组跟制片方和导演赔罪的余静在楼下见到她,几乎要哭了。

    “你可回来了!”

    顾不上寒暄,他们往剧组赶,栾姝给范之洲留了言,“我买了烫伤膏,叫了客房服务,一会儿会送来,记得擦。”

    他回了个浅淡音节,“嗯。”

    余静听见语音,“机场这一闹,到底是怎么了?”

    网上正热闹,可惜完整清晰视频找不到,说法不一。

    “你还是说说剧组情况吧,我走了一周,还能保住女主角的戏份吗?”

    “放心吧,头两天我还哭着跟制片方赔罪,这两天完全不用了。我们周老板追投了电影,一举成了第二大投资方,那么一大笔钱,造一个星期怎么了?”

    栾姝再次有了被保护的感觉。

    原来做资本或者说是资源咖的感觉这么好!

    机场闯了大祸,网络风平浪静到处是夸的,电影请假一周回来还能继续当女主角。

    虽如此有点小得意,但到了剧组,她还是老老实实找了制片人和导演道歉,给工作人员分了从西藏捎回来的礼物,一人一串活佛开光过的菩提子手传。

    余静和高沐也有份,高沐忖着栾姝包上那串,“你这个好像不一样啊!”

    “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跟范老师手腕上那一串一样的。”

    被秀了一脸恩爱的两只——

    高沐捅余静,“快给公关部打电话,洗手串!”

    范之洲粉群震荡,女友粉们哀嚎遍网,嚷着脱粉,高沐还没退粉丝群,凑热闹进去围观了会儿。

    正好有火眼金睛的粉丝是视频UP主,信誓旦旦说视频中被范之洲接了咖啡避免被泼的女子就是范之洲女友,绝非现在网上自证之人,证据就是机场女子背的乳白色背包上挂着的菩提子手串,与范之洲手腕上那串质地品质一样,是极品十瓣飞蝶桩菩提子。

    网友们还没发现这个。

    余静赶紧通报消息给公司公关部。

    没一会儿就见证了奇迹,有人爆料称“路人”发现视频自证的被救女子是藏地某处一家专营佛法用品店店主,范之洲救她,正因为刚从她家买过一条十瓣飞蝶桩菩提子手传,有点交情。

    此信息传播速度之快,内容之逼真,连余静都瞠目结舌。

    高沐喃喃问:“我们老板是不是榜上了资本?以后尽可内娱横着走。”

    “永升真正太子爷的老婆,真美集团周之真的弟媳妇,泽真集团也是亲戚。”

    两人静默了会儿。

    高沐又问:“范老板那雄性气质霸道的登山包上的毛绒垂耳兔怎么洗?”

    “洗什么,人家都差全网公开说有对象了,就等合适契机官宣。”

    “可是,他们真的是真的吗?刚才在酒店,他们开了两个房间,老板被范老板赶了出来。”

    “小情侣的情调,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

    高沐忍了又忍,“失恋的人嘲笑别人单身,能好哪里去?”

    两人你来我往,斗嘴起来。

    栾姝赶拍戏份,怕是要到半夜才能回酒店。

    范之洲赶到剧组见了她一面,便要坐私人飞机回拉萨,周来需要回京住院,他要去安排。

    栾姝惦记他到底被烫伤没有。

    “肯定是烫伤了,不然为什么不让我进房间,躲着不让我看?”

    “你也给我点面子,被泼那么狼狈,我不能留一点空间洗个澡建设下心理吗?”

    说得挺有道理。

    范之洲掏出栾姝叫人送进客房的烫伤膏,拉了栾姝的手给她涂抹,“拍戏赶戏,就不顾身体,别碰了伤口,虽没起泡,但是触碰了很容易破皮。我已经跟剧方交代了,照顾你一些。”

    烫伤膏凉丝丝的很舒服,栾姝顾不上,“千万不要特殊照顾,我以后还工作不?你以前在剧组,不也是该怎样就怎样,没见周老板嘱咐特殊照顾你。”

    “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你是住我心尖儿上的公主,碰坏了我心会疼。”

    突然的土味情话,土得掉渣,却让人心动意动。

    栾姝一把拽住他的腰带,什么都不说便往下褪。

    房车窄小,门都没关严实,外面来来往往都是工作人员,栾姝这举动,把一向漠然冷淡的范之洲都吓到了。

    “——我虽憋了许久,但也没那么快结束,你敢瞧不起我,你不是只有十分钟休息时间吗?”

    栾姝冷笑,“少甜言蜜语就想混过去,裤子脱了,我要检查你的腿。”她举着只有半管的烫伤膏,“药膏都用了一半,你还撒谎说没有烫伤!”

    有些□□上头的范之洲瞬时清醒,按住了栾姝的手。

    稍瞬,他从胸呛发出一声轻笑,“不好意思,本郎中卖艺不卖身,小姐请自重。”

    他毫不留情地从栾姝掌下脱身,扶着腰带的手背青筋凸起,一节指节按在腰腹人鱼线上,冷白禁欲,但表情却是破碎了乌云后的骄阳,温暖炙热,还有点点的傲娇。

    他将T恤放下盖住腹肌,给了栾姝一个柔绵的飞眼,荡漾微波,勾起涓涓细流。

    “我走了,等我。”

    拾起黑色的冲锋衣,他摆手离开,栾姝追下车,只见男人宽肩疏阔,走路的姿态是极好的,大步流星,一往直前。

    他上了越野车,嗡鸣声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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