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一共进行了两天，等结束比赛回到神奈川后，为时两周的立海大大合宿已经结束。
眼看教练拿着厚厚一叠成绩证书美滋滋地走进学校，他们一群人也没在学校大门口多做逗留，确定了接下来的训练计划之后就宣布原地解散。
时间还早，御子柴赤一带着重了不少的包裹坐上了晚班电车。车上的人没有很多，但她意外的碰见了自家小表弟。
他抱着网球包坐在电车的座椅上低着头，脑袋上的卷毛都塌了，看起来恹恹地。
因为他平时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没头没脑非常开朗的模样，这还是御子柴赤一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如此低落的表情，不仅有些好奇。
想了想，她抬脚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脑袋。
“你干嘛！？”
切原的反应很大，几乎是一瞬间就偏头甩开她的手，凶神恶煞地往上瞪过来，只是在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之后表情一僵，接着又乖乖把头凑了过来。
御子柴赤一对着他的脑袋毫不客气地搓了一通，而后才坐到他身边，从书包旁边的夹层里摸出一颗夹心软糖递给他：“为什么这么晚回家？”
“我刚从医院出来，”切原将糖果接过，撕开外包装后丢进嘴里，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表姐一眼：“你没生气吧？”
御子柴赤一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要生气？”
“我怕你觉得我太晚回家不学好......”他心虚地抓了抓头发，惹得御子柴赤一又生出一些揉搓他脑袋的欲望。
她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于是遵从内心伸出手，再次摸了摸那头卷毛，直到切原脸上那种‘想挣扎但不敢’的神情越来越明显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回到正题，她注意到切原刚刚说的是从‘医院’出来，还记得之前他们说的幸村还在住院，再结合切原刚刚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御子柴赤一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幸村怎么样了？”难道问题很严重？
好在切原听罢摇了摇头，有些振奋地说：“部长今天做手术，很成功。”
这话让御子柴赤一松了口气，反手不轻不重地掐住他的下巴：“手术成功了你还露出丧里丧气的表情做什么？不能开心一点吗？”
害她以为又有什么‘因为身体原因遗憾退场’之类的事情发生。
切原被她单手捏住脸颊肉，嘴巴挤成一团，有些不太情愿地小幅度挣扎了几下，只是无奈败给体型差距，只得作罢，转而安安分分地窝在椅子上。
他含糊不清道：“部长手术成功我当然很开心啊，不过想想我们关东大赛输给青学了诶......”
他看起来对于比赛结果无法释怀，但因为幸村手术成功是天大的好事，于是两种心情汇聚在一张白纸上面，使得他周边的气势都显得十分纠结。
“比赛的最终目的又不是为了赢。”御子柴赤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放开手：“幸村手术成功是好事，相比之下，你不觉得更加关注成绩的你问题更大一些吗？”
对哦，明明是部长手术成功这件事情更值得庆祝，为什么他要一直纠结赢没赢这件事？
切原思考了一下，发现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好......好像也是哈。”
“所以，”御子柴赤一歪头看着他：“还不开心吗。”
切原立刻摇摇头：“不会了。”
想了想，他又疑惑地问：“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不开心？”
“因为你的头发都要塌到地上了。”御子柴赤一站起身，再次狠狠的揉了揉切原的脑袋：“而且，不就是没拿到冠军吗？”
说着，她拉开书包拉链，往里面随便掏了掏——接着扯出来四五块金牌。
“我可以分你点。”她真诚地说。
切原赤也：......
他木着脸，任由自家表姐把那几块金牌挂到自己的脖子上。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难怪刚刚刹车时，那个书包一直叮当响个不停。
***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网球部的关东大赛决赛和全国大赛时间隔得很近，切原最近都早出晚归的。
而拒绝了青年队集训邀请的御子柴赤一最近倒是直接闲了下来，除去平时的训练之外在没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可以做。
“你今年干嘛不去？”中川趴在岸边，有些气息不稳地问道：“之前国家训练基地的邀请你明明去过了吧？为什么这次青年队的反而不去了？”
御子柴赤一拉高泳镜抹了把脸上的水，闻言说：“只是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去的话也没什么关系’的想法，所以我想看看，不去参加的话自己心里会有什么感觉？”
中川了然：“迷茫期？”
“大概吧。”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御子柴赤一的表情依旧很正常，一点都看不出有‘迷茫’的样子。
“那你有什么感觉吗？”中川好奇道。
“没有。”她一脸平静：“就像拒绝了一场并不重要的小型聚会一样。”
既没有偷懒成功的开心，也没有拒绝了重要机会的后悔，她的心情毫无变化，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中川听完她的话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猜测道：“也许是倦怠期之类的。”
毕竟一直做一件事，总会有疲倦厌烦的时候，这再正常不过了。
“应该是吧，反正也没什么负罪感，就当休息了。”
这样说着，御子柴赤一重新将泳镜扯下来，调整了一下位置之后拉长泳镜的带子，带子被扯得紧绷，松手时打到后脑勺上发出‘啪’的一声。
她扭头朝中川说：“我再放松两千米就起，你的计划游完没有。”
“你游呗，我还差一组单臂划手。”中川也扯下泳镜，接着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明天小玲有事不来，训练要你监督还是我监督？”
御子柴赤一回忆了一下：“上次是副队？”
“对。”中川点点头：“我倒是无所谓，你不是想休息吗，那就你来？”
“可以，”御子柴赤一没有意见，只是有些疑惑：“小玲又请假干嘛？”
身体不好吗？
中川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而后才回答：“她被家人抓去相亲了。”
御子柴赤一：......
有够惨的。
她同情地摇摇头，重新扎进水里。
训练在下午结束，一群人离开游泳馆后在学校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些零食垫肚子。
点心铺子毫无意外地没有开，惹得御子柴赤一直发牢骚。
她的羊羹、大福、和果子、焦糖布丁，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吃到了，她来学校训练的动力都快没了。
“你家附近总不能一家点心铺子都没有吧？”川崎莉子撕开能量棒的包装袋，将食物递到她面前：“吃点别的吧，总吃点心，容易得糖尿病。”
“已经很久没吃了。”御子柴赤一沉痛道，然后就着川崎的动作张口把她手里的能量棒接过。
她不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就觉得味道怪怪的还很噎嗓子，不过还不至于到讨厌的地步，拆开后递到她面前的话还是愿意给面子地吃上一根。
中川在一旁跟自己的男朋友打着电话，似乎是在约周末出去约会的事，声音温柔得不行，众人都有意无意地竖起耳朵。
等到她放下电话转过头来时，直接对上了自家一帮单身队友求知若渴的眼神。
中川心优脸上的柔情和甜蜜还没收回去，猝不及防对上这么多人的视线，表情立刻僵住。
川崎莉子幽幽地说：“队长啊，我好羡慕啊。”
“是啊，我也想约会，能不能带上我？”
“我就在旁边看着，绝对不打扰你们。”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惹得中川没好气地瞪了她们一眼：“啧，滚滚滚，谁拦得住你们，不是你们自己不要吗？”
“我比较看重质量。”川崎双手合十，一副看破红尘的尼姑脸：“如果没有一米九和八块腹肌的话，我是不会松口的。”
“一米九的话，在日本很难看见吧？”
“都是做梦了你还讲这个？”
“倒也是。”
话糙理不糙，其他队友纷纷效仿：
“许愿一米八五加。”
“许愿八块腹肌。”
“人渣退散。”
“那我梦个腿长一米一不过分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做着白日梦，只有御子柴赤一单独站在边上，面无表情地嚼着能量棒。
川崎用手肘顶了顶她的手臂：“来，你也快讲讲理想型。”
她慢悠悠地咽下嘴里的食物，问：“这跟理想型有什么关系？”
“趁机让大家了解一下你啊，”川崎说着，指了指对面的三宅：“比如说他做梦都想找一个可爱的女朋友，不过我认为他大概率会单身到四十岁。”
三宅破防：“你倒是等我不在这里了再说我啊！”
川崎直接无视了他，而是略显期待地问：“你一直都很少参与这种话题，我都好奇很久了。”
之前她们聊这些的时候，御子柴赤一总是不在，要么就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时候她们不熟，也没人敢主动上前发问，总觉得十有八九会被无视。
不过现在想想，这人当初一脸淡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搞不好就只是在发呆而已。
御子柴赤一倒是好讲话，听罢点了点头，稍加思索后张了张嘴：“我——”
“啊，御子柴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话才刚开个头就被人打断，她的大脑空白了一阵，第一反应是：“谁在造谣？”
出声的人是站在三宅旁边的藤井，她一脸兴奋地搓搓手：“我比赛出发前在宿舍楼碰碰见过入江，她说对于打扰到你和你男朋友的约会感到很抱歉，还托我跟你道歉呢！不过后来我给忘了。”
其他人：！
队友们听罢立刻露出一副被雷劈的表情，目光像小刀一眼‘唰唰’扎到红发女生身上。
中川瞬间化被动为主动，上前一步抱住御子柴赤一的手臂：“如实招来，怎么回事！”
被质问的女生很快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校道上的偶遇：“噢，比赛前一天，我来井上家买点心，路上碰到了复建回来的入江。”
“那男朋友呢？是怎么回事！”川崎挤在她旁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不会瞒着队友谈了很久了吧？”
“是朋友，”御子柴赤一纠正道，只是语气并没有那么强硬，听起来也没那么有说服力：“路上碰到的，他队友说他想出去买东西，但不认识路，我就带着他一起了。”
不认识路......
“谁信啊。”三宅吐槽道。
整个立海大才多大，还能迷路不成，明显就是借口。
而且，“你居然信了？”
他诧异地看着御子柴赤一：“你是这么热心的人吗？”
“不会是双向奔赴吧......等等！”川崎猜测着，接着整个人突然一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那一大包零食？！”
对上她瞪大的眼睛，御子柴赤一诚实地点了点头，毫无羞涩之意：“他送的。”
在场的人都见过她抱着一大包零食坐车的模样，闻言都露出了贱兮兮的了然模样：“我懂了。”
中川拍拍她的肩膀：“没事，谈恋爱而已，不丢人。”
“我没谈恋爱。”御子柴赤一努力地解释着，但显然成效不大。
中川以过来人的身份自居，哥俩好似的揽住御子柴赤一的脖子：“来，我们就做一个简单的假设。”
“如果有一天，你在路上偶遇三宅，然后他跟你说他不认识路，希望你能带他去校门口......”
话都没说完，御子柴赤一便抢答：“自力更生。”
三宅不满意地大喊：“为什么又是我！”
“因为你是我们队伍不可缺少的存在，重要角色都将由你扮演。”中川敷衍地安抚了他两句，接着转过头，看向身边若有所思的御子柴赤一：“现在懂了吧？优等生？”
是有那么点奇怪。
御子柴赤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只是认识了一个多月，但是自己在对待青根时总比对待其他人多了一份耐心。
是因为他太过单纯和好脾气了吗？明明那人长得跟这两个词完全搭不上边啊。
还有那两次肢体接触......
“好像是。”她摸着下巴犹豫道。
看着她的样子，大家都兴奋了：“哦哦哦！恋爱恋爱！”
“队里又要多一个现充了吗可恶！”
“你们说，我要不要试着跟上次给我递情书的那个足球部的接触一下？”
“千万别，踢足球的十个有九个半人渣！”
场面乱糟糟的，暂时思索无果的御子柴赤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耐心纠正：
“没有恋爱，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