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法

    关昭把十几只小狗挨个摸了一遍,才一脸为难地嘀咕:“这也太小了。”

    “看你这话说的,狗崽就这会最可爱,多招人喜欢。”老板提溜起一只看着才满月不久的小阿拉斯加:“这可是阿拉斯加,大狗,以后说不得有个一百斤。”

    “阿拉斯加?我知道,那是雪橇犬吧,拉雪橇的。”关昭捏捏小狗毛茸茸的爪子。

    “哈哈,美女懂啊,”老板呵呵笑道,“不过咱这地方,雪橇是拉不上了,你买个滑板,它长大肯定能拉着你跑!”

    关昭很爱怜地戳了下小阿拉斯加的鼻尖,摇摇头:“算了,不适合我。”

    她说完,张望两眼,就去拉闫山的手,是要离开的架势。不过迈步前还回头看了好几次,像是舍不得。

    老板眼尖,更积极地挽留她:“美女再看看呀,喜欢什么品种?我这什么都有!实在不行,你跟我说,我还能去进,是不是?”

    “什么都有?”关昭站定,好奇地问。

    “那当然,我这专做品种犬,这些不行,要不去里面看看。”老板邀请。

    关昭伸长脖子往里看:“里面也都是小狗吧?”

    “是啊,小狗还不认人呢,现在带回去养,最亲。”老板吹嘘起来:“别看着这点天热了,人少,早起凉快那会,我这走了十几只,都是小狗。这片养狗的都知道,买狗来找我就对了。看咱家这店就知道,最大的。”

    关昭将信将疑地点头:“可是小狗太难养活了。”她说着,还有点伤心的样子。

    老板听出了她口风的变化,跟着问:“怎么啦,美女是想买只大点的?想要几个月的?”

    “有没有那种大狗,买回去直接能看门的,最好老实点。”关昭怕听起来矛盾,补充道:“这两天小区里好几家都被偷了,直接撬门进来的,就想买条狗镇镇。小狗没什么用啊,但是大狗太凶的话,真把人咬死了,也不好办。”

    “哦!看门啊!想唬人啊?”老板恍然:“哎呦,这么大的,我这现在可没有。”

    “是吗。”关昭语气低落。

    “哎?美女是不是住前面那家属院啊?”老板突然问:“来时候还看见警车去了,就是没见抓着人。”

    关昭挽着闫山的手紧了紧,随即重新放松下来,自然答道:“唉,哪有那么容易?要是抓到了人,我们还买狗做什么。”

    闫山适时出声:“算了,没有就走吧。”

    关昭嘟着嘴:“不是答应了陪我看吗,你总不在,我一个人害怕死了。”

    老板挠了挠鬓角:“美女,要不这样,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帮你问问,要是有大狗了,我立马告诉你。”

    “可以吗?”关昭眼睛里冒出十二分惊喜:“那谢谢老板啦!”

    她报了闫山的联系方式,后者眼珠动了动,流出几分认可。

    一出花鸟市场的大门,关昭从随身的兜里掏出瓶酒精喷雾,“噗呲噗呲”对着自己和闫山的全身上下喷了个遍,巴掌大的喷雾瓶里酒精用掉大半。

    “怎么想到来这里?”驱车前往宠物医院的路上,闫山通过了卖狗老板的好友申请,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手机拿来。”关昭伸伸手。

    闫山二话不说将手机搁在她掌心里,仍然偏着头等她解答。

    “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听过不少这家老板的事。”关昭点进老板的朋友圈翻看:“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个标准的狗贩子,那些小狗都是些不太好的渠道收上来的,有的是自己胡乱配种的,有的是走街串巷低价‘进货’或者干脆是偷来的。卖价也很便宜,几十几百,除非遇上冤大头,很少会上千。相对的,这些小狗的健康没有任何保障。他嘴上说有疫苗包到几个月,都是胡扯的,真会去追究的人也没几个。”

    她解释:“医院接收过的幼犬病患,十只里得有五只的主人提到过在他那里买的狗。这些小狗有的犬瘟,有的细小,狗癣耳螨绦虫这些都算是轻的。我也接诊过两只,太小了,根本救不活。这类烈性病的治疗费用也高,很多人听到医疗费比买狗还贵,就会直接放弃。”

    “我也没想过现在和他打交道还能派上用场,”关昭在花鸟市场里压制的厌恶现在一股脑泛上来,消化液在胃里翻起了浪,“他没良心,但人脉很广,有生意能做,肯定不会放过。我想着,万一偷百威的人想拿它卖钱,这个老板兴许能收到风声。”

    闫山懂了,便问:“你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关昭斜靠着车门:“没有,他今天发了十几条朋友圈,都是普通的卖狗广告。”

    马不停蹄地赶到宠物医院,小孟的脸从一摞A4纸后抬起来:“昭昭你……你们到的这么快?”

    “嗯,寻狗启事印好了吗?”关昭直接跳过打招呼和寒暄,一句废话都没有。

    小孟拍拍挡着她的那摞纸:“这呢,拿去吧。”

    “这不止五百张吧?”关昭一只手都拿不住。

    “一千份。”小孟答。

    “彩印可不便宜,你花了多少?我把钱转给你。”关昭去摸兜里的手机。

    “你跟我客气上了,还是不是自己人啊?”小孟从抽屉里找了个手提袋帮着装好:“拿走拿走,我也挺喜欢百威的,多乖的狗狗,就当是我尽点心意。”

    闫山先一步伸手要接,小孟攥着提手,不确定地悄悄瞄了关昭一眼。

    关昭下巴微抬:“给他吧。”

    小孟这才松手,闫山两指勾过袋子,关昭就准备要走:“谢了,那我们先走了。”

    “哎哎,等下,”小孟拉住她,却不继续说话,看了下闫山,又看关昭,“那个……”

    关昭想了想,还是扭头对闫山说:“你先去开车?我马上来。”

    “嗯。”闫山应了,一秒都不多留,转身直接出了门。

    小孟松口气,欲言又止道:“昭昭,我知道你现在着急,不过你们两个这……”

    “怪我,”关昭能理解她的担忧,“现在我孬子乱得很,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讲。等等,等百威找到,请你吃饭,行吗?”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你家里人,”小孟摇头,“你心里有数最好,真不好了……我再帮你想办法。”

    关昭张开手飞快地抱了她一下:“反倒让你这个年纪小的帮我操起心了。那我先走了,不好耽误时间。”

    “对了,”小孟抓紧说了一句,“我用这份启事帮你在几个医院群里都转发了一遍,有情况的话我马上告诉你。”

    关昭听她说完,眼眶深处燃起一点热意,抿了下嘴,笑着点头:“好。”

    回到车里,闫山问:“回保育区?”

    “不,”关昭看了一遍救援队的群消息,曲起手指揉揉眉心,“没有进展,我……我怕回去了佳期知道更不好受。”

    “昭昭,我们早晚要回去。”闫山说。

    “我知道,让我缓缓。”关昭积累的困倦合作发力,一次次拖拽着她的神经,下一秒就要捂住她的眼睛。所有思维通过时都像卡车行驶在减速带上,缓慢而颠簸,在摇晃中挤压混乱。

    过了足足一分钟,关昭打开地图搜了一下:“先去这。”她指着一家离保育区最近的商场。

    闫山只管开车,要不是市区内限速严格,脚下油门能直接踩到底。

    和街上闲逛的路人截然不同,关昭下车后专注寻找街边发传单的年轻人。

    在步行街转了一路,终于发现一个看着就脸嫩,只敢往电动车筐里塞小广告的马尾女生,随身的挎包上挂着个萨摩耶的毛绒玩偶钥匙扣。

    “你在这等我一下。”关昭边说,边用力揉眼,任由眼眶眼球一起泛红,泪腺挤出泪液在眼中打转。

    她犹觉不够,狠狠拧了自己的鼻头,一阵酸涩上涌,她满意地看着自己惨兮兮的哭相,抱着装寻狗启事的手提袋向马尾女生走去。

    “同学,你是海大来兼职的吗?”关昭直接搭话。

    马尾女生被吓了一跳,见来人是个眼圈红红还挂着眼泪的女生,又放松下来,小声回:“我不是海大的。”

    “你,有什么事吗?”她看关昭并不离开,顿了顿又问。

    “我想雇个人帮我贴传单,可是都被拒绝了。”关昭说着双眼湿润得更厉害:“我从街那边一直问过来,我给的工资也不低,为什么没人答应呢?那我的狗狗怎么办啊?”她看上去就像是在自说自话。

    马尾女生迅速瞥了关昭怀里的一兜寻狗启事一下:“这边在兼职的人很多……你的狗丢了?”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关昭擦眼泪,“就想雇个人来贴寻狗启事,你可以帮忙吗?我可以付五百。”

    “只是贴传单?”马尾女生犹豫着,还是抽过了一张寻狗启事看:“酬金两万……我的妈呀,什么狗这么值钱!”

    “就在这附近贴,”关昭捧着手提袋,“这里面一共一千张,贴完结款。”

    “它是搜救犬,被人偷走了,我一直在找人。”关昭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五百块贴一千张,要是你找到了它,另有两万酬金。”

    “真的?”马尾女生心动了。

    “当然,我的狗现在还没找到,怎么会骗你。”关昭说话夹着哭腔:“还是你觉得报酬不够?这个可以商量的。”

    “就这样吧,”马尾女生点了头,“但我要晚上或者明天才能开始。”

    关昭立刻跟她交换了姓名和联系方式:“我可以先付你五十,等你贴完了立刻结清。”

    马尾女生同意了。

    关昭空着手走回闫山旁边,在他复杂的目光下一把抹干眼泪:“回去吧。希望我找的这个女生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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