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

    闫山硬是到了牛舍大门外才放下人,这还是关昭嚷嚷了一路他才听。依他的风格,不到房间门口,是不会放人的。

    进了民房二楼,关昭推开唯一一扇虚掩着的房门,看见她和闫山的行李并排放在床尾。

    关昭:?

    “委屈你跟我凑活一下了。”闫山翻出手机看了下:“甄顾问可能误会了什么。”

    关昭也看了看群消息,虞佳期提了一嘴,房间是按照他们的分组安排的。她倒是很想和关昭一个房间,两个女孩子一起肯定更自在。但关昭跟着闫山行动昼夜颠倒,这会虞佳期正睡得香,想换房间也不方便。

    关昭看完,出奇的平静。误会多了不愁,尴尬多了不痒,她几乎要习惯了。

    闫山站在双人床前:“热水有限,你先洗。”

    又跟了一句:“柜子里还有被褥,我打地铺。”

    关昭没心思多想,什么暧昧不暧昧的,她只想洗澡睡觉:“不用折腾了,就这样吧,我看你有心也无力。在地上睡一晚,明天还起得来吗。”说完就拿起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这下轮到闫山愣住,等浴室里水声响起,才反应过来她在开玩笑。

    两人不是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但还是第一次沾上枕头就睡沉。事实证明,只要够累,情感状态心理活动都要往后排,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关昭甚至觉得,她不是在睡觉,而是昏迷。至少在有人过来“咣咣”拍门之前,她没有任何知觉。

    “昭昭?先起来。”闫山推推她,自己下床开门。

    为了方便行动,救援队外宿时都是合衣过夜,免得有急事来不及。关昭痛苦地爬起来,捂着脸适应窗外的光线:“什么事啊……”

    叫门的是赵浩成,他也精神不到哪里去,头发还散着,像个野人:“百威不见了。”

    “牛找见了?”关昭听岔,心道赵浩成哪里学的方言。

    “昭昭。”闫山叫了她的名字一声,也只叫了名字。

    关昭坐在床上了安静了几秒,倏地跳下床:“你说什么?百威不见了?”

    赵浩成用手代替梳子随便耙了耙头发,一边扎成个歪歪扭扭的丸子一边点头:“对。”劳累加上震惊,让他脸色看起来蜡黄中还透着白。

    “佳期人呢?”闫山问。

    “已经跟乐乐出去找了。”赵浩成搓了把脸:“她说起床后要带百威去方便,喊了半天没见到狗,屋里屋外找了一圈,没有百威的影子,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我们也去……”关昭刚要说自己去帮忙,想到他们还在保育区,还有任务在身,犹疑了一瞬:“那些牛……”

    闫山略思索,就拍了板:“我会和甄顾问说一声。昭昭,我们先去帮佳期。浩成,你跟唐湃照常用无人机搜索,牛和百威都要留意。”

    “明白。”赵浩成一答应,立刻就返回自己房间取设备,和他同住的唐湃动作也不慢,拎着包在门口等他同行。

    关昭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同时在联系人里翻虞佳期的名字。

    “佳期?”她拨通电话:“你跟乐乐在哪?”

    虞佳期的声音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大路上。”

    四人汇合时,关昭去拉她的手,发现她手心出了一层的汗。

    “先别慌,这会不能慌,”关昭问,“先把事情捋一捋,我们好好想想。百威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虞佳期呼吸很急促:“我不知道……”她才说了几个字,就漫起哭腔。

    “佳期是八点不到时叫醒了我,”马其乐替她理清时间,“那时候,她已经在附近找过一遍。”

    “我没听到声音,”虞佳期尽量保持冷静,“晚上睡得很沉。我叫醒乐乐之前,已经找了,大概,十几分钟?”

    “昨晚百威没跟你待在一个房间吗?”关昭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百威不喜欢待在小房间里,我把它留在一楼。”虞佳期摇头:“一楼的大门也关着。”

    关昭的思路清晰了一点:“我和闫山差不多五点回来的,那会……那会就没有看见百威。”在基地里时,就算大家深夜进门,百威也都会迎接。只不过早起时两人都累得快睁不开眼,没注意到这一点,她也下意识认为百威是跟虞佳期在房间里休息。

    虞佳期头快要埋进胸口,就像是脖颈无力支撑:“现在九点了。”

    关昭听懂了她的意思。百威到现在都没有自己回来,那么至少四个小时的空白时间,足够跑到很远的地方。

    “但是百威是怎么出去的?”关昭想不通。

    “它会开门。”虞佳期捂着脸,看起来懊悔无比:“你知道,关,百威是训练有素的搜救犬,和普通宠物犬性格区别很大。即便没有牵引绳,也绝对不会贸然离开我自己行动。它能通过最严苛的抗干扰训练,不会因为贪玩就跑出去。所以,所以我……”

    “先别说这些,当务之急是找到它,”关昭打断虞佳期的自责,“百威在搜寻任务中不是会一直戴着定位项圈?看不到它的位置吗?”何况本来也不是她的错,百威平常就成天待在基地院子里,基地的院门关归关着,并不会特意落锁,从来没出过问题。

    “就是因为有定位,我才放心留它一个在楼下。”虞佳期掏出腰带上挂着的终端,“我喊它没得到回应时,就看过定位,最后位置就在大门附近,然后就没有信号了。”

    “没信号?”关昭一愣:“怎么会?百威的定位器不是户外专用的吗?”不是常见可爱小巧的宠物定位器,而是固定在尼龙项圈上、有常常一根天线的那种黑盒子。造型很丑,但强度高,很结实。哪怕在山林里,也能通过无线电信号接收位置,传输距离至少十公里。平白无故,怎么可能没信号?

    “定位器还没出过故障,”虞佳期捏着终端的手因为太用力,被外壳边缘挤出深深的印子,“只有人为破坏。”

    可是保育区在什么地方,除了他们和留守的工作人员,哪还有什么人?

    关昭回想着虞佳期的每一句话,拍了下头:“你刚才说百威最后的定位是在大门附近?大门有是摄像头的,我们去看监控,快。”这个大门指的是牛舍大门,连接着唯一一条贯通保育区供车辆出行的大路。

    “对,对,我怎么没想起来!”虞佳期拔腿就往值班室跑:“我去看!”

    闫山先一步来跟甄顾问沟通过,甄顾问很配合,他比救援队的几人还要不解:“保育区里能丢牛已经很了不得了,怎么刚到的狗也会丢呢?”

    这里的监控覆盖面积小得可怜,总共两个摄像头,牛棚一个,大门口的墙头一个,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你们从什么时间开始看?”甄顾问操作监控系统的动作不是很熟练。

    虞佳期犹豫不决。

    “你什么时候睡的觉?直接从那时候开始吧。”关昭建议。

    “十点……昨晚十点半。”虞佳期报出个时间。

    “看监控录像用不到这么多人,”闫山手按在马其乐肩上,“你陪佳期,我们再出去找。仔细点。”

    虞佳期眼睛已经扎进屏幕里,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马其乐看看她,无声地叹口气,点头:“我会的。”

    到了外面,走远些后,关昭才把情况跟他复述了一遍。

    “这不对劲。”闫山听着就皱起眉毛:“无缘无故,百威怎么会跑出去。”

    他认识虞佳期和百威很久了,比关昭更熟悉百威的性格。

    “可是,就算知道不对劲也没什么帮助,”关昭望向远方的空旷草地,“没有走失时间,没有离去方向,我们在这里找,跟只无头苍蝇一样。”

    这样打击人心的话,她万万不敢让虞佳期听到。

    “现在去哪边?”关昭目前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闫山站在路边,四下张望:“现在附近看看,佳期过来的时候状态不好,容易错过些细节。我们从不同的角度寻找,也许会有发现。”

    似乎暂时也只能如此。关昭握着手机,打算一有什么好立刻通知虞佳期。

    可惜天不遂人愿,两人转遍了保育区的出入口周边,也没有任何百威的影子。

    很快就过了中午,顶着三十几度的高温,也没法正常行动。包括赵浩成和唐湃在内,一行人都返回值班室,在小小的平房里挤着,心不在焉地吃了顿迟到的午饭。

    两个摄像头,从昨晚十点半到今早八点,累计将近二十个小时的监控录像,虞佳期和马其乐交替着不间断地看,调整成四倍速,看完也花了五个小时不止。

    稍事休息的几人等到她反馈结果,已经临近下午三点钟。

    “有人来过。”虞佳期说这话的时候很无力:“就一个人,个头不高,男性,其余的,我看不出来。”

    她把有用的监控画面都录了下来,用手机播放。

    关昭几人凑近看,屏幕里是个中等身高的男人,或者说老人,因为他步伐不怎么稳当,还有些驼背。这个老人从大门旁一闪而过,百威跟在他旁边,短短四秒钟的画面,没等人看清什么就结束了。

    “就这些,”虞佳期说话语调没什么起伏,声音却是抖的,“我跟乐乐,看了几个小时的监控,只看到了这四秒钟,百威出现过。”

    闫山把手机还给她:“再把电脑上的这一段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我们看看,手机转拍的不太清楚。”

    甄顾问去了牛棚,马其乐坐在电脑前找出了这段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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