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姜彤与沈白鹿对视而立。
两人距离不算近，可偏偏方才还中二阳光积极向上的气氛此时变得暧昧潮热不单纯起来，姜彤心跳加速，名为暖心、触动、羞恼与愤慨的情绪纠缠混杂，在她心中泛起滚滚涟漪，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她应付不了的情形。
“明白、明白，非常明白，你离我远点。”姜彤红着脸向后退开，哪里还有刚刚要把整个世界撕得稀巴烂的豪情壮志？
“嗯？刚刚要锤烂这世界的劲头呢？”沈白鹿明知故问。
下流！无耻！不要脸！
姜彤的羞愤占比正式超越了感动，她横眉冷对调戏自己的沈白鹿，骄横跋扈，嘴里吐出威胁的字句：“你信不信我告你职场性骚扰？”
沈白鹿起了些兴味：“怎么告？”
额……姜彤被问得语塞了。
也是，沈白鹿一没用性暗示的言语骚扰她，讲述性经历、黄色笑话；二没用性暗示的行为与她进行肢体接触……只说了“姜彤，没有你就不会有渡宠”，并且和她站位接近五十厘米，应该做不了性骚扰的证据吧。
姜彤方才的气势消失殆尽，她哼哼唧唧：“我想怎么告就怎么告，告你压榨员工，申请劳动仲裁。”
沈白鹿颇为认真地深思了一下，沉吟道：“唔，这个你确实有机会告赢。这样吧，本来是打算你入职半年后给你涨工资的，但考虑你最近的优良表现，下个月开始底薪涨到6500，提成增加10%。”
姜彤：“诶——”
这倒是意外之喜！
只是……她害渡宠陷入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唾弃的境况，现在真的受得起这涨薪吗？想到还未尘埃落定的网暴恶评，渡宠3.1分的点评分数，姜彤肉眼可见地发蔫了。
她现在涨薪好像不合适吧？
现在正是渡宠的生死存亡之际，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呢，她看过太多拔尖儿的品牌被红眼病举报，结果隐入尘埃里的，风气太差了。
她现在涨薪确实不太合适。
姜彤摇头：“算了，涨薪的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沈白鹿洞察力极强，猜到姜彤的顾忌：“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工作能力优秀，获得客人们的一致好评，还协助警方抓捕嫌疑犯，这样都不值得加薪吗？”
姜彤支支吾吾：“值得是值得……”
沈白鹿话锋一转：“除非你担心前一阵子被人投诉油腻，不配涨工资。我之前就说过，投诉不计入绩效考核。”
“谁油腻啊！”姜彤听到油腻二字一把子爆炸了，她斜乜向沈白鹿，很不满意：“诶你——”
沈白鹿不禁笑出声来。
姜彤立马知道这人故意调侃她，想让她忘记网上的纷纷扰扰，想到这儿，她的怒火气焰平息了大半，但嘴上还是倔强地哼唧：“无聊死了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一会儿后，姜彤撇着嘴，又恢复了愁云惨淡，唉声叹气：“你准备怎么回应质疑？”
沈白鹿：“嗯，就简单发个公告。”
“啊，那估计用处不大。”姜彤对此不抱期待，也不抱幻想，她知道网络环境是怎样的。
沈白鹿看不得姜彤沮丧，透露出自己刚刚得知的好消息：“其实，我有一个好消息没告诉你。”
“什么消息。”
沈白鹿语气轻快：“刚刚，公安机关已经联系渡宠了……政工部门知道你提供了重大线索协助破案后，已经向市里的见义勇为协会及评定委员会通报了。”
姜彤眼前一亮：“什么意思？”
沈白鹿解释道：“协会过两天就会给你发‘见义勇为’的称号，好像还有公安机关的五千元现金奖励。”
“太好了，这下不怕网络舆论恶评了！”姜彤握紧小拳头，虚空挥了几拳，把幻想中的敌人打了个人仰马翻屁滚尿流。哼哼，这下官方都发言了，看这些晦气玩意儿们还要怎么挑刺！
但“见义勇为”称号的审批和发放毕竟需要流程，所以网络针对渡宠的质疑并没有减少。
渡宠在官方账号上发出公告：【一切等官方定夺，相信谣言将会不攻自破。】
一切等官方定夺？
渡宠搬出了官方，是自信还是混淆视听？
渡宠的强硬态度让网民们拿不准了，有人表示继续观望，有人则收敛了言论捂好了账号，毕竟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他们要谨慎发言；当然，也有人骂得更欢畅了。
渡宠发出消息后，楚城本地合作的宠物医院，以及流浪动物救助基地都转发了渡宠的公告，算是表明了态度，支持渡宠。
也有许多渡宠的客人主动转发，讲述自己和渡宠的故事，支持渡宠。
李潇潇也在X站发了个视频，讲述了自己和姜彤一同长大，小学时，她家刺猬遗言是要听最炫民族风的事儿，逗乐了一大批观众。
又说到不久前，与姜彤一起接宠火化羊驼，柯基可乐不愿羊驼哥哥离开，急得原地呜咽拱羊驼的感人情谊，她回忆起来还是忍不住流眼泪，说哭了一众吃播粉丝。
“呜呜呜，支持潇潇朋友，大家理性站队哈，（PS：潇潇你以后不吃播了聊天我也愿意看，讲得太活灵活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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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呢，并不是所有人都买账的，网上有一闲人【楚城第一深情】在贴吧里发帖，说是揭露渡宠员工们的真面目。
《八一八渡宠里的奇葩员工，各个都是渣男贱女！！！》
[楼主我不巧就是知情人士，对渡宠的人员各个都非常了解，楼主早就看渡宠这群人渣不顺眼了，现在就跟大家来聊一聊渡宠里的人渣们！]
[首先是渡宠的老板沈XX，好多人说他长得帅，但楼主见过真人觉得一般。
他整天游手好闲，靠一张脸花花了好多妹子，渡宠就是他靠着一个富婆包养投资的。]
[店员彤彤大厂毕业，没人要了才会来当宠物殡葬师。她是老板沈XX的小三，脾气极差，她还pua沈XX去傍富婆，出卖身体好赚钱养活她。
就是她装神弄鬼，说自己听得懂宠物遗言，她和沈XX一合计，拍脑瓜子就一起营销渡宠了。]
[前台兼宠物礼仪师小颖是个学美容美发的，本科都没读。]
[保安刘常X先前是个流浪汉，三个月前还在一附中附近流浪，渡宠呵呵，什么人渣都敢收。]
[周天磊这厮更是要去当上门女婿，正经班不上，在女友家骗吃骗喝，现在要入赘到女友老家浙省的7层别墅里，生了儿子也得跟老丈人姓，你们就说丢不丢男人脸吧。]
帖子下一番乱七八糟的讨论，看到贴主的IP地址在楚城，他们连怀疑都不怀疑的，照单全信了。
“哇塞，这渡宠真的没一个好人啊，老板傍富婆，员工流浪的流浪，没文化的没文化，还有入赘的。”
“这个彤彤绝了，骗人还骗男朋友卖身养自己……太恶毒了吧。”
“举手，这个彤彤毒妇没跑了。”
“我怎么觉得愿意收流浪汉上班还蛮人道的？”
“你疯了呗，被渡宠洗脑了吧，我可不想去有流浪汉上班的店铺消费。”
“+10086，我也不想。”
帖子下面的吃瓜人众多，都被渡宠里的瓜瓤喂得饱饱的。
姜彤读到这一条爆料时，脸都气歪了。“谁是小三啊！还说我指使沈白鹿出卖肉/体养我，这怎么编的有鼻子有眼的？”
尤其这消息还是李潇潇发过来的。
【李潇潇：笑死我了，这人是故事会的编辑吧，这么会编怎么不上天呢？】
刘常山也有些担心：“我确实当过流浪汉，以后客人不会不愿意来了吧。”
小颖倒是无所谓：“这人说得对啊，我确实没读大学，各凭本事嘛，我现在也活得很好呀，工资很不错，他们读了本科也不一定有我赚得多。”
姜彤转头看向淡然夹菜的沈白鹿：“沈白鹿你不生气吗？这人说你当牛郎卖身啊！”
只是沈白鹿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奇怪地扬起：“嗯，我只觉得好笑。”
姜彤却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沈白鹿这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怎么回事？被人骂当牛郎傍富婆都不生气？
他在高兴什么？
小颖早就占领了吃瓜前排，她前一阵就发现了两人最近气氛不对了，自从奇诺上门后，这两人更是眉来眼去的，时不时就剑拔弩张的，你sad来我安慰的，就很……暧昧拉扯。再联系上姜彤先前的歪嘴龙王，容光焕发……她懂了！她就是吃瓜的神！
小颖戳了戳姜彤，低声偷笑告诉她：“沈哥应该在笑那人说你俩是一对儿吧，他开心着呢，啧啧，这恋爱的酸臭味啊……”
靠！不可能。
姜彤一阵恶寒，蹦开了三米远，生怕沾染上沈白鹿的奇怪病菌。
这人自从和她挑明后，确实时不时奇奇怪怪的，只是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毫不收敛啊，顶多是两人独处时气氛很那啥……不对不对，一定是她看错了，小颖也解读错了。
可得离他远点。
这时，周天磊在群里跳了出来，尴尬道歉：【对不起大家了，发帖的这人是我老婆的前男友，他因为嫉妒我就跑去网上发疯造谣，对大家造成的污蔑我深感抱歉。】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请你们放心！】
确实贴子里只有周天磊被爆出了真名和一些隐私，那人语气里全是酸味。
众人听他这样说，也就不计较了，周天磊做事还是很利落到位的，不用她们操心了。
果然，第二天，发帖人【楚城第一深情】连忙删了帖子，置顶了一条道歉，承认关于渡宠的内容都是他瞎编的，警察同志已经教育过他了，他支付了五百元罚款，以及将要被拘留在看守所十日。
而诽谤人的身份也被人扒出来了，李广朔，因为嫉妒周天磊夺走了自己的入赘身份，而恶意散布谣言。
“啧啧啧，嫉妒的男人真可怕。”
“对啊对啊，真没有底线啊。”
“渡宠的人好惨啊，还要管这些……”
网络看客们一片哗然，没想到自己竟然吃了个假瓜。
有人后悔自己瞎吃瓜一点不客观的，表示以后再不乱站队了；也有人还是恨渡宠，恨得每天在渡宠主页下面打卡骂人，非常坚持不懈。
但一切都在楚城日报发了一份新闻稿后平息了，标题是《市民协助公安机关侦破刑事案件，获“见义勇为”荣誉称号》。
照片上，正是姜彤戴着红底金字绶带，从手里接过鲜花的样子。
新闻稿内容画了重点：【鉴于姜女士及时举报重大线索，协助公安机关成功侦破刑事案件，经市见义勇为评定委员会认定，授予您见‘义勇为积极分子’称号”。】（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