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常山和小白的到来为渡宠添了一丝生机。

    刘常山勤快，兢兢业业地为渡宠看门，他早上醒的早，便捡起了打扫的工作，将店铺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地面拖得更是能反光；白天来客人时，刘常山会引导客人在指定区域停车、帮忙泊车，也帮助解决异常事情；晚上时，刘常山则带着小白在渡宠周边巡逻，即使睡觉也比较浅眠，以防遇到突发事件。

    小白狗呢，更是爱岗敬业。

    它拿了狗粮工资，还真的把看门犬+吉祥物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

    在看大门的工作上，它做到了【内有恶犬，生人勿进】，一小团奶狗每天抬着小爪子在院子里巡逻，全程竖着小耳朵，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在当吉祥物的工作上，它作为抚慰犬更是优秀。当宠物们进入遗体清理室时，小白就会绕着宠主们卖萌撒娇，安抚失去爱宠的主人们。

    小白心机很重，它“嘤嘤嘤”地扒拉主人们的裤脚，躺在地上露出粉粉白白的肚皮，减轻她们的悲伤。

    这一团白白的小奶狗，真的是可爱利器，讨得客人们大呼阿伟。

    短短一周，就有五个客人被小白这只渣狗夺走了芳心，提出想要领养小白，当然了，被刘常山拒绝了。

    客人们失落极了，狠狠揉了揉小白这个芳心纵火犯，并给它送了各式各样的狗狗零食、罐头、小玩具等等。其中一位客人更是对小白情根深种，她似乎将小白当做了感情寄托，时不时会来渡宠看望小白，并为小白送上了一个小号的锦旗。

    金光闪闪的锦旗书写着小白的功勋：【人间狗狗天使，抚慰伤心断肠人。】

    小白的锦旗被挂在了渡宠院子角落的木头狗窝上，狗窝是刘常山亲手做的，他还给房顶上加了个雨棚，省得淋湿木头。

    小白可喜欢这个狗窝了。

    “汪汪汪！！”狗窝刚一做成，小白就加速冲了进去，它在里面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用小肉垫一遍遍丈量自己的房间，喜欢得不得了。

    并且，小白每次都要带着客人们参观，它会骄傲地挺着白白的胸脯，向客人展示爸爸给自己做的房子。

    而刘常山则会在一旁笑得腼腆，看着小白肆意张扬，无忧无虑。

    姜彤想，某种意义上，小黑的遗愿在小白身上实现了——“小黑想和爸爸住在房子里，想每天都吃火腿肠。”

    小白有了房子，顿顿饭都营养美味，而刘常山也在渡宠里落脚住下。希望小黑泉下有知，能知道它爸振作起来了，变得爱笑了。

    姜彤心中如阳光穿透浮云，轻飘飘的，暖洋洋的。

    沈白鹿呢，为了奖励小白的杰出表现，将12月份的优秀员工发给了小白，并把它的基本工资提到了500元。

    周一早上，渡宠的全体员工围在了小白的狗窝前。

    沈白鹿发表了小白的涨薪公告：“小白很有天赋，才一个多月就能敏感感知到人类的低落情绪，并提供抚慰温暖。一般来说，精神抚慰犬是需要经过特殊训练的，它们能通过与人类的肢体接触来安静倾听诉说，打断自伤行为，及时送上拥抱，安抚负面情绪等等……帮助人们度过特别煎熬的时光，给与人们陪伴以及精神抚慰。”（注1）

    “遂渡宠决定，小白的工资将从本月开始涨到500元/月。”

    渡宠全体员工一同为小白鼓掌，欢呼着小白你真棒，小白真厉害，小白你是渡宠的优秀员工诶！

    “汪汪汪——”小白兴奋地找不着北，在众人的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给众人表演了一个小白团子如何追尾巴转晕自己。

    它晕乎乎地摔倒在地上，还咧着嘴笑呢。

    姜彤将小白狗围着尾巴转圈圈的视频发在了各个社交平台上，并配文字：[渡宠12月优秀员工，因为得奖过于激动给自己转晕了（捂脸笑）]

    渡宠的粉丝们被小白可爱得不行：[阿伟阿伟我要死了！！]

    [渡宠什么时候养狗了呀，我能不能去撸狗？？我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啦！]

    [你这员工工作能力一般啊，建议送到我这里调/教一番（色色色）]

    姜彤则嘚瑟地发了戴墨镜的表情，回复了一张小白龇着小奶牙的地狱恶犬表情包：[该员工脾气不好，强行抚摸后果自负哈。]

    [放着我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恶犬请到我的碗里来！]

    [姐妹们，我先以身犯险替大家下下这刀山火海，让我来亲死这地狱恶犬！]

    [这么坏坏的小狗狗，必须送来我这里军训，让我来替大家管教它！]

    姜彤和粉丝们互动了一番后，就投入了渡宠的工作里。

    值得一提的是，小白是极好地融入了渡宠，但刘常山呢，却和负责打扫的李阿姨李秀娟闹得不太愉快。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刘常山太勤快，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在渡宠打扫卫生，李阿姨上班都没什么活干了，她整天划水摸鱼的有了危机感。

    李秀娟是个直肠子，当面和刘常山对峙：“你把我的活都干了，我还干啥？我喝西北风啊。”

    刘常山听出对方介意，不好意思了：“我没有抢你活儿的意思，是我起得早闲不住。”

    “哼。”李秀娟冷哼，她不吃这一套：“闲不住你就去干别的，别抢我的活儿，到时候老板看我不干活把我开了你负责吗？”

    刘常山想再解释，但嘴笨也说不出什么：“我没那个意思——”

    “呸呸呸，我管你啥意思。”李秀娟用扫把扬灰，喂了刘常山一嘴灰。

    两人闹得不太愉快，不过刘常山也觉得自己干扰到李秀娟工作了，他干脆早起后就去附近村上遛狗了。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关系缓和了一些。

    ******

    元旦当天，姜彤在家休假，她化了个全妆，准备拿着渡宠发的五百块过节费和李潇潇happy一下。

    正要出门时，她却接到了沈白鹿的电话。

    姜彤只好给李潇潇打电话：“下次再约吧，我要去接一只羊驼去渡宠。”

    李潇潇：“羊驼？我能去看看吗？”

    “我问问沈白鹿。”

    半个小时后，沈白鹿和李潇潇姜彤在羊驼的主人家楼下汇合，一同上了楼。

    客厅里开了暖气，茶几被挪开靠墙摆放，客厅中心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被褥，一只羊驼躺在被褥上沉睡着。

    羊驼顶了一头飘逸的杀马特发型，染了紫色的大尾巴，像一束蒲公英一样，蓬松极了。

    而羊驼旁边趴着一只短腿柯基，它正在嗅闻羊驼的脸，它伸舌头舔了羊驼两口，但羊驼毫无反应。

    “呜呜呜……”柯基急得用鼻子拱羊驼的脸，又用爪子去扒拉羊驼，似乎想让羊驼赶紧醒一醒，想让自己的玩伴睁开眼一起玩耍。

    这一幕看得众人感动又心酸。

    女主人忍不住抱起柯基，抹眼泪：“呜呜呜可乐，哥哥走了，你别再吵它了。”

    “汪汪汪！！”柯基不信邪，它愤怒地从女主人怀里跳出来，不惜嘭地一声摔在地上，随后它一瘸一拐地再次走到了羊驼面前，更大力地用鼻子拱着羊驼，急得嗷嗷直叫。

    它不愿意接受伙伴的离开。

    “可乐！”男主人上前拉开犟骨头的柯基，这一次他把柯基抱得紧紧的，一遍遍在柯基耳边柔声解释：“可乐，哥哥走了，可乐，让哥哥走吧可乐……”

    “呜、呜呜——”柯基断断续续地哀嚎着，它在男主人怀里缩成一团，唉声叹气，发出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的悲伤呜咽声。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揪心断肠，狗狗没了小伙伴的悲伤样子，戳中了她们的心脏。

    姜彤在这刻听到了羊驼的遗言。

    “嗯嗯嗯——”

    [可乐不哭，我下辈子还做你的好朋友！]

    姜彤听得泪光闪闪，将这话转述给主人以及可乐。

    这句话一出，主人们再也绷不住了，直接放声大哭出来：“呜呜呜咩咩，你别走啊，爸爸还没带你去草原上玩呢。”

    “咩咩你睁睁眼啊，可乐还等着你一起玩呢——”

    李潇潇也加入了其中，眼泪簌簌而下，花了她的妆：“太可怜了555……”

    可乐虽然听不懂，但它再次从主人怀里跳出，着急地围着羊驼转圈圈，一会儿咬一咬羊驼的腿，一会拍一拍羊驼的尾巴，一会儿舔一舔羊驼的脸，执着于唤醒自己的小伙伴。

    这一次，主人们没有再次阻止它，也给可乐一个机会释放悲伤。

    众人一同回了渡宠，沈白鹿和男主人将130多斤的咩咩放进小型棺材里，搬上了商务车里。

    女主人抱着柯基，坐在前面，聊起咩咩的往事：“羊驼是群居性动物，单独养一只容易抑郁自闭。我们就带着它去了宠物市场，它一眼就认定了可乐，在可乐笼子旁边徘徊，还一直嗯嗯叫，我们就把可乐领回来了。”

    “你们也看得出来，两个小家伙关系很好。我想到个搞笑的，可乐小时候忍不住放牛的天性，把咩咩当作牛赶着玩哈哈哈……就咩咩一脸无奈，纵容着弟弟拿自己放牛，后来两人还一起捣乱拆家。”

    “最难的就是带咩咩洗澡了，它可讨厌洗澡了，你用水给它洗澡，它用唾沫给你洗澡，羊驼那个唾沫啊又腥又臭，简直是化学性杀伤武器。”

    “那之后，我们就只敢带它去宠物店洗澡了，洗一次一千大几，虽然贵但是不折腾我们了啊。而且人家宠物店这是赚的辛苦钱，洗澡加美容下来要8个多小时，期间还要被咩咩吐个十几次口水。”

    咩咩的形象在主人的口中鲜活起来，讲到咩咩和可乐联手撵鸡时，姜彤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主人痛失爱宠的悲伤也随着回忆往事消散了几分。

    给羊驼清理遗体是个大工程，姜彤沈白鹿两人联手都花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李潇潇负责和羊驼主人谈天，而小白呢，这一次这负责讨小柯基的开心。

    小白像一团筋斗云似的，又白又胖，追在柯基哥哥的后面邀请它玩耍，把可乐折腾得够呛，但是呢，可乐的精神和活力都被小白激发出来了，看着不再同先前一样悲伤了。

    羊驼主人不禁松了口气，并拿出羊奶小果冻感谢小白的付出。

    小白吃得嗷呜嗷呜的，喜欢得不行。

    柯基也因此吃醋争宠，向主人嘤嘤撒娇，换来了一个羊奶果冻。

    两只小狗一黄一白，一大一小，相同点是都肥唧唧，毛茸茸的，并排嗷嗷吃着果冻，场面温馨又解压。

    羊驼的主人们也终于露出了笑脸。

    后续的告别仪式在开阔的玻璃房里举行。

    灵台上装饰着一束玉米棒子做的鲜花，一束苜蓿草和菊苣做的鲜花，而羊驼身边散落着一颗颗饱满的花生，都是咩咩的最爱。

    男女主人收拾心情，含泪说了一段话：“咩咩，谢谢你八年的陪伴，我和爸爸还有可乐都会想你的，希望你能再投胎到我家，这一次可乐当哥哥你当弟弟，让可乐照顾你好不好？”

    “咩咩，爸爸好爱你好想你……”男主人哽咽了下，继续道：“咩咩，咱们来定一个暗号，你要是见到爸妈你就跺脚脚121，就跟爸爸在家给你训练的那样，爸爸就知道是你了。”

    可乐也对着咩咩“呜呜嗷”叫了两声，情真意切。

    最后，两人抱着柯基一起来到羊驼身边，一个接一个地在咩咩身上留下亲吻。

    咩咩便被推去火化了。

    待到送走羊驼一家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李潇潇两个眼睛都哭肿了，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呜呜呜姜彤，每次都是这么感人吗？”

    姜彤递上纸巾：“差不多。”

    “那你好辛苦，一次次的，眼睛都要哭瞎了吧。”

    “还行，我们尽力让小动物们走好就行，不辜负主人们的期望。”虽然姜彤的话听起来有些官方，但李潇潇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

    李潇潇收拾心情，摸了摸空虚的肚子，倏地转换话题：“好饿啊，对了，沈白鹿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姜彤：？

    她怒瞪李潇潇，你有病啊，叫他干什么。

    尤其是沈白鹿还不要脸地接受了：“好啊。”